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极是晴好,冬阳温暖如春,院中几株红梅绽放花蕊,枝干遒劲,幽香隐隐。

楚青衣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悠闲的坐在客厅中陪石楠吃着早点。

桌上一壶茶,数碟点心,几个小菜,厅中氤氲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分外温馨清雅。

石楠一面喝着茶一面看了楚青衣一眼:“一会子我去寻段昭,你可要一起去?”

上官凭清早便已去了院子后面的梅林去做早课,并没在厅内一同用餐。

楚青衣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慵倦的伸了个懒腰。

“我打算在中虞再待些日子,若是叶飘零还不来,我便想离开了……”总是耗在这里,并不是长久的打算,我也待得有些烦了,守株待兔,真是够蠢的。

石楠叹了口气,想起叶飘零,她心中也颇有些烦郁,她何尝不知道空守着渑都等待,并不是长久之极,想一想,却道:“至少也等含烟来了,见上一面再走不迟!”

楚青衣点了点头,虽说不是很想认这个妹妹,可是总还是要见上一面的,尤其是静王,更该好好看看,别跟萧青臧似的,有些无聊,她起了身:“走罢,陪我到街上走走去!”

这个院子毕竟是太小了些,做的东西也并不甚合她的胃口,她并没吃多少。石楠么吃这些糕点,既然楚青衣开了口,她自是乐意奉陪。

二人在街市上漫步的走着,此刻时间还早,街市上的几处早点铺子皆是生意兴隆。楚青衣寻了一家卖栗子的,买了一包托在手里,又在一家馄饨摊子里坐下,要了两碗馄饨。

不一时。馄饨送了上来。腾腾地热气。清清地汤上飘着几片翠绿地葱花。薄如蝉翼地面皮。一看使人胃口大开。石楠笑着拿了粗陋地瓷勺。也不嫌弃。舀了一个馄饨。放在唇边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鲜香美味。险些没将自己地舌头给吞了下去。

她二人独据一桌。当真是郎才女貌。别样地舒服顺眼。自然惹来了不少注目地眼光。楚青衣早已惯了这样地视线。只是随手剥着栗子。对外人欣羡地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找到宛然你有什么打算?”石楠问了一句。

“打算?”楚青衣茫然了一会。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是啊。找到她我有什么打算呢。我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就这么让她进宫。我却又不甘心。

长街上传来一声轻呼:“是檀驸马。驸马爷回来了……”声音其实不大。效果却是出奇地好。多少目光迅捷地转了过了。有那急性子地。起了身就跑了过去。不过片刻地工夫。长街那头已然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檀驸马?”楚青衣扬眉。看了一眼已然半空地摊位:“檀远悠么?”

“应该是他……”石楠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想不到他还有些人缘……”楚青衣随口道了一句。心中不觉又记起了宁宛然,依稀记得她是很喜欢檀远悠的女儿的,那女孩仿佛叫檀

石楠微微的眯了眼,她虽身在北霄,却对中虞之事颇多了解。

长公主掌权后,一力削弱世家权柄,又开科取士,广召天下之英才。听闻中虞四大世家如今正在闹腾,檀远悠在这个时候忽然回到渑都,事情只怕不寻常。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不知这股风要将中虞吹向何方了,石楠默默的想着。那边楚青衣已吃完栗子,拍了拍手。起了身,对于檀远悠毫无兴趣。

“走罢……我陪你去寻段昭。近来甚是无趣,我叫段昭请我喝花酒去!”

石楠知道楚青衣不愿过问中虞国事。而且上官凭又收了中虞的大皇子为徒,这事更是万万揽不得。于是起了身,一笑:“好!”

楚青衣随手取了一小块碎银子,丢给正翘往檀驸马方向眺望的摊主:“不必找应了一声,随手收了,眼睛都没转过来看上二人一眼。

楚青衣走出铺子,不由一笑,随口道:“想不到檀远悠那小白脸还真挺得人缘!”

“那是自然,历代檀家人极少掌权,他们在中虞地地位,靠的正是民望。”石楠回道。檀家人是极聪明的,他们不揽权不弄权,安安分分的守着一份家业,平日又是乐善好施,丰年造桥铺路,灾年施粥放粮,中虞百姓说到檀家无不赞不绝口。

亥时过后,楚青衣这才迈着慢慢悠悠的脚步回到小院。她近来虽说外表看来极其放松,其实心中却隐隐的担着几分心思,总是郁郁不乐。

房中的灯光依然亮着,她推了门进去。上官凭还没有睡,正自静静的坐在那里,手中执了本棋谱,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听见门响,便抬了头看她,笑道:“今儿玩地可开心?”

她微微有些歉疚,想起今日拖了石楠就出了门,竟连招呼也没跟上官凭打上一个。走过去,贴着他坐下,半倚着他:“你今儿怎么没去寻我?”

