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如琢和忆怡已经两岁多了,而玥玥已经三岁多了。佩妮看着几个可爱的孩子,心里一片惆怅,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她知道不可能。

他和钱正早已经是形式上的夫妻了,他们都尽量避免着同一时间回家,因为已经很难装作没事了,彼此心里都感到堵得慌。

刚好单位安排佩妮到一所大学里进行一个短期培训,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钱正那些没完没了的饭局了。哪怕什么事也没有,她也装出一副很忙很辛苦的样子,并认真地对钱正说,培训日程安排很满,内容很多,除了睡觉,她都没时间回家了。她宁可在街上闲逛以打发时间,也不愿去做钱正的摆设。这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年轻的心理学教授——陈启。

那天,当陈启走进教室的一刹那,她的心跳就开始加速,陈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手势她都觉得与众不同,她被他深深吸引了。

陈启的学识倾倒佩妮。同时,陈启也好像被佩妮的美貌折服了。上课时,眼光时不时会停留在佩妮的脸上,不时地他们的眼光就对视在一起。

晚上,短训班看资料片,陈启有意无意地坐到了佩妮的身边,佩妮对他笑笑,两人小声交谈了起来。看完片子,两人还意犹未尽,又一路聊着走了出放映室。

佩妮说:“听你讲课,我会不由地反省我自己,我觉得自己活的像另外一个人,想的是别人的感受,找不到理由来摆脱自己的困境。”

陈启说:“中国的文化体系本身就是压抑个性需求的,从古到今都提倡舍小我,顾大局,舍生取义这样的精神倾向,这种精神对于国家、民族当然不可或缺。但在某种程度上,剥夺了生命个体的快乐。男人为责任而活,女人为家庭而活,父母为子女而活。在这样的循环里,大多数个体并不以不快乐为意,某种层面上说,我们是忽略了生命快乐本意的。”

佩妮问:“那如果大家都去追求快乐了,社会秩序不就全乱吗?”

陈启说:“每一个人的快乐是因个体的差异而不同的。有的人因财富而快乐,有的人因精神而快乐,有的人因情感而快乐。有的人对快乐的要求很高,而有的人对快乐的要求很低。当人们各归其位,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的时候,一种新的社会秩序也就形成了。社会本身的功能具有这样的调节作用,个人的担忧有时候显得杞人忧天。”

佩妮转头看着他又问:“陈教授,你因什么而快乐呢?你对快乐的要求高吗?”

陈启笑着说:“怎么说呢,我应该属于那种因精神而快乐的吧,有时候也因事业、情感而快乐。人应该都是复合型的,因时因地的不同,可能需求也就不同吧。至于说对快乐的要求高不高,这就不好说了,可能有时候很低,有时候也可能很高。”

佩妮说:“说的有些悬,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有时候能喝口好茶,也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你说这要求高吗?”陈启笑着说。佩妮笑笑,没说话。他又说:“可有时候,老觉得自己永远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很苦闷,可能这就是因为自己要求太高所致了。”

佩妮说:“我的心理好像和你一样。总觉得自己缺了什么,有时候像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其实,她并没说真话,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启说:“其实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我们都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实欲望,说出来了,自己都会觉得羞愧。中国社会给了我们这样的文化,我们再怎么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我们都挣脱不了这样的思维方式。”

佩妮脸红了一下,说:“那你也是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实欲望了?”陈启沉默着,没回答。

过了一会,陈启看着佩妮说:“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美,而且与众不同,希望今后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这时候,已经走到学校门口的停车场,佩妮说:“我还要培训啊,肯定有机会的。陈教授,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吧。”

陈启一拍脑袋说:“你看,和你说着话,就走出来了,我就住学校,你去吧。”

佩妮和陈启告别后回家,一路上,脑子里总想着陈启,还有他说过的话。晚上睡觉,竟然做了个梦:陈启牵着她的手,翻过了一座山,前面又横着

一座山。陈启正使力把她向上拉时,突然放手,她坠下了悬崖……她惊叫着,忽然醒了,感觉心在“咚咚”跳着。

第二天下午下课出来,陈启在路口站着,见了佩妮就迎上来说:“小吴,下午没事,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佩妮想了一下,回家也一个人,再加上对陈启颇有好感,觉得他有学问,沉郁的气质中还不乏幽默,就点头同意了。

