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衣听出乃是燕谦循的声音,忙放开石楠,笑着转头道:“今日倒是叫燕大人看了笑话了,家下这丫头,素来宠得惯了,难免无法无天的!”

燕谦循微微一笑,眼见宁宛然虽是面色枯黄,形容略显憔悴却是不掩秀雅之气,石楠则是娇俏玲珑,自有一段妩媚气息,因羡道:“冉大人的齐人之福,实在妒煞世人!”

楚青衣哈哈一笑,谦了几句后,便叫宁宛然过来见了礼,又请燕谦循坐了,令丫头去取了酒杯碗筷,自己亲手执壶替燕谦循斟了一杯。】

宁宛然见有人来了亦无心再采菊,便收拾了剪下的菊花,告退后,带了石楠离开了。

燕谦循微笑低头看着杯子之酒,却见酒色清澄,略靠的近了,却有一股甜柔的果香,不觉一笑,问道:“这却是何酒?”

楚青衣笑道:“这是青梅酒,拙荆不喜在下饮用烈酒,家中备的多是果酒与米酒!”

燕谦循举杯浅浅饮了一口,只觉入口绵柔,果香沁人,不觉赞了一个好字,因道:“北地苦寒,男儿多喜大碗饮烈酒,倒是少有这般江南风味的淡酒!”

又举筷吃了几口小菜,亦是赞不绝口。

楚青衣一笑,便陪他喝了几杯。

燕谦循便随意找个话题聊了起来,楚青衣便随口应答,二人从菊花聊到梅花,梅花聊到气节,又说起北霄近年政事。楚青衣在北霄朝中做了数年侍卫,对于朝政自是熟悉得紧,信口便娓娓道来,一时倒惊得燕谦循愕然不已,竟是越聊越觉投机。

燕谦循直坐到午时后吃了饭才告辞离去,临去之时才忽然想起一事,因笑道:“今日来镜殊府上,原是因今年秋狩之事来的,一时聊的兴起,却几乎忘记了……”

楚青衣茫然问道:“秋狩?”

燕谦循见他懵然不知,便哈哈一笑,将秋狩之事详细说了与他听。原来北霄立国初年尚武,素有春猎秋狩之说,西皖便有北霄最大的猎场。后虽定都在胜京,尚且时不时带了亲贵驾临,狩猎为乐。近些年,因胜京与西皖实在相隔千里,每次圣驾远道而来,沿途车马,难免劳民伤财,已是有好些年不曾亲临西皖,但是三镇军中却依旧保留着狩猎的习惯。

每年春秋之季,三镇九军各挑选百人,择一军为裁,其余八军以抽签两两对阵,主要考的便是骑射功夫,头日一试,三日后复试,两两决出第一。夺冠者可获银千两,酒千斤,若为裁的一军不服冠者,可以在秋狩结束的最后一日提出挑战,再决冠军。

楚青衣挑眉一笑:“听着倒有些意思……”

燕谦循知他会错了意,不免有些尴尬,急忙道:“梅将军的意思,是让镜殊兄带了家眷同去,并不参与士兵对阵,只在山下游玩射猎即可!”神色间已有些不自在。

楚青衣恍然,暗想,那梅遥本就将冉镜殊视如草包,怎肯让他上山,何况这冉镜殊官阶如此之高,若是当真上山,必然是要为领帅的。心中这般一想,倒也释然,便笑道:“谢谦循指点,镜殊心中都明白!”

燕谦循今日与他一席话,其实心中对他颇有欣赏之意,言谈中亦早已称兄道弟,当下便笑道:“镜殊兄不必太过在意,梅将军在军中打拼十数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绝非愚鲁不化之人。镜殊兄乃是有才之人,何愁他不赏识,且待来日,自有出头之日!”

楚青衣面上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不免腹诽:老子不过是借这方宝地躲避一时,难道还指望着升官财,去替萧青臧打天下不成。

当下二人拱手道别,楚青衣在门前送走燕谦循,便掉头回了内屋,将秋狩一事说了,石楠自是大声叫好,连宁宛然眉目间亦显出几分兴致来。

石楠便问道:“具体是在哪一日!”

