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方法……肖大哥……我不想做圣女……我、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荷依,你……”肖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紧紧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血莲子在我身体里……我便必须、必须回到这里……可是、我只想待在你身边……爱着你……就好了……”

一个“爱”字,使一边的闵玥儿猛地一僵,她看到肖然的肩头颤抖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会在我身边的……”

荷依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肖大哥,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就是来带你回家的,我们回家!”

一颗泪珠由干涸的眼中滑落,那美丽的笑容永远定格在唇角……

闵玥儿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哭出来,肖然只是紧紧抱着那冰冷的身体,双肩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许久他轻轻放下荷依,伸手抹去她最后一滴泪水,捋了捋她额前的发,当他再站起身时,眼底已经要喷出火来。

眼看对面的两人就将一拨拨的红衣教徒降服,这厢的肖然似乎又要过来与之决一死战,火已经杀红了眼。即使圣莲教已经没有了圣女和血莲子,他也不能让他们成功离开!

他突然闪身跑到石壁跟前,一拳向那石刻的莲花中心砸去。

莲花中间一个一掌大小的石球猛地向下陷去,整个地宫便开始轰隆隆的摇晃起来,让人无法站稳脚跟。

随着那摇晃,头顶上方开始有石块的下坠,有的人被庞大的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更有的人竟跌落进了蛊池中,一时间所有人已经顾不上厮打,开始四下逃窜起来。

肖然将闵玥儿护在怀中,躲闪着上方的坠物,抬头看去,竟发现了缕缕月光。他脑中一个激灵,朝对面大喊着:“杨奕霄,顺着坠落的地方上去!”

说着,便已经揽着闵玥儿的腰际朝上方那光亮的地方腾空,不断借助坠落的巨大石块为支点,又不断躲避着继续掉落的沙石。闵玥儿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怀里,不敢睁眼。

直到感觉到了呼呼的冷风吹过耳边,她才抬头看到了自己已经身处地面之上。身后叶城的土地就像沙漏一般不断向中心下陷,肖然一眼看到不远处自己的枣栗骏马正惊慌嘶叫着,他三两步跃过去,抱她翻身上马,拔腿而行。

回头看着杨奕霄和狄琨也冲了出来,而其后还有火在穷追不舍,更有不断涌出的红衣人,应该是隐藏在其它密道之内的。

这情景,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摆脱得了,但他必须要闵玥儿安全离开。而且,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不可以就这样走了。

“玥儿……等我。”他在她耳旁低吼了声,便一步踩住马背向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揪住正跃过来的杨奕霄,一把将他甩到马背上,冲他大喝一声:“保护她,你们先走!天阳客栈汇合。”

这时,闵玥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百般不情愿地拼命转身向后大喊着肖然,而那杨奕霄也是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按住她不安份的身子:“别喊了!坐好!”说着就一把扯过缰绳,当真就要离开。

不远处的火也看清楚了这一幕,他清楚这个女子的重要性,不管是对肖然还是对李国舅来说,所以他不想放过这个扳回局面的好机会。

于是他一闪身突然直直地飞冲而来。杨奕霄情急之下,顺手扯过马后挂着的檀木小箱一档,那一记鹰爪正被拦住,木箱却被击掉一大块。

肖然立刻上前截住他再一次的攻击,并用力往马臀一拍,骏马撒腿如离弦之箭。火恼怒地伸手甩出一串银色飞镖,将夜空划出了数道光亮。

***

嚯嚯的打杀声已经被抛出了很远,没有一个追兵上来,想是那里肖然和狄琨全力在掩护着他们。

闵玥儿的泪水突然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再也停不住。想着荷依那冰冷的身体,那残留的笑容,想着肖然又一次不得不陷入危险,她无法遏制自己汹涌的悲痛。

似乎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哭的好累,久到马儿自己减慢的速度,然后慢慢踱起来。

“哭完了吗?怎么这么多眼泪的?”来自背后的声音,缓缓的,轻轻的,闵玥儿似乎这时才想起后面的人。

“荷依……荷依死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在梧州,荷依永远像是一朵静静开放的白色莲花般,卓然而沉寂。闵玥儿一直觉得她有着不凡的气质,那种气质像是经历了许久的积淀才能薄发出来的。

自从知道了她圣女的身份,她便有些崇敬她,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样奇特的身份,竟有那样动魄的经历。当亲眼看到她就这样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荷依的坚强,荷依的决绝,荷依的牺牲,荷依的每一点,都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

还有荷依的爱……

所有这一切,都包含了荷依对肖然满满的爱啊!在如此浩瀚的爱中,竟突然感到自己卑微的不值一提……

闵玥儿,你爱肖然吗?你爱他的重量可比得上荷依的万分之一?

这个残酷的声音不断的在心中自问着,她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眼前恍然又闪现出一个美艳绝尘的脸,这张脸突然之间被撕碎,变得鲜血淋漓!

那是……玉玲珑!

玉玲珑也是爱肖然的,她的爱是张扬而跋扈的,为了这份爱,她不惜去与他对抗,不惜消灭掉他身边别的女人,更因为无法得到回报而亲手毁掉自己的绝世容颜。

那么,闵玥儿,你爱肖然吗?你爱的深刻能及得上玉玲珑的万分之一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这念头却着实让她迷茫而慌乱,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