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段唏嘘一世悲欢,可笑我命终由天——夜宴尘

我叫夜宴尘,南越皇子,不是最大的,但母妃总是夸我是最乖巧最可爱,甚至最漂亮,我知道,这是母妃对我的爱。

小时候很喜欢被这样赞美。但长大后,想和母妃置气,怎么可以用形容女孩子的话来说我,我是堂堂七尺男儿。可惜那时,母妃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她化作一捧黄土,永埋在皇陵。

从我有意识开始,母妃,皇姐和我的小侄儿就一起天天围绕着我,父皇有时也会过来,慈祥和蔼的抱着我,用他满脸胡渣的脸蹭我的小脸,有点痛,但很开心。侄儿还在襁褓之中,天天几乎都在睡觉,这让刚会走路精神充沛的我不能理解,天天瞪着他那迷糊的眼睛,时不时戳戳他娇小的身体。他哭,我笑。皇姐会无奈的抚摸着我的头,和蔼的微笑,对我谆谆教导:“凡儿是宴尘的侄儿,是宴尘要保护爱护的晚辈,知道不?”

我不懂,但都会点头。

但和美的生活从我五岁那年开始就彻底颠覆。

那一年,皇宫里突然发生瘟疫,与平常的时疫不同,这次的灾难来势汹汹。当时我不知道这次灾难到底是如何凶猛,只是发现好多原来照顾我的宫女都不见了,兄弟姐妹们也不来和我玩,而我的幸福小天地从御花园转变成了卧室,那张一丈见方的*榻上。

我起不了*下不了地,整个人昏昏沉沉,我问母妃自己是怎么了。母妃只说我是伤风了,过两天就会好的。我没想太多,只是疑惑母妃那红肿的眼眶,我真的只是伤风了?

没有历经过,所以不会明白。但渐渐我发现这和以前小病小痛不同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太医一天三次的来看我,让我开始不安。照顾我的宫女就剩几个,而且个个都面蒙白布,不敢随便碰我。连母妃也很少过来看我了,而皇姐从来就没出现过。

我心里有点失落。

渐渐,我浑身会酸痛无力,越来越嗜睡,有时连眼皮睁开的力气都没有。直到第七天,我浑身发热,热的像是要烤熟了我,又感觉有一股什么力量在拉扯我,要我离开。迷迷糊糊间我本能地呼唤着母妃。

那一刻,我握到了熟悉的手掌,听到了那耳熟的呼唤,睁开眼终于看到母妃。可她比几天前的憔悴得太多了,头发凌乱,眼眶乌青有些鼓起,脸色苍白,连同嘴唇都是一个眼色。不再是我以前孰知那高贵的样子,几天之内,她像老了几十岁。

她看到我睁眼的时候,眼神发亮,喜极而泣,紧握着我的手,像在抓救命稻草般紧,紧到浑噩的我都感觉到有一丝痛。而母妃只是静静的趴在我身上,丝毫没有放松,另一只手同样紧紧的箍着我,口中呢喃着“我的儿,好好活着”,是内心深处发出的呼喊。

而我早已没有力气去想太多,只是感受着母妃的拥抱,渐渐,那拥抱变得没什么力量,而我,没理由的一阵心慌,我只是慌乱的叫着母妃,可听不到任何回应。眼前发黑,我再次昏睡过去。

当我再次睁眼时,我明显感觉到浑身轻松,可母妃又不在身边。但是这次坐我边上的,是皇姐。看见皇姐本来应该是会开心的,可是当看到皇姐一身素服,一脸平静的表情,我笑不出来,只是轻轻的问“皇姐,你没事吧?”

皇姐怔怔的看着我,像在看另一个人似得,半响,她对我微笑,轻轻的摇头。当时年幼的我并不知道,那份笑,是多么的苍凉悲恸。

皇姐始终很平静,很平静的告诉我瘟疫过去了,也很平静的告诉我,母妃因为瘟疫过世了,甚至很平静的说,凡儿,我的小侄子,也因为瘟疫离她而去。

她平静得都让我感觉到可怕,我不敢在她面前哭,只敢自己躲到被窝里,一个人放声大哭。我的母妃,是不是知道她自己要离去,所以抱我抱的那么紧,想要嵌到身体里,印在生命里得那么深刻。

原来以为是无可奈何的天灾,我怨恨苍天,夺去了我的母妃和小侄子,也夺去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可有嬷嬷告诉了我,在我卧*不起的那几天里,母妃为了找出给我治病的药剂,特意让自己也得了瘟疫,窝在房间里一直以身试药,遇到有点效果的药就立刻跑来给我服用。

我的恢复证明了她最后一次的试验是成功的,可她终究去了。

我说我不懂,母妃不也吃了药,会什么会离开?

