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提到贺拔胜和德勒磨在大青山的歇脚草庐内,催促独孤如意说一说下一步他们这些人何去何从。贺拔度拔走到众人面前道:“依我看,我们还是要去怀朔城中去看一看。你我父子丢了怀朔城,本无脸面回去,但是我们不是楚霸王无脸回江东。此刻怀朔城需要我们,我们父子不可以躲在外面逍遥自在。况且杨帅乃老夫的生死之交,岂可弃他不往!”贺拔允弟兄们听了老父亲的话觉得很有理,不过他们还是想听一听独孤如意的主意。

独孤如意完全理解他们父子的心情,怀朔从他们手中被柔然攻克过,他们多被困在了黄牛山,只有贺拔胜参加了夺回怀朔的战斗,所以贺拔度拔一直都觉得是心病一样。

从这些情况出发独孤如意推心置腹的说道:“老将军不愧为忠义之后,如今贼兵士气大盛,六镇几乎落于敌手。特别是沃野、怀荒、武川几乎成了他们的据点。现在只剩下一个怀朔失而复得,可又偏偏位于沃野和武川两镇之间,叛贼一定会设法攻破怀朔镇,使其成为互通之势。现如今贼子们已经兵围怀朔正是说明了这一点。既然敌人想实现这个妄想,我们就要设法让他们实现不了!”

德勒磨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插嘴道:“对,我们偏偏要阻止他们达到目的!”

贺拔允道:“靠我们几双手谈何容易,哎!”一口长气吐出。

“老将军要到怀朔城一探究竟,此为义举!帮助杨帅守城,此乃忠举!我却认为此举不可为,我等只身进入怀朔城,虽然忠义,但不是明智之举。以小将看来,我们何不在外多募乡勇,不时进军骚扰,贼兵分势,天兵再至,敌众焉有不破之理!”独孤如意振振有词的说道,眼中充满了希望。德勒磨看看他们父子四人犹豫不决,道:“看看你们此刻倒像是个娘们!”

贺拔度拔心里细想着刚才的话,觉得很在理。可是他还宁愿回怀朔,只听他说道:“听少帅一席话,老夫犹如拨开乌云见太阳。怎奈老夫心意已决,况且我们纵然在外招的几个乡勇,只怕也无济于事!我们都很清楚为何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们造反,这个矛盾积来已久!只有打胜了这场仗,刚刚亲政的皇上才能腾出手来革除弊政呀!”

“父亲儿等愿随您一同回怀朔城!”贺拔三兄弟下定了决心。贺拔度拔欣慰的看着三个儿子。

独孤如意见他们心意已决,看了一眼德勒磨。德勒磨冲他点了点头。于是,六人一路向怀朔摸来。他们快到怀朔时,天色即将被夜色覆盖,依稀看得见敌兵的营寨。几人在密林中略等一会,待到夜色完全降临,他们从密林中探出头来看见城门紧闭,清楚的听到城下贼兵大骂声,看样子现在万难进城。六人只得退回林中耐心等待机会。

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城下大骂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德勒磨叫醒大家,在探出头的时候,这时夜色朦胧,几点火把之光诉说着夜的宁静。独孤如意等六人陆续出了密林,摘掉了马的銮铃,牵着战马,偷偷摸摸的试探着前进,他们不一会就靠近了敌人的营寨。一队巡逻兵的脚步渐渐近了,他们六人听得清楚,连忙躲进了黑暗中,不巧偏偏发出了声响。

贺拔胜头上急出了一头汗,不敢移动。连忙就地趴下,生怕再意外发出声响。事与愿违,即使你不再发出一点声响,偏巧早就被巡逻兵听见了声响,他们问道:“什么人?开出来!”德勒磨看看其他五人都不做声,正想答言,只听一人回道:“奶奶的,瞎眼!是老子你没看见!撒泡尿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德勒磨一听此人说话和自己蛮像的,众人闻声看去一个大汉,提溜着裤子骂骂咧咧的。此人可不就是二当家金参利吗!几个巡逻兵一看是黄牛上的绺子头,哪个敢再作声。金参利借机把他们几人骂了一通,几个贼兵都耷拉着脑袋,谁敢还口。他们都清楚卫可孤对黄牛山的绺子们礼待有加,连赔不是!

“奶奶的,撒泡尿差点让你们给吓掉魂!没事了,快给老子滚边去!”几个巡逻兵如遇大赦,掉头他处去了。剩下金参利在灯光下冲着黑暗处的六人做了个鬼脸。嘴里咕囔道:野鸡闷头钻,哪里上的天王山!这句话可把独孤如意和德勒磨给说懵了,贺拔度拔父子四人听得明白,这是土匪的行话,是在批评他们不是这里的真正匪兵,不认识路就敢走进来!又是告诫他们不可胡走。