上官凭伸手揽住她,温和道:“你近来闷了很久,散散心也好……”口中说着,眉头已然蹙了起来。捏了下她俏挺的鼻梁,他有些无奈道:“又去喝花酒了?”与呛人胭脂花粉的味道。

“嗯,今儿段昭请客,我索性将整个楼给包了下来,他急的脸都青了……”楚青衣想着段昭忍不住偷笑不已,靠在上官凭怀里,慵懒倦怠的如一只猫。

“上官……”

他应了一声,轻轻抚着她乌黑的长。

“你喜欢带兵么,想要做太尉么?”

他愣了一下,轻轻的笑起来:“当然不喜欢!我也并不想做什么太尉!”

只是我是上官家唯一的子嗣,我有我的职责,该做地我不能不做。

“是石楠告诉你的!”他道。很是肯定地。

楚青衣点点头,有些抱怨却没有恼怒地意思:“你都不曾告诉过我……”

他笑了笑,告诉你,我该怎么告诉你,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告诉你,我曾隐姓埋名,一时兴起地去参加科举……告诉你,我曾高中会试头名,却放弃了殿试……

我曾纵马边关。踏破铁骑,直捣黄龙,虽然未能功成,却是震慑蛮族……

上官家子弟该做的事情,该尽地职责,我都已尽力去做

楚青衣有些困倦的歪在他怀里:“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萧青臧要召你回京做一个侍卫统领?”其实宫中大内高手极多,武功也并不比你差多少。她记起自己昔日为寻妹妹,擅北霄宫廷,却吃了大亏。险险地送了性命,亏得在祈宁庵遇见了宁宛然这才逃过一劫。

这也是她之后何以宁可假扮侍卫混入宫廷也不愿直接闯入的原因。

各国地宫廷其实都有一些暗里的不为人知的高手,这些人,放之于江湖,个个都能成为名震一方的高手,哪个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一门三代两太尉,执掌边关数十万大军,如此的威慑,江山怎么还能稳固。

“是姑母召我回京的……”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姑母对我说。上官家如今已经很好了,我们所要做的不是让它更好,而是让它继续延续下去……”

这天下不需要变数,也不能有变数,南北二朝此消彼长之下,只能引来灭亡。

姑姑……她希望下一代地太后依然姓上官……想起上官媚儿,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若没有宁宛然,她会是现今北霄的皇后,将来北霄的太后……只是。如今已不可能

其实这样也好,没有了权柄,上官家反而能够安然无恙。至少不会功高震主。

怀里的人已出细细的呼吸声,轻微绵长。他低头看了一眼,楚青衣已睡熟了。

她是不在乎这些的。他释然的笑笑,替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匹毛色雪白地骏马踏着悠闲的小步,缓缓的行着。金鞍玉辔宝驹,马上少年更是玉树临风,翩然出众,一路引来无数欣羡的眼光。

马上人儿年纪不大,眉目气宇间却自有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温雅沉稳,肤色呈现出微微的古铜色,使他更多增了一番沧桑与阅历感。

少年抬了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渑都城,面上便现出了几分淡淡的伤感之色。拍一拍**的马儿,那马便迈着轻巧的步伐,一路疾行,带起阵阵尘烟。

少年进了城,微微地犹豫了片刻,拨转了马头,径自向长公主府行去。

公主府的门房眼见他气宇轩昂,卓然不凡,哪里敢怠慢了,忙上前行礼问询。

那少年便轻轻的笑了一笑,拱手道:“南岳凌云鸿,求见长公主!”

那门房怔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凌云鸿笑了笑,有些无谓:“我远途而来,身边未带名帖,你只管进去通报,想来长公主必是会见我地!”他言谈虽极温雅,却掩不去高高在上的气势。

那门房看他言谈神情看似谦恭实则傲气十足,心中更是不敢怠慢,忙躬身应了,转身匆匆地进去了,才刚走了没有见了刚刚自偏厅缓步而出的檀远悠,脑中灵光一现,顿时便出了一身冷汗,凌云鸿,岂不正是南岳地驸马爷……

他一旦想了起来,脚下步履便愈加的快了几分,带了小跑地一溜烟进了厅。

凌云鸿斜倚马身,神情懒散的在门口站不一会,已听到府内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今儿门外喜鹊叫个不住,我还在想着是哪个贵客将要临门了,想不到竟是凌驸马到

话音刚落,已有人绕过隔墙,含笑的走了出来。云鬓盘成了优雅的望仙髻,步摇轻摇,环佩叮咚,人未到,香已扑鼻,长长的火红裙裾在地上逶迤生姿,越觉得她神采飞扬、高贵典雅,来人正是中虞长公主虞嫣。

凌云鸿一笑,拱手道:“长公主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实在可喜可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