当时的嬷嬷热泪盈眶地告诉我,“娘娘是累死的。”

为了我……我的母妃。

我实在伤心,哭哭啼啼地把这事告诉了皇姐,可她依旧面无表情。我站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腰告诉她,“皇姐,你不开心的话你也哭吧。”而她只是隔开我,深深的看着我,嘴角浮起一个笑容,一个我看不懂的笑容。

我在被窝里呆了好几天,再次踏着阳光出自己寝宫时,所见之处几乎都是一片素白。原来这场灾难中,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但却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的三位哥哥也死了。我看到他们母妃悲恸的神情,心也沉闷,不止一次的怨恨苍天弄人。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有眷恋,有嫉恨,甚至还有仇视。我不再敢出现在她们面前,只是一味的躲在皇姐那,躲在整天一声不吭的皇姐那。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皇是这么相信的。

丧子之痛也让他苍老了很多,鬓角都白了。他会经常拉我到他的书房,开始教我读书写字,做人道理,甚至慢慢开始教我治国之道。而休息时,我总会回到皇姐的寝宫里,陪皇姐一起吃饭,但始终无话。渐渐,我明白,她一直在自责中,自责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像母妃那般以身试药,这样她的凡儿或许就不会离去。

那场瘟疫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它留下人们心底的阴霾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开始时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我想带皇姐散心,想哄她笑,想试着一切可以回到最初的欢乐,纵使不可能,但还是想抓住一点尾巴。可皇姐始终只肯躲在自己屋里,房门都不再愿踏出。久了,我也像她一样,也不爱出门,经常躲在母妃曾经的房里,看着那些熟悉的陈设,幻想着母妃还在的样子。

父皇看到了我的低迷,看到了我的消沉,他也知道原因。他说,他不可能一下子让我忘了所有发生的事,但是,我必须要学会坚强,学会走出自己心里的阴影,学会掌握自己命运,去改变今后的人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不太懂,但父皇慈祥又坚定的眼神让我想到了母妃,恍惚间记起了母妃临走前的话,好好活着。

那,就好好活着!

一切过往只是昨日沉醉,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我的母妃,怀念,就好。

我还是会天天陪着皇姐吃饭,陪着沉默的她,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试着逗她笑。可终究失败,她只是用她独特的沉默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我已经很久没听她说话,看她笑了。

带着淡淡的忧伤,欢笑着又走过了十载春夏。

十六岁,是少年蠢蠢欲动的季节。

我第一次做梦梦到的不再是母妃,而是一些陌生的画面。父皇有教过我这些,但亲身经历到是另一回事。尤其当看到不自觉耸立的部位,还有那有点黑色的**,我心慌了。

我拉住小李子问,无奈他自小入宫,知道的比我还少。

黑色,总是不详的色彩。可我不敢告诉父皇,他已经够累的了。我想到了那*不羁的皇叔。

不知为何,自从北楚长公主过来和亲后,皇叔几乎不再进宫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出宫找他。

原来以为只是男子成长中遇到的一点点生理问题,可当皇叔面露难色的看着我时,我才想起,皇叔闻名天下的不止他的*,还有他的毒术。

皇叔的话验证了我的不安——中毒。

原来看似健康的自己,体内不止有一样毒存活着,是几十样毒素同时存在,相生相克,而样样都是剧毒,珍贵或罕见,甚至有的只曾在南疆出现的毒,我身上都有。

皇叔一直安慰我,他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办法,他是毒鬼。大家不记得他是王爷只记得他是毒鬼,那就说明了他的毒术是很值得信赖的。

我不解,问说能否知道我这到底是何时中毒,因何中毒,为什么我会毫不知觉。

他犹豫了好久,十年吧。那些毒不能一次性服用,但可以前后植入。他说,我过去的十年一直有服毒。

霎那间我怔住,十年,那么漫长的年华,会是谁要这么用尽耐心对我下手。毕竟这样我又不死,能求什么。可惜我错了,我后来才明白,是不会死,可生不如死。

皇叔脸色暗沉,让我想到了一个我不曾想过的问题,但还是大胆的问了,“是不是没得救?”

他沉默。

此刻的沉默,意思很明显。没等他再开口补救,我又问“还能活多久?”

还能活多久……母妃让我好好活,父皇说过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原来我还有点笃定自己可以做到,可今天我怀疑了。

“告诉我,皇叔!”

“不过二十岁……”他终究是抵不过我的坚决,沉闷的开口,“这只是我的观点,世事无绝对!”

世事无绝对,当然知道这是他在安慰我而已。几十种剧毒蛰伏数十年,不为我死还能为了什么。谁能相信我看似这般健康,却活不过二十……命运真的可以由我自己掌控吗?