陈启坐上了佩妮的车,到郊区一个幽僻的农家小饭店,虽然小,布置的却热闹还不失雅致。佩妮看看周围的环境说:“陈教授很会选地方,可见平时生活很有品味。”

陈启说:“别看这地方小,好像也不起眼,但菜做得很地道。”他选了一间小包间,请佩妮坐下了。

佩妮和他相对坐下,想起昨晚做的梦,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心里也有些忐忑。陈启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底下了头。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端了水进来,陈启接了,递给佩妮一杯说:“先喝水。”

佩妮接过了说:“谢谢。”

陈启说:“小吴,昨晚回家也睡不着,老想着你,今天也管不住自己的脚,鬼使神差就想见到你,你不介意吧?”

佩妮看看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昨晚也没睡好,也想着他,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情况的。陈启说:“我和我妻子恋爱的时候也没看到你时的那种感觉,我怕如果我不赶紧告诉你,我就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了。”

那女孩把酒菜端上来摆好,说了声:“请慢用。”就出去了,还顺带放下了帘子。

陈启说:“今天,你能同意和我吃饭,我很荣幸,来,你也喝一点。”说着,就给佩妮倒了一小杯白酒。佩妮没推辞,接了。陈启看着她又说:“小吴,你相信缘分吗?”

佩妮犹豫了一下说:“有点相信。”

陈启又问:“你觉得我们俩有缘分吗?”

佩妮矜持地说:“也许有一点吧,我很佩服你的学识。”

陈启说:“其实,你只看到了我而没看到你自己,只要你相信自己,那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佩妮长久被压抑的激情被激发出来了,碰了一下杯,一口喝尽了。陈启也喝了,又给佩妮斟了一杯。

佩妮说:“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来,陈教授,我也敬你一杯。”他们碰了一下又喝了。

陈启说:“我以后,也不叫你小吴了,就叫你佩妮。你也别叫我教授了,听着别扭,就叫我阿启,可以吗?”

佩妮说:“你叫我佩妮我没意见,可我叫你阿启,就感觉不对,还叫你教授吧。”

陈启脉脉含情地说:“不许叫,佩妮,叫我阿启。”佩妮脸红了,一半天不肯叫。陈启伸过两只手来握着佩妮的手,轻声说:“叫啊!”

佩妮看着陈启,顽皮地拖长声音叫了一声:“阿启。”,叫完后一个人“嘿嘿直笑。

陈启说:“不严肃!”

陈启结账后,拉着佩妮上了车。车开动不久,陈启就忍不住把佩妮揽到自己怀里,佩妮也并没拒绝,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靠在陈启的肩上,她温顺地闭上了眼睛。陈启轻声说:“佩妮,我太幸福了,你是上天给我的。”

佩妮也低声说:“我也是,我现在也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他们就这样相爱了。

陈启咬着她的耳朵说:“佩妮,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你会嫁给我吗?”

佩妮疑惑地说:“你有老婆,我怎么嫁给你?”

陈启说:“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离婚。我也等着你离婚,好吗?”

佩妮没说话,犹豫着,但也幸福着。

大约一个多月,陈启告诉佩妮说他和妻子离婚了。

遇到陈启,佩妮压在心里的矛盾突然有了答案,她需要燃烧自己。

陈启也并不催她,只是安慰她,让她不用急,尽量争取大家互相理解,佩妮更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佩妮和我说,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很长时间了,在我心里,这好像是佩妮必然的结局。爱情是什么?好像爱情应该是以性的需要为前提的,但性又不能称之为爱情。

表面上,柏拉图式的无**情,是高尚纯洁爱情的代名词,但真的有人结婚不因性而只因情吗?

佩妮至少向我主张了她性权利的合法性,只因顾忌丈夫的感受,她引而不发,不知道这份善良是对钱正的善意还是对钱正的伤害!

——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