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奕扬坐定在他面前,将哽咽的她揽进了怀里:“玥儿,你听着……或许我这时候说这些不是时机,但我怕下次见你不知是何时了。所以,你听我说……我真的希望肖兄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那么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争取你。可是,现在……玥儿,我希望你快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看到你的笑脸。玥儿,做我的太子妃吧……”

闵玥儿抬起泪眼,惊讶地看着他。他是无比真诚的,她看得出,他的目光灼热而坚定,让她有些不敢再直视。

可是肖奕扬却不愿她躲开,他扶住她的面颊,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被我吓到了吗?”

闵玥儿眨眨眼,不知如何回答。

“我以为你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你如果说你从来未曾感到过,那不是你太笨,就是我太笨了。”

“我……我不笨……”

他唇角上扬了一瞬:“那就好。”

“可我……”

“别说。”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我不要你现在说什么,现在我只要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好。”

他拉过她的手,将一个小瓷瓶放在她掌心:“‘正露丸’,我也没有其他的好药给你了,吃了它,你需要保存体力。”

房门被适时的推开,无相顶着明亮的头颅踱了进来:“太子殿下,您该回了。”

肖奕扬又深深地看了一下闵玥儿,然后站起身:“她还有些发烧,你们要照看好。”

“太子殿下忘了,她还是朝廷钦犯,不是官家大小姐。国舅要她活便活,要她死也绝不多留一天。”此时无相更加不将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肖奕扬隐忍着怒气,踱步出了房间,看到倚在一旁的还有无言,冷冷的像一尊石雕。

***

闵玥儿看看手中金丝嵌口的精致小瓷瓶,心里突然异样柔软起来。他的好,自己越来越感觉得到,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说这些。可是,自己又能怎样呢?如今就连生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想不清楚……很快她就被昏昏噩噩的浪潮再一次淹没,长时间的饥饿和阴冷,使她体力几近枯竭,身体的热度又一次升高,她无力地躺在**,肖奕扬的话零乱地盘旋在脑海,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丢失神智的时候,唇边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清凉,使浑身火热的她觉得好舒服,不自觉的微微开启了唇瓣。那清凉就如同泉水一般径直滑入口中,在喉间打了一个转,直接沉到胃里,然后似乎又慢慢散开,一点点在浇灌着自己干涸的要迸裂的身体。

闵玥儿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那清凉来自何处,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然后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再没有错乱的梦境来打扰,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体异常轻松,似乎是烧退了,不再觉得滚烫。

她撑起身子,才觉得好饿。在地牢的时候,每天有一碗少的可怜的冷饭,而自己昏迷了这三四天,已经滴水未进了。她看到了枕边的瓷瓶,这才想起来倒出两颗正露丸含在口中。

是深夜了吧,静谧极了。窗外有冷冷的月光透进屋子,铺撒在地面。她慢慢的站起身,有一种被遗忘的错觉,好像自己进入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空间,这里,会是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是谁的地方……那样,也不错。

她轻轻打开了房门,抬头却正撞见一个高大的黑影。

闵玥儿倒吸一口气,发现那目光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是无言。

触电般的向后退了一步,跌靠在房门上,门板发出“哐”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

没有发现对方的逼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闵玥儿知道这人是个哑子,自然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命令,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觉的他的危险。

闵玥儿鬼使神差地小心开口:“你……给我……接好了腕骨,是吗?”

他没有答话——自然,他是不会说话的。但闵玥儿却觉得他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帮我?”

闵玥儿想起了自己昏迷中那口中的清凉:“你还给我吃了退热的药吗?”

对方平静的眼神突然急速冷了下来,闵玥儿一个呆愣,脸颊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掌。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有金星闪过,她一头撞在了桌角,整个人跌坐在地。

“大人还没想让她死,你别一掌要了她的命。”说话的是突然出现的无相,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闵玥儿唇角的血丝。

闵玥儿惊恐地看着高高站着的两个人,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战~栗。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手腕就是无言扭断的,还有那狠毒的一脚,如果不是肖奕扬替她挡住,那力量是冲着自己心口去的,自己根本没命扛得住。竟会以为他是在帮自己!

***

接连几日,除了每天有一餐饭食送来,这小小的厢房再也没有什么人踏足。闵玥儿总算靠着那正露丸,体力也恢复了很多。厢房门外有很多官兵持刀把守着,她知道这里也就是个环境好一些的牢房而已。她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便开始盼着肖奕扬能再来。

然而,正在冥想着,他便真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闵玥儿喜出望外,似乎这么久总算有了一件让她值得开心的事情,她笑盈盈地站起身。

肖奕扬也笑了:“是不是正在想我?”

闵玥儿一愣,是啊,的确是在想着他。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将她拉上前:“让我看看,好像好了很多。”

“嗯。”她点头,有些别扭地抽出自己的小手。“你既然可以来看我,能去看看狄大哥吗?他的伤很重。”

“我看你是儿女私情,看他却没有好的借口。”

儿女私情……闵玥儿有些局促。

“其实我若想来,是要国舅首肯的,无相一直在不远不近的监视着。”

闵玥儿明白,他虽然可以来这里,其实也是根本没有自由的,只是他的牢房是紧紧跟着他,随处都是。

“那你知道,肖王爷现在的情况吗?”

“一直在宗人府关押着,毕竟是当朝王爷,还不能立刻就做出什么动作。”

“那么,下来呢?下来该怎么办?”

“国舅已经着手全权亲政的事了,如果我这太子听话,他会扶我先作个傀儡皇上,反之,他会直接处死我,自己去当皇上。”

“自己当皇上!”

“自然,后者对他来说风险也是比较大,但,不管哪一条路,最后他想要的都是这个结果。”

“不可以!你不会看着事情到这一步的对不对?”

他笑笑:“那么,就先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吧。”

“我可以做些什么?”

肖奕扬沉默了下,伸手捋了捋她额头的发:“你要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因为……我还要你做我的新娘呢。”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他低头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闵玥儿一颤,退开一小步:“我……我不行……”

“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是肖然的妻子。”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即使肖然不在了,肖奕扬也不认为自己就没有了对手,他知道想要收获她的心,才是最大的挑战。

闵玥儿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和肖然的成亲,的确不是真的,仅仅是权宜之计。即使肖然说过,要她做他真正的妻子,可是她没有亲口答应过。她开始有点糊涂,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难道是假的,自己就可以给肖奕扬做妻子了吗?

不,她不想那样。此刻的念头异常清晰,她不要再去嫁给任何人……即使肖然永远离开了,她也做不到。

***

直到夜深了,闵玥儿仍无法安睡。和肖奕扬的对话反复在脑海里重现。她没有说出断然拒绝的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他变得有些受伤的眼神。他真的一直那么守护着自己,即使肖然让她痛哭流泪的时候,也是他替她抹去了泪水。她不想让他难过。

突然间,房门外的寂静被响亮的打杀声瞬间划破,间或凄厉的惨叫声。闵玥儿惊慌地坐起身子,紧紧靠在床边。借着月光,她看到屋门上杂乱的阴影,相互交错重叠着,一抹黑色印迹泼溅开来,房门被戳然推开,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疾步上前一把拉过她就向外跑去。

闵玥儿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已经被带到了庭院。

庭院里聚集了更多的官兵,立刻将他们围拢。闵玥儿被护在那人的身后,月光照在了那人手中的刀刃上,熠熠闪着黑亮的光。

这刀她认得,是飞梭刀!赵光磊的飞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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