我安静的离开王府,耳边一直会不自觉地回响着皇叔刚才寓意颇深的话,“这毒下量重,又分数十次下手,估量是身边的人在饮食起居上做手脚。”

无奈苦笑,身边的人……我身边根本就没几个人,而且大都是自从那次瘟疫之后跟着自己。十多年的相处,本该是很值得信任的人,可却瞬间成了要取自己命的人。做人,好失败。

我一回宫就去找皇姐了。我想和她多相处,以弥补自己以后不能陪她的时光。

除了用膳的时辰外,我一般很少来找皇姐,印象里她总是在捧着凡儿的衣服哼着小曲,身边有谁都不理睬。

但这次,我要去打扰她了。可我宁愿自己不曾去过,不曾打扰。那段路,引向我的是更痛苦的深渊。

我来到皇姐的房间,她不在。她向来很少出门,况且现在寒冬腊月,她一人独自外出容易着凉生病。刚想出去找她,意外的瞥见了*上躺着的布偶,穿着以前凡儿的衣服,还穿的凌乱不整。我没想太多直接上前想把衣服帮忙整好,意外的发现,被窝里全是瓶瓶罐罐。那时,脑中竟然出现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是毒吗……

“你在干嘛?”皇姐正好回来,从我身后绕到前面,很坦然的收拾g上的东西。

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皇姐开口,我问她:“皇姐,你g上的是什么东西?”

那一刻,我多希望皇姐能告诉我那些只是普通的瓶瓶罐罐而已,但显然事实不是那样。皇姐笑道:“你身上有什么,我这里就有什么。”

她的话,无情的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浑浑噩噩的我怎么走回自己的寝宫都不知道,只记得后来听到的皇姐数落母妃的话:母妃为了你的权势,让我嫁给了一个莽夫。原本嫁人生了小孩我也不想去计较,毕竟家庭和睦我也知足,可她居然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向父皇举荐让展翼去打战建军功!你知道吗,那时我的孩子刚出生!是母妃让我的男人去死!后来瘟疫,她有解药居然救你没救我的孩子!你知道吗,那次你醒来,凡儿体量都还没降下,我是多么希望死的是你……

皇姐的话我没有记全,我只是在那天晚上听说了她上吊自尽的消息。我想如果这次我没有突然去她的寝室里找她,碰到那些药的话,或许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痛苦,我也不会知道皇姐的心那么痛苦,或许我们都还能活下去,等到某天我毒发身亡的时候,还有皇姐陪在我身边。

可惜,没有如果!

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很快,父皇突然病重离世。我所有至亲都理我而去。

朝堂动荡,多方势力都趁着此时国丧起事。年幼的我根本无从下手。皇叔无权,只能奔走于各大臣之间游说。

此时,驻守他方的南宫羽带着他的军队回来奔丧。

那个雨天,他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答应我帮我扫平四方。我心里很是感激,然后下一刻我震惊于他的条件——他要我做他的人……

局面不容许我有多余的时间考虑或是和别人商量,而且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能和谁商量。和皇叔?可我们没有自己的力量可以解决问题,否则皇叔也不用日以夜继的奔走。

那天晚上,我依旧是一身孝服,走进了南宫羽的书房。我知道,从哪开始,我的人生从此只能染上了抹不去的污点。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缅怀或是沉痛过往,我需要的是让自己强大。依附、迎合南宫羽,跟他学习领兵大战,跟他商量治国之道。

皇叔要去帮我找到解毒的办法。偶然得知,原来这几年皇叔不愿入宫是因为北楚长公主的缘故。临走的前*,我带着北楚长公主去找他:“父皇驾崩,朝堂改革,不会有人去在乎北楚长公主的去留。若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因父皇病逝忧思成疾,已经离世。从此不会再有什么长公主了。”

三年时间,当我守孝时间一到,我便出使北楚。一来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我需要去那里找回皇叔,让他回来日后帮助幽欢,我唯一的弟弟处理朝政,再者,我需要去看看同南越实力相当的北楚是个什么状况,必要时我需要利用其它皇亲和亲,才能暂时牵制他国,以保幽欢尚未成长之时能安定一些。

若一个人活着痛苦,那么在哪都没有区别。

原本我也以为出了暗访北楚外,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我的心或许在当年得知皇姐给我下药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可它好像在那个清晨,看到那位轮椅上的姑娘时有了微弱复活的迹象。

有些人,不需要任何姿态,也能早就一场惊鸿。

她冷漠,但一个眼眸却让我心动。她周身同样是没有任何生气,像油走在世间的一副美丽皮囊,终始旁边的人让她有着情绪上的波澜,却改不了她骨里的绝望。那份绝望,那我有种同病相怜的慰藉。

再次见到她时,是在北帝寿辰上。她依旧那般冷漠。只是从她看身边人的眼神中可以明白,她有了牵挂,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无生意。

