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太后默默的看着坐在春晖宫中的儿子,他略略消瘦了几分,眉目间有些倦意。她忽然有些恍惚,想起这副表情,在他刚刚亲政的那段时间里,原是经常能看到的。

原来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让媚儿留下来罢……”她终于开口。

他摇了摇头:“母后,后宫之事,理应由皇后做主!”

“馨儿这些年长进了不少,也不似从前那般好妒了……”

他怔了一下,笑得有些苦,她自然是不好妒的,因为她……根本不是馨儿。这些日子一直没去见她,她应该过得很是悠闲吧。她一直以来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么。

“哀家已让媚儿去寻她了……”

他听到母亲这么说,于是楞了一下,慢慢的起了身。

“母后只是安心养病就好,宫里的事情,就莫要多管了。四弟很快就要回京了,朕会让王妃时常进宫陪陪母后的。”说完了,他起身行礼,告退离去。

荣瑜谨慎的跟在他身后,他近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自从那位娘娘进了宫,皇上的性子就越的阴晴难测,他这个随身伺候的人实是苦不堪言。他有心想在之中和和稀泥,怎奈那位皇后娘娘看似总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说话做事竟是滴水不漏,油盐不进萧青臧拧了眉,大步向凤仪宫走去。走至凤仪宫门前时,脚下却忍不住顿了顿,心下有些犹疑不定。只一犹豫间,已见花木扶疏的宫门中,正慢慢的转出一个人来,高挑身材,娉婷婀娜,赫然是上官媚儿。

她低了头,慢慢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支艳杏花。若有所思的模样。萧青臧皱了眉,这个时候,他实在并不想见到上官媚儿。上官媚儿却已看见了他,秀丽的眉儿便扬了扬,眼中带了惊喜,露出一个笑容。盈盈的上前来行了礼。

他微微地点了头。淡淡道:“媚儿正要走么?”

上官媚儿欣然点头。却听他道:“朕恰有事。要去寻皇后商议。前日地人选。你可看了?”

她僵了一下。低头慢慢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会尽快将此事告知家中。由祖父做主。”心底泛起了一丝凄清与黯淡。他漫应了一声。径自走入了凤仪宫中。上官媚儿心中怅然若失。再抬头时。那一抹明黄地背影已消失在凤仪宫中。

她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梦……是该醒了……

宁宛然立在池边。懒散地看着花落水流红。忍不住有些自嘲地笑笑。在宫外地时候。最大地心愿就是能将悠闲平静地生活继续下去。如今终于还是进了宫。却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也并不知道了。如今这生活表面还是一如既往地悠闲而平静。其实内里早已暗潮涌动。

人果然是糊涂些地好。理所当然地糊涂下去。或者一生就过完了。也能过得开开心心地。全无烦恼。脚步声忽然响起。很有些熟悉。她叹了口气。头也没回:“皇上可曾见到媚

算算时间,应该是能碰上的。

话说完了,忽然便觉得有些后悔,刚刚还在想着要糊涂些,却总是难以做到。

萧青臧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没见到她以前,总是觉得心中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不知该如何界定她。神鬼之事,天下多有,世间万事,不可以常理测之者甚众。而她,除了较之常人略聪明些,其实也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至少,她不愿进宫,最后为势所迫。还是一样要入宫。

终于走进凤仪宫。见到她安静的立在太液池边,忽然便觉得安心。是谁其实都不重要,岳漓涵要地是宁宛然,他要的何尝不是。

她笑了笑:“媚儿是个很是执拗的女子,皇上若是不想生出事来,我倒是劝皇上将她留在宫中!”她抬了手,接住一瓣飘落地杏花,专注的看着。他没来由的火往上冲:“梓童果然贤惠得紧,真是我北霄之福!”

她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笑:“皇上不曾准备了火刑柱来烧臣妾,臣妾已是深感大恩了,区区小事,怎么担得贤惠二字!”

他冷笑了一声:“朕贵为天子,自有天佑,天香之女,死而复生,难道不是另一种吉兆!”

她居然也点点头:“皇上圣明!”

他气结,几乎便要转身离去,却又终究挪不动步子。

“朕该如何做,你才能满意?”他叹口气,缓缓的问了一句。

她愕然良久,眸中便透出了丝丝的茫然:“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要如何做,你们才能放过我呢。”

他苦笑了一下,平静道:“朕有时会想,若是你此刻身在南岳宫中,面对的是岳漓涵,你又该是何态度?”