众位看官,莫要起疑。这一切的发生即使偶然更是必然。二当家金参利的出现完全是妙笔军师冯广腾的刻意安排。他先是将四人命给留住,然后饭中送进牢门的钥匙,使他们四人出了牢门。便断定他们极有可能会来怀朔城,所以白天观察好地形使金参利在此相候。所以巡逻兵一惊觉,二当家金参利就出来解了围。如此看来妙笔军师也算能掐会算,但是终究不是神仙,没有想到贺拔允会在牢中放了一把火,将大牢化为灰烬,那是因为贺拔允要“毁尸灭迹”。他怕此事追究起来会连累黄牛山上的好汉。冯广腾也没有想到此刻会有六个人。金参利那句行话其实还包含一层意思:还有两个假的!心中似乎在说,你不说有四人吗,这不还多了两个呢!可是就这些,我们常人几人能及。要么有句老话说:乱世造英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句“开着了!”贺拔岳一拍独孤如意的肩膀道:“出发了。”这也是一句行话,二当家金参利在前面大步流星的引路,他们六人在后面紧跟着,走出了敌营。金参利又说了一句:引线到此。就消失在敌营中。六人溜到城下,小声喊了几声。城上识得声音很熟悉,认的是贺拔度拔他们,头开了城门,放六人入城。贺拔度拔吩咐小校不要吵醒杨帅,等天明以后再回禀。

小校安排了住所,再回城头防守。实际帅府里的杨钧哪里睡得着,他看看黑色的苍穹,想到自己近日的去和来。总觉得老天在和他开玩笑,怀朔城被柔然攻下时,他算是没有在,在朝廷里呆了几个月,他是浑身不自在。谁会想到自己主动回来竟然能赶上这个大乱世。

兴叹一番。又想到城外三面受敌,幸好自己一直以来他带领怀朔军民加高加固了城墙,守住怀朔城长些时间应该没问题,只怕时间一长,城中缺粮,就大事不妙了。想到这些他那里还有心情睡觉。静静的坐在案前,不知不觉中东方渐白,他躺下打了个盹。

寝室外早有小校相侯,见他醒来,才将夜间贺拔度拔等人进城的事情禀告了。抚军将军杨钧听说老部下归来大喜道:“吾有贺拔父子,何足虑哉!”精神大振,连口都来不及漱就向驿馆跑去。到了驿馆六人均未醒。杨钧令人横了一条凳子,自己坐下来息身相侯。

等六人醒来两下厮见了,独孤如意将德勒磨介绍了。杨钧将他生的黝黑,膀大腰圆,焕发着荣光,识得是一员虎将,甚为相敬。回府升帐,当下按朝廷的意思拜贺拔度拔为统军,贺拔胜为军主。共议退敌之策。贺拔家四父子、德勒磨、宇文肱等人又将目光投向未发言的独孤如意。独孤如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思之不得。”众人岔开话题,宇文肱上前询问独孤库者的近况,杨钧将独孤如意安慰了一番,众人都说了些不能介意朝廷的处罚,法度使之。独孤如意谢了大家,原来武川的将领听得他们佩服的元帅,现在解甲归田,叹息不已。

且说费连诺娃在去河北定州的路上,不是掀开车帘向回看,她多么希望一转眼丈夫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可是一路上她每每都是失望。独孤库者心中也暗自伤心,他知道儿媳是在担虑着儿子的安危,他心里也是一样的。这些日子他早已领略了贼兵们的肆意妄为。费连氏看出大家的担忧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儿是大吉大贵之人,他驰骋疆场正可为独孤氏一门挽回今日的耻辱,大丈夫应该如此!”劝慰一回,费连诺娃和郭玉露二个女人紧紧的将头靠在一起,这两个女人心**同担虑着一个男人。他们和族人一同前往定州不提。

怀朔城中的独孤如意也在心里深处想着自己的妻子,不知道此刻他们到了定州没有。这种思念他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等夜深人静了才会揣着费连诺娃的手镯睡去,梦里经常会回到吐若奚泉无际的草原上。天亮的时刻他才会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长期被困的打算。城中每日的用度全由杨钧之子杨佟和贺拔允二人负责调配,城中的秩序井然。

这些日子破六韩拔陵在西门组织了几次进攻,怀朔守将门吊桥搞拉,坚闭城门,借着高城后墙的地利,轻易打退了敌寇的进攻,破六韩拔陵损兵折将,命士兵大骂不已,可怀朔兵将充耳不闻。独孤如意在城头见破六韩拔陵气焰嚣张,竟敢将营扎在城下,看来是要围而不打。心中有了计较。

径往帅府而来,未到大帐就听得几个将军嚷嚷着要去劫营,独孤如意心想道,破六韩拔陵正欲你等前去劫营,只怕你等去而不返。德勒磨听了他们的话,心中也痒痒,暗想今晚也要算我一个。

独孤如意进来众将依然在那里嚷嚷,杨钧心想今夜不能,明日可以。众将听得主帅点头,高兴不已。独孤如意将不可劫营的想法说了,杨钧道:“我知他有防备,权且众将,再做理会!”嘴上虽然如此的说,不过他也想派兵去探探虚实,暗地里传令几个心腹将领,耐心过几日再去劫营。以此挡过了独孤如意和贺拔度拔等人的眼,等到第七日,深夜他召集几个将领道:“贼将等了我们这么多日子,定然以为我等不敢出城,今夜尔等可出城一现我怀朔的兵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如果能遇到粮食,抢回城来,更是大功一件!”杨钧这个决定应经在心中盘算了好些天。

众将得令,悄悄开了城门,向敌营靠近。

到底战况如何,我们下一章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