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元帅李崇心中还是难以取舍,他到了元纂的寝帐中,二人促膝而谈,计较进退。元纂认为退为宜!除了众将所说的原因以外,他个人认为现在士气正盛,可是找不到柔然作战,柔然屡次吃亏,绝对不会主动出击。只怕时间长了,会有不可预知的变化。李崇听完元纂的意见,下定决心准备撤军。

第二日,升帐点卯,众将都在。尚书令李崇宣布了决定,众将没异议,大家做好了退兵的准备。将士们听说主帅要撤兵,哪个不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早就盼望着回家和自己的妻儿老小团聚。独孤如愿也在心里偷着乐,这些出征的日子里,他也想念自己的表妹费连诺娃。

尚书令李崇在自己的寝帐里等待着两个年轻的后生,面前的灯花跳跃着,像个顽皮的孩子,而自己的双眼却不能再熬夜了,李崇看着灯花觉得自己老了。于谨和独孤如愿二个人见灯光下老元帅昏昏欲睡。进又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帐下悄无声息。“来了有一会了吧,知道我找你们两所为何事吗?”李崇打了个哈欠问道。于谨:“老大人,有何见教,我等洗耳恭听!”“嗯,好,于将军你很有修养”李崇夸奖道:“我等即将兵撤,我很想听听二位的见解。”“我主张撤兵!”于谨回道,“我不赞同撤兵!”独孤如愿大声道。这句话很提神,李崇的哈欠打了一半,就瞪大了眼看着二人。

于谨和独孤如愿的意思和前面诸将的差不多。李崇听完二人的话郑重的说道:“二位将军,老朽今夜有一事,要吩咐你二人去办,也只有你二人去办!我此番并不真撤兵!我大队人马在此每日的消耗不可不算!蒙忠可以为我们保住粮草,可是运来所需时日过多,我们在此空耗无义!留下三千兵马有你二人率领。一千交给独孤如愿,记住这一千兵将不可摆在面上!另外两千由于谨负责,这两千是柔然所能经常见的。你二人一明一暗,相互策应!擒贼先擒王!”二将凝神细听又惊又喜。独孤如愿二人都觉得兵马太少!柔然兵马虽说现在化整为零,可阿那瓌的魏军还是有几万人呢!李崇看穿了二人的疑虑道:“留给你们的兵马虽少,可是这些是我在这十万人里面跳出的精兵,个个可以以一当十!”

二人听说如此,心里才有了底!二将接命,自出去准备。李崇将大部分军粮留给了二人,升任于谨、独孤如愿为参将,元子献、贺拔胜不忍留下二人,但是军令如山倒,也只能随军撤回!于谨二人将粮草藏了起来,不敢携带。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兵少的原因,还因为两人的信心都不是很大,毕竟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独孤如愿看着手下的千员精兵,心中还是难免顾忌重重,好像自己一下就长大了,开始领兵独当一面,他的“老师”李崇对他抱着很大的希望,这一千员精兵就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挑战!

二人目送大部队回撤,各自甩鞭而去。这是李崇临走时的安排。他们还是很信奉这位“常胜将军”的。于谨二人商量好了,大部队一撤,二人就将兵马隐藏起来,等待柔然可汗阿那瓌自己出现,这样在组织进攻!二人计议已定,将军马在大部队离开的夜里就藏身到了山中的密林里。又从军中找了原来的草原牧民,一房牧为名四下里观察,草原的动静。三千军队就好比不存在一样。

独孤如愿自己也扮成了牧羊人。他漫无目的的驱赶着羊群,在草原上,终于遇上了另一个牧羊的人。一开始那牧羊人警惕性很高,可是接连几天,他都发现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每天都在附近牧羊,渐渐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再后来二人将羊群赶在土丘的两边吃草,二人在土丘上喝着马奶酒,山南海北的畅谈起来!独孤如愿见酒喝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打听,后来那人道说出了些眉目:魏军势大,柔然连吃败仗,早就逃得远了,不过他的叔父在北面回来的时候,见柔然兵丁探得魏军撤退,已经开始南下,很快就会到达郁对原。二人吃喝的饱了,两边的土丘下的羊儿也吃的差不多了,夕阳下二人挥手道别!

