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璇儿在北霄之时多承你照应了!”虞嫣微笑)]扯了开去。

宁宛然一笑,指指一边的椅子:“长公主请坐罢!”一面说着,自己径自在上座坐了下来,神色安闲而宁静,一如既往的淡定疏离。

虞嫣笑笑,便依言坐在了一边,莲儿捧了茶走进厅来,奉了给二人。

虞嫣捧茶在手,轻轻的拨了下漂浮的茶叶,忽而浅浅的笑了下:“宛然爱喝碧螺春?”

宁宛然怔了一下,旋即轻轻笑起来,有些无奈。茶是莲儿奉的,泡的自然是叶飘零最爱的碧螺春,她也并不是个非常挑剔于茶的人,因此倒也不曾刻意的要求什么。这个丫头,虽然绝口不提叶飘零,却也从来不忘在一些小节上时时的提醒自己叶飘零是确实存在的。

虞嫣的眸中有着浅淡的怅惘,语气中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羡慕:“宛然是个好命的人!”她与叶飘零认识犹在宁宛然之先,自然是见过莲儿的,这个丫头,眼中素来只有叶飘零一人,便是对了自己也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恭谦,惟独对宁宛然却肯尽心服侍。

宁宛然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都笑了起来:“这种好运,不要也罢了!”

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是一种幸福……

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遇到一个不合适你却为之心动的人,是一种无奈……

若是接二连三的在这种情况下连续的遇到数个人,除了称之为孽缘,已再无解释。

她端了茶,浅浅的啜饮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口中氤氲,舌底生甘,肺腑生津,茶是好茶,她想起叶飘零,不由打从心底里一笑,那个人,看似随意,其实却是极挑剔的。

他喜爱地东西。又怎会是寻常地凡品。

“璇儿自打回家。忽然便爱上了苿莉香片。”虞嫣轻轻笑起来:“连带着本宫近来也渐渐爱上了那茶。总觉得喝了能安心定气。便闻了那味道心头也是舒服地!”

宁宛然一笑。没有接口。

二人又随意聊了些闲话。虞嫣这才起身告辞。宁宛然便一路送了她出去。将至门口之时。虞嫣便停下了脚步。笑道:“腊月十九日。乃是我皇兄三十生辰。宛然若是有意。倒可入宫一聚。我那皇兄对宛然可也是闻名已久。恨不能一见!”

宁宛然怔了一下。抬眸沉静地看了虞嫣一眼。好一会。才缓缓道:“长公主既已开了口。我又怎好推辞。多谢了!”虞嫣无端地说了这话。必是金玉楼之事已然传到了她地耳中。自己若还借故推诿。未免小器。倒不如索性应承了下来。反倒两全其美。

想那日。自己与楚青衣石楠二人同行。一路也颇招摇。更不曾有丝毫隐瞒行迹地打算。虞嫣只需略略地注意一二。个中情状便也一清二楚了。

“你我都是女子……”虞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句。

宁宛然笑笑,虞嫣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由摇了摇头,又道:“宛然身在中虞,看似悠然自得,却不知我早已是左右为难。南北二面都遣了人来,要求我留住你……”

我既不能得罪南面的,也无法拒绝北面的,偏偏这其中还有一个叶飘零,他……也是我不愿得罪的……

宁宛然又是一怔,忍不住轻笑起来,她对虞嫣一直多有防备之心,却不曾仔细的想过她的处境,如今被她略略的提点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对虞嫣而言,自己去南去北都不是好的选择,惟有留在中虞,她才能够左右逢源,皆不得罪。

毕竟,这祸水如今是在中虞的土地上,她除了尽心保护自己,再无其他办法。

送了虞嫣离去,她回头走进客厅。厅中,楚青衣翘着二郎腿闲闲的坐着,一手芙蓉糕一手碧螺春,正吃得不亦乐乎。石楠见她进来,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她微微的笑了一下。

“我忽然很是同情虞嫣!”

楚青衣将剩下的半块芙蓉糕丢进口中,猛喝了一大口茶,接口道:“我也是!”

