萧毅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单腿跪在地上,“大王。”他低下头,情绪很低落,昨天晚上他失去了家族的依靠。

“萧毅,萧漱儿……”耶律休哥想要弯身把他扶起来,身子才动了一下,伤口就传来了刺心的痛,脸色一变。

“萧漱儿王妃是为大王而死。”然儿的手抓紧了他的手臂,不许他说出安慰的话,安慰的话只许她一个人听他讲。

“为大王而死是荣幸的事。”萧毅低着头,声音里有一丝苦涩,“大王,请允许我把萧漱儿王妃送回故乡安葬。”

“我派人护送你。”耶律休哥无声地叹息着,狠下心转过了头,想要走,脚步却没有抬起来,又转过了身,对他说道:“萧毅,你的这条手臂是为了保护我耶律休哥才失去的,现在,萧漱儿又因为我的缘故死了,你们家族在西边的领地叫人保护的,没有人敢对我说出话的说不字。”

“谢谢大王。”萧毅对他心悦诚服的磕头谢恩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然儿的手轻轻搭上他的心口,那里是被她刺中的伤口,只要他一说话,就会皱一下眉,她知道他的伤口是很痛的。

耶律休哥微微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走进了自己的大帐。

“我们的大王没事。”萧禹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话音还没有落,人已经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将军,看起来都是一夜没有睡觉的样子。

“参见大王。”那几个将军都朝耶律休哥行礼。

耶律休哥忍着剧痛坐在帅椅上,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惨白的脸色,喘口气说,抬手让他们都起来,“刺客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因为刺客就站在他的身边,用她的力量在支撑着他的身体,他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她。

萧禹用力地再用力地瞪着他身边站着的然儿,他就知道,两个人抱在一起到最后肯定是什么事没有了,但是,他和拔里广是不会那样轻易地就饶过她的,拿着刀刀刺了北院大王一刀,难道就那么算了吗?

“是,大王。”将军们都应的特别大声,眼睛看向大王的时候,顺便的瞄然儿眼他身边的人,都在猜测那个然儿姑娘就是刺伤大王的刺客,这事情怎么那么复杂啊?

“拔营吧。”耶律休哥低沉地命令道,“我的伤不碍事。”他这么说是要安定军心,伤口不知道疼的多厉害。

“是。”将军们行礼退了下去。

萧禹走了过来,一脸不屑的笑意,“据说你的伤不碍事,是不是真的?”他的手托着下巴,身子趴在了耶律休哥面前的那张桌子上,故意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信不信我一拳打过来把你从这里打飞到大帐外面去。”耶律休哥傲气地扬扬眉,对上了他挑衅的眼睛,“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这样。”他对自己的好友也不想提昨晚和然儿的一切。

“你说没事就没事,不过,刺伤你的刺客我还是要查出来,你是契丹的大王,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说到此为止。”耶律休哥不悦地一拢眉,眼睛里警告的神情,“萧禹,我是契丹的大王,所以,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他的眼睛里是萧禹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严肃,以及那种不允许别人反抗的坚决和威严,他暗暗吞了口口水,看来他和然儿之间是一定发生过什么事的?

“我是监军,我有权利把刺客揪出来。”尽管心里还是有点怕他的,但是,一向嘴硬的萧禹在吞下口水之后身子一挺,浑身不服输的气势都用上了,“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追查刺客的事情?”

“因为刺客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然儿站了出来,手轻轻落在耶律休哥的肩膀上,“我就是那个刺客。”

萧禹愕然!

看起来自己的好友是极力想隐瞒事实的真相,她却就这样轻易地说了出来。

“我和然儿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耶律休哥正色地对他说道,眉宇之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疯了,她是要杀你的人!”一向看似没有杀伤力的萧禹浑身都燃烧起了怒意,剑眉倒竖,怒视着然儿,厉声对耶律休哥叫道:“逊宁,你被她下了什么迷药?清醒一下吧,她是要你xing命的人!”

耶律休哥在听到他说出“迷药”二字后,唇角闪过一丝苦笑,低叹了一声,“是啊,我被她下了迷药,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再也没有解药可以解了。”大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搭在肩膀上的纤纤手指,轻轻地一握,手指尖传递着彼此的苦涩和无奈。

昨夜,他们拥抱在一起,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等待着天亮,等到天亮,当温暖的阳光掩盖了一切的丑陋,他们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心里对无望的爱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像然儿说的,这场仗之后,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他们是没有明天的恋人,过一天算一天吧。

“在这场仗结束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他半分。”然儿站到了萧禹的面前,冷然地看着他,“我会保护他。”这是她林然儿的誓言。

“你忘记昨夜你差一点杀了他。”萧禹的语气里充满了鄙视,“耶律休哥,我告诉你,你是契丹的大王,更是我萧禹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明明知道她是刺客还把她留在身边。”他的手摸到了腰间的佩刀,眼睛里杀意乍现,他要趁她不防备杀了她。

“你想杀我吗?”然儿的身子一闪,飘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把他想抽出来的刀还鞘,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抵在他的颈子上,“萧禹,我自信你们契丹人还没有能打败我的对手,我说过保护他,就一定会保护他,这是我林然儿的承诺。”她的身子往后一退,还没等萧禹看清她是怎么回耶律休哥身边的,她对着耶律休哥微微一笑,短刀收入衣袖里,把自己的身子借给他依靠。

豆大的冷汗从萧禹的额头滑落下来,他还没有见过然儿这样身手的人,今天总算见识了一回,心里暗暗吃惊,“你是宋人?”只有宋人才会有这样诡异的武功。

“契丹人有叫林然儿的吗?”然儿冷眼瞥他,“我和大王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我们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想象的。”说到这里,她的身子震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握紧,傲气地笑了,“萧禹,你不是监军吗,监军就应该去做监军的事情,不要为了大王的女人而烦心是不是?”

“你……”一向伶牙俐齿的萧禹被她说的气结,脸一红,拳头一握。

“萧禹,我不许你伤害她,而且,你伤害不了她,她的武功很高,你已经看到了。”耶律休哥看到了好友脸上那抹要杀人之前的预兆,脸色一凛,后背一挺,“对我来说,她是比你还要重要的人。”

萧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否定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他被迷住了心窍吗?

他使劲地用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脸上露出一个超级难看的笑意,躬身行礼,“大王自己保重,我去监督拔营。”他再也不看然儿和耶律休哥一眼,转过身走了出去,心里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的眼睛里带着杀气,他想要杀我。”然儿在他走出去的那瞬间低笑出来,“他是你真正的朋友。”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耶律休哥艰难地回过头看她,语气是坚决的,“然儿,我们已经没有了明天,我不想连今天都失去了,一刻不离地陪在我的身边。”他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道,脸上却露出矛盾的笑容,他还想要属于他们的明天。

“我不会离开你。”然儿轻声地承诺,看见他脸上那一丝对于明天的期待,她在心里苦笑,他们不会有明天,横在他们中间的不止是她的姐姐,还有耶律楚,她还没有告诉他,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亲手杀掉的。

手指交缠在一起,再也不想放开了,过不了多久,要他们面对事实真相的日子就会来到了。

萧禹走出了帐篷,看到拔里广急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地迎然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