刹那间,有羡慕,有嫉恨——为什么我还在这无休止的痛苦中……

离开北楚前夕,皇叔找到我,告诉我他找到方法可以帮我解毒了。我不敢相信,我怕希望过后会是更大的失望。

从来没想过,在南越,我会再次遇见她,还是在我寝宫的密室里。知道密室的位置的人除了我以外,就只有皇叔。当然我不认为皇叔带她进来只是为了解我内心一缕相思,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或许就是皇叔口中的解药。

她失忆了。

失忆的她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像早晨的升起的太阳,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如此快乐,尤其那份快乐根本传递不到我身上。我对她冷言冷语爱理不理,甚至骗她要成为我的太子妃。她很生气,但依旧那么活泼,依旧让我无法不喜欢不心动。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但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同时还满足了自己的一份私心,不是吗?

我快二十了,这个时候娶太子妃没什么不对。

但朝堂上下几乎有一半的大臣反对。我知道,其实只有两个人反对而已——一个是从三年前开始对我充满各种占有欲的南宫羽,还有一个就是把凤天舞送到我身边要帮我解毒的皇叔。

我没有答应皇叔的做法。皇叔说过,她的血似乎可以解百毒,所以他才冒死带她回来,准备给我换血。我从来没听说过人的血液还可以交换。不过我很清楚,如果换血一说真有,并且成功,那她只有死,可能连喘口气留几句遗言都没有机会……

认识了她之后,我实在不忍心用她来换自己。她就该像骄阳一样活着,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而不是像我,即使活着,也是死的。

而南宫羽,在知道我要成亲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逼我。逼我回想那些两人独处的暗黑时光,逼我迎合他,逼我推掉婚事。

我最后一次和南宫羽吵架是在御书房,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也在。聪明如她,能从南宫羽的几句话里得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在骗她,自然也能听出我和南宫羽不一般的关系。但她并没有过问,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只是在怪我骗她跟我成亲。

皇叔打晕了她,给了我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我从来没想过要她死;而我,从来没想过多活多久。

那晚,三年来的部署终于找到机会施展。我带着一身的弑杀去找南宫羽。

那座将军府邸,三年来我不知道出入过多少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带着愤怒和仇恨进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些见证过我和南宫羽关系亲密的下人们看到我的时候都很惊讶,因为我不再冷漠,而是嗜血!我要用他们的血洗刷、掩盖我的那段不堪!最高权力的人才拥有资格对历史盖棺定论,而那个最高权力的人,今夜起,绝对是我!

南宫羽像知道我要来似得,很淡然地在书房等我。

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谁都知道。而现在,羽翼丰满的我自然是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安静的死在我剑下。

有风刮来,卷起他临死前一直在细看的画:那正是三年前他回朝遇见我时的画面。

我知道南宫羽对我的感情,但我又从来不懂他对我的感情!我恨他!因为他用了一种最极端、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想法,不仅毁了他自己,也毁了我短暂的年华。

我用一把火烧了整个护国将军府,可那些藏在心里的污垢永远不可能随着那些人那些事的过去而消失。

当多年支撑着我的东西灰飞烟灭后,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我知道,我的命运也要到头了……

恰逢重阳,送她离开前,她陪我过了次真正意义上的重阳佳节。

当我骗她说,皇叔把她带进宫只是要嫁给我,这样我就可以活着时,她居然相信,还说要嫁给我。我心里说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失忆,但并不健忘,肯定还记得那天听到的我和南宫羽的关系,但她从来没有改变对我的态度,而且还愿意嫁给我。从那时起,我知道,我多了一位可以挂念在心里的朋友。

也是那瞬间,从她眼神里看到的真诚,让我觉得自己幸运外,还带着对楚云睿疯狂的妒忌。

可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娶了她只能是害她。

我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疯狂的找她。我也不愿意她留下,虽然我舍不得她离开。

我告诉她,不管她留不留,我都会没事!她也相信了,并相约下次相见。可我不敢应约。因为我怕她下次要来见我时发现我是骗她的,肯定又要骂我。

我答应她每年会给她写信。

在她离开后的那个下午,我就回到书房内开始不停的写,一年一封信,字迹清晰的就署上后面的年份,字迹混乱的就写成前面的年份。我想让她知道,我还活着,挺好的。署名,我用了两人才知道的字眼:冷清秋——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我留了字给皇叔:帮我照顾好幽欢,以及秘不发丧。我知道除了身边的人以外,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的死而悲伤,只是因为她,我愿默默离开。

感觉到身上的无力,像是灵魂一缕缕地脱离着身体,我苦笑:原来我真的活不过二十……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活泼乱跳的在花丛中奔跑追着蝴蝶,有年轻高贵妇人在他身后担忧地跟着;似乎看到了一沉稳男子看着自己,谆谆教导着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

呵,几段唏嘘一世悲欢,可笑我命终由天……navdownsh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