腊月十八日下午时分,阴沉了好些日子的天空总算有了动静,雪花纷纷扬扬的自天而降,不过数个时辰,整个中虞已是银装素裹,一片通透、明净的雪白。素雅的屋子里,早又燃起了火盆,屋角的一盆水仙正自盛开,袅然无依却又楚楚动人,清淡柔雅的香气在温暖的房间中缭绕,越觉出慵懒而安适。

宁宛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楚青衣与石楠悠闲的坐在一边对弈,棋盘之上,黑白泾渭分明,犹自看不出

。她便歪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

莲儿轻轻盈盈的推了门进来,手中捧了一直红漆托盘,盘上是三盅炖品。

“是杏仁炖雪蛤……”莲儿抿嘴一笑,将三盅炖品分别递到三人手中。

这雪蛤膏还是前几日长公主特意令人送来的,一同送到的还有衣物、毛皮。衣物是最最上好的御供料子,毛皮却是纯白无一丝杂色的银狐皮裘、黑貂斗篷。雪蛤膏原是北霄的特产,在中虞,莫说普通大富之家,便是王公贵族也难得能够吃到。虞嫣差人送了来,虽不曾多说什么,宁宛然见了,却是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必然是北面派人送来的。

楚青衣丢了棋子,揭了盖就吃,只觉入口爽滑,细腻清淡,不觉点头笑道:“味道不错!”三口两口的吃完了,她抬手就在莲儿面上摸了一把:“真是个可人儿,这么些年倒是便宜了叶飘零了,以后就跟着本公子了,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后公子再帮你寻个好人家!”

莲儿怔了一下,扑的一声笑了起来。

宁宛然笑笑,她早已习惯了楚青衣的信口开河,倒也并不以为意,只是道了一句:“以后再炖这个,再多炖一盅,你自己也尝尝!”这丫头是叶飘零的人,自己自也不能薄待了。

莲儿笑着应了一声:“多谢小姐!”

石楠吃完了,放下炖盅,对了宁宛然微微一笑,闲闲道:“北面的东西来了,只是不知南面会送些什么来?”

宁宛然苦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楚青衣笑嘻嘻道:“依我说,有人送,你便收了,每年的这几个节,收些东西,也净够舒舒服服过一年了,唉,这还真是孝子贤孙……”

宁宛然一听孝子贤孙四字,饶是这屋内暖意如春,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无奈道:“青衣,你真是……”满口的胡言乱语,这种话也都能说了出来。

石楠哈哈大笑道:“她哪日若不胡言乱语,也便不是楚青衣了!”

这话一说,连带着莲儿,房中三人都笑成一团。

楚青衣耸了耸肩,随手拈了桌上的点心,吃了不亦乐乎,倒也并不以为意。

石楠笑够了,歪在那里上下的打量着楚青衣,好一会才笑道:“你打算何时生一个小青衣来给我做干女儿?”

楚青衣骤然听了这一句,却几乎被点心噎死,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急急的去抓茶壶,偏生茶壶却又是空的,宁宛然一面笑一面拎起一边红泥小炉上温着的茶水,给她倒上,她也不客气,一仰脖子便灌了下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恨恨的瞪了石楠一眼。

“你是想要谋杀亲夫么?”

石楠笑嘻嘻的瞄了她一眼:“亲夫我实实还不曾有,奸夫么,你勉强算得一个。今儿你若被这点心给噎死了,也算是为我将来的亲夫除奸了!”

宁宛然正提了壶倒水,一听这话,不觉噗哧一声,笑得手儿都抖了,壶嘴也偏了,桌上顿时水流肆意,莲儿一见,忙忙的去拿了布巾来拭桌子,一面拭,却还忍不住笑,却又几乎打翻了灯烛,一时弄了个兵荒马乱,忙了个不亦乐乎。

楚青衣哼哼了两声,却又拿石楠毫无办法,只得拿了眼刀狠狠剐了石楠几眼。

石楠还忍不住想要调谑她,因又道:“可怜的上官凭,此刻怕是正独守空房,眼望红烛垂泪,守着灯儿望到明,实是凄凄惨惨戚戚……”话还不曾说完,早又笑了个倒跌。

楚青衣冷嗤了一声,讥嘲道:“他倒不可怜,最可怜的还是北霄那只梅花大茶壶,那才叫芳心寸寸,柔肠三千,望妻成石……”

石楠僵了一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宁宛然见二人互相嘲谑个没完,不觉好笑,正要开口取笑他们几句,却听屋外有人轻轻笑道:“这屋里好生的热闹,值得同情的人似乎也还真是不少,不过却总也无人提及我,实是令我伤心得紧!”

这声音忽然传了进来,一时室中一片寂静,四人都再无一丝声音,宁宛然的肩几乎是瞬间便已绷得紧了,面上也不自觉的有些僵硬。

门忽然便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嗖嗖的窜了进来,屋内却无人觉得寒冷,四双明眸都定定的望着外面。一片琼林玉宇,雪花漫天之中,有人笑吟吟的立着,白衣如雪,长如墨,颀长的身形,飘然绝尘的气质,赫然竟是已消失了十日的叶飘零。

“少爷……”莲儿欢呼一声,早已扑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