楚青衣漫不经心道:“燕谦循倒不曾说,该是春三月三,秋九月九罢!往年在胜京,多有权贵子弟喜狩猎的,特特的在这几日赶来西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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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是八月廿九,秋高气爽,甚是怡人,窗外一抹眉月妩然。

楚青衣一脚踏进门来,神色有些奇怪。宁宛然正斜在榻上做女红,手上是一只枕头,精精致致的,正在绣一朵蟹爪菊,石楠却是不知去向。

宁宛然抬眸看她进来,便是一笑,随口道:“怎么了,遇到何事了?”

楚青衣微微撇嘴,懒懒道:“宁宇昀来了!”

宁宛然原本只是信口一问,却万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手一颤,一针便戳到指头上,眼看着一粒细细的血珠慢慢沁了出来,她也无心去理:“你说谁来了?”

“宁宇昀那小子……”楚青衣有些烦恼的叹口气,该死的宁小子,早先倒忘记了,这小子素来最是爱热闹,狩猎这种事情,他怎肯错过!

“要不,这次秋狩,就说你入了秋,身子不甚妥当,就不参加了罢!”

宁宛然蹙了眉,知他与石楠都是想去的,自己细细思忖了一会,才道:“宇昀素来不是个精细的人,我们小心些,未必就瞒不过他!若是不去,怕反而不好。我是个女眷,照例不会出头露面,其实倒不怕,倒是你,时常得意忘形,多喝了几杯就露了本来面目!”

楚青衣摸摸鼻子,自己走到妆台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己一番。若论容貌,其实多少还有些楚青衣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顾盼流转间宝光莹莹;起怒来,寒光凛凛……

毕竟还是自己的眼,若是有上官凭在此,怕是一眼便识得破了,再无第二眼的余地。

她不由苦了脸,勉强道:“虽说宁小子不是上官凭,可我总还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

宁宛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调笑道:“你如今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楚青衣半天不语,分别了这么些天,若说从来不曾想念过上官凭,那自是自己骗自己;若说她肯为上官凭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也纯粹是痴人说梦。

宁宛然看她神色,早知其意,便笑道:“我那表哥其实也够不明白,他若不说三年之约,你如今又还在中原,说不准,哪日想了他了,还会去找他盘桓几日,他偏要弄个三年之约,倒把你拘住了,依你那性子,这三年,便怎么样也得忍着不去找他!”

楚青衣被宁宛然一语道破心事,不由撇撇嘴,她素来是个极好强,不肯认输的性子,既打了赌,那又岂肯认输,何况赌注那般高昂,几乎便是下半辈子的事情。

于是懒懒的倒在贵妃榻上,闷闷道:“还是宛然最了解我呵,哎……”

宁宛然看她神情,不由噗哧一笑。

二人正说话间,石楠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看楚青衣一脸郁闷的躺在贵妃榻上,便笑道:“嗳哟,这不是咱家老爷么?怎地今儿改邪归正,不吃花酒了!”

楚青衣哼哼了两声,知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索性闭了眼只不理她。

宁宛然笑着放下手中的女红,将秋狩之事细细说了给石楠听。上官凭之事,因怕楚青衣恼羞成怒,倒是绝口不曾提起。

石楠听了,略想了片刻,便问道:“这个宁宇昀年纪多大了?”

楚青衣随口道:“今年该及冠了罢!”

“可好色?”宁宛然听这话,不觉吃了一惊,讶然抬头看她。

楚青衣一听“好色”二字,顿时来了兴致,一骨碌便坐了起来:“以前我倒是叫过他喝过几次花酒……”

石楠击掌笑道:“爱喝花酒……真是个好习惯……”于是娇笑起来,眼中全是狡黠。

宁宛然苦笑道:“你们真是……”

楚青衣与石楠压根不理她,只是互视一笑,眼中全是诡谲的光芒。

便强拉了宁宛然,三人凑到一处,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半晌听到楚青衣大笑的声音:“果然有趣!”

窗外眉月似被这一声惊了一下,迅的躲进了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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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京了,惊喜现饭店有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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