这些天对于独孤如愿来说,收获颇丰!总算没有白冒充牧羊人。他派人将消息递给了于谨,并约定起兵直抵郁对原。以逸待劳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于谨觉得有理,回了信。晚上领兵下山来,一夜急行军到达了郁对原。二人会师,于谨和独孤如愿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只见苍茫的天空下,相隔不远就矗立了几根木杆,木杆顶上栓了根丝带,看来是用来观察风的方向。不远处的几片散落的帐篷底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帐篷北面十几座不高不低的小山上稀稀疏疏的树木,恰如手指上的汗毛数的清清楚楚的。军中有人识得这便是郁对原。二人观察一通空旷的草原上难以藏身,只有小山上可以栖身。便等到了夜晚,引军而上,令众人吃饱。二人领了几个亲随,点了火把又围着小山转了一圈。原来几个小山围出了一条空谷!勘察完小山的地形,二人派了几个哨岗,一夜注意着北面的动静。

第二天众人依然藏于山上,窥探下面的地形。忽然一人喊道,北面来了几匹马,像是探子。于谨和独孤如愿放眼望去,果然几个柔然士兵在马上四下里张望。几匹马很快跑进了空谷,向两面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后,调马跑去。众人知道过不了半天,就会有大队的人马到来。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两位主将。独孤如愿的意思是:放柔然兵马入谷,然后将其堵在谷中!每人封一个口,虽然两面的山不够高,却也可以将所有的军马堵在里面!二人觉得此法最妙,各自领队一南一北准备去了。

大约到了中午,果然锦旗招展向这里而来,于谨看的清楚,忙令人传信给了独孤如愿。

柔然可汗阿那瓌,身心憔悴。他还是很庆幸!终于将敌人熬走了,大片的草原,成群的马儿……这一切都重回到了他的怀抱!他还是这里的主人,至高的可汗。不过他也打心里佩服李崇等人,追逐自己三千多里,幸亏自己技高一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让你找不到我!过了郁对原我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草原大漠了,不只需过了眼前的几座小山就可以了!

淳于覃看看可汗的神色,说道:“大汗,前面的山是郁对原北面的屏障,我上次在此过的时候,留意到我们只能从两山之间过去。山虽然不高,但是也很陡峭!”钱秀伟这个不怎么喜欢淳于覃的人,这时也同意他的观点要求阿那瓌,先到两侧的山上,看一看,再过也不迟!阿那瓌见两个政见不合的对头如此说,指着山上的一群羊道:“二位今天在我面前不争吵倒是难得,你们看那是什么!如果这山上有埋伏,还会有人放羊嘛?”二人没等阿那瓌声落,这个说大汗英明!那个说大汗聪明绝顶。不过这次阿那瓌还是派了两个骑兵,去探个究竟。所有的人等待着!

于谨见得两骑,向自己的方向奔来。看看独孤如愿故意放的一群羊,心想:柔然出乎意料的如此小心!忙令使了绊马索。不一会连人带马,倒在了众人面前,几个士兵上前就是捂口,将尖刀抵在了他的胸口,那士兵哪敢做声!乖乖的被于谨的手下扒了衣服,牵起马,夺了令旗,学了口号。于谨派一人走到山顶,将令旗一摇!

阿那瓌看了看将手一招,众人向谷中走去。于谨暗暗得意,传令众军不得出声,出声者杀无赦!魏军将士谁敢违命!伏在山两侧的乱草中,只等柔然士兵全部入谷,独孤如愿在南面发难,这边将迅速堵住入口!

阿那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进了魏军的包围圈!即将出的谷口,众人见得一人一马一枪挡住去路。柔然将士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将军,他们哪里不识的。一将上前施礼道:“独孤将军,别来无恙!”独孤信道:“请大汗来答话!”阿那瓌不一会就到了军前,看了看独孤如愿。只是不做声,他在用余光观察周围,陡峭的山上没有出现魏军影子,阿那瓌胆子渐渐变大了:“你何以堵住本汗的去路!找我何事?”

独孤如愿道:“小将铠甲在身,恕不能全礼了!我今天有句话不得不告知大汗!”

“请讲!”

“大汗!我们都知道您是草原大漠的主人,草原的臣民都愿意跟着你,为什么?是因为婆罗门嗜杀成性,任用小人,才致使草原的部众众叛亲离!他们需要的是和平!不是这无休止的战争!”独孤如愿劝道!于谨等人见迟迟南面没有动静,着了急!

阿那瓌道:“没有战争哪来的胜败,没有胜败又哪来的尊崇?难道你们皇帝的位子不是他的老子们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