四月的午时阳光已颇为刺目,照在身上暖暖的,晒的久了,便有些微微地汗意。

这里,离了宣城已有数百里之遥,楚青衣出了宣城,还不曾忘记去寻了绿林盟,故意布了几处疑阵,以免自己还不曾跑了几日,便又被上官凭追上,那岂非白跑了这一次。

她懒懒的躺在树上,这是一棵四人也合抱不来的槐树。宽大的主干斜斜的伸出了一条粗大的分枝,枝叶浓密繁盛,遮住了刺眼的春阳。上官凭此刻应该已经现自己溜走了罢,她歪着头想着。心里忍不住就有些歉意,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

她打了个冷战,光是想象上官家那些长辈亲属看自己的眼光,她就实在没勇气跨进去。上官,你可不能怪我,你若是女子,我到你家,自然是理直气壮地。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要怪。就怪你不是个女子。

她随手拿了张帕子盖在自己面上,又挪动了一下方位,避开了从树叶间隙中落下的阳光,打算小憩一会。帕子上有股清新的味道,她不由笑笑,这是上官凭的帕子。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想着他,便会觉得心中温暖,这辈子,想必再也找不到一个肯如此包容自己的男人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又想起岳离轩来了,那块牛皮糖,如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朦胧地想着,何时回了南岳,若是有空。不妨去找他玩玩……还有……九郎那臭小子……

温婉的春风带着清淡地香气轻抚着她地面容,她渐渐沉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金铁交击地声音声声入耳。伴随着痛呼与尖叫。她不耐地伸手扇了扇,想将声音扇走,只是那声音总也是不知趣的传入耳中。

她终于怒了,于是愤然扯去遮面的帕子,飘身下树,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龟儿子,不知道你爷爷睡的正香么?”

树下的两批正打得热闹的人一时愕然,面面相觑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西面一名蒙面的黑衣汉子已冷冷道:“连他一起杀了!”黑衣人同声应诺。抡剑又向原先的对手砍了过去。

一名身材魁梧地汉子冷笑一声:“这小子交给我了……”一刀就冲着楚青衣砍了过来。

楚青衣哎唷一声,一猫腰便闪了过去,手往腰里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到原来自己的第一把摺扇已被江枫毁了,第二把摺扇拿去挑了下上官凭的下颌,还未及说几句调戏地话儿,便被上官凭抢了去,当场毁尸灭迹了。此后上官凭只是将自己管的死死的。再不肯给自己机会去扇子铺走上一走。

她摸了摸鼻子,叹道:“果然是扇到用时方恨少,过了今儿,我必买上一麻袋背着……”身形飘忽如魅,随手一掌拍在那黑衣人上,那魁梧黑衣人连哼也不曾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已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一拨穿了护卫服饰的侍卫见她武功如此之高,显然又是帮着自家的,无不欢欣振作。各个挺了武器冲了上去。一时竟与人数较多的黑衣人打了个平手。楚青衣看那群侍卫人虽不多,武功却都甚高。心中不由暗暗惊讶,既已出手了,她自然也再无顾忌,只是指东打西,全场游走,不多一会,场中已被她打晕了五六人。

楚青衣瞄了一下场中,正欲再下手,已有人斜刺里冲了出来,举刀挡了过来,她忙缩了手,正要变招将那人打到,那人却已沉声喝到:“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在下看朋友与这一行人并无交情,何必无端与我等结仇。”

楚青衣拍了拍衣裳,看此刻场中已是护卫占了便宜,其实已无须自己出手,便无谓道:“你们无端的搅了我的好梦,却还与我说甚误会,岂非笑话!”

那人怒道:“朋友不也无端搅了我们生意!”

楚青衣听了生意二字,倒怔了一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漫不经心道:“你是哪家地人,做的是哪头的暗码子生意,是何人委托?劫掠人家妇孺,难道竟一点也不顾江湖道义?”

她眼光何等的尖利,一眼便看出那十几名护卫死死的守住一辆朱漆雕花马车,适才那车中还隐隐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而这几十名黑衣人,各个黑巾蒙面,浑身上下不露一丝破绽,手下也颇硬,显然不是无名之辈。

那人有些语结,恨恨道:“此事确是我们理亏在先,我看朋友也是道上的,难道真要赶尽杀绝!”

楚青衣笑了笑:“带上你的人,快些滚罢!下次若再让我撞上了,必不轻饶!”

那人见她语气松了,暗暗放了心,当下扬声叫住自己的人,那些护卫倒也不曾追杀,只是护住马车,神情警惕。那人又唤了手下,看了地上受伤地众人,楚青衣下手不轻,虽不曾伤了性命,却也是或断腿折骨或昏迷不醒。

那人略看了一下,却拱手向她道:“蒙阁下盛情,不曾伤了我的人,在下谢了!”挥一挥手,那群黑衣人便都悄无声息的抬了受伤之人,瞬间消失在原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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