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枚自佩妮回来后,已经好久没见到王乐他们几个了。王乐打电话给她,她也说没时间,还被几个同学在电话里奚落一顿,说她严重“夫管严”,没有好好发挥医生的优势,把丈夫医听话了。不管白枚和他们怎么解释,他们一概不信,白枚也没办法。

这天上班,白枚看完一个病人后,让病人先到化验室去化验,自己就低着头查看了一下病人留下的病历。感觉有人坐到她面前,她头也不抬就问:“哪里不舒服?”但一半天也没听见答话,她这才奇怪地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不打紧,她一下就惊问到:“怎么是你?”王乐正满脸笑容地看着白枚,坐在她面前。

王乐终于看见白枚抬起了头,忽地苦下脸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也生病了,而且好像不轻。”

白枚笑着说:“我这儿可是妇科,专给女人治病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走错门了吧。”

王乐说:“没错,我这病也和女人有关系,不到这儿来看,没地方看。”

白枚看他说的认真,也信以为真,很关切地问:“怎么了?不会是…….”

她话没说完,就给王乐打断了:“你可别把我往歪处想,我就是好像得了相思病,几天不见那女人,心里有些发慌。”说完,他眼睛直视着白枚。

白枚本来还很认真地看着他,见他这样,慌忙避开了他的眼睛:“王乐,我正在上班,别没正经。”

“我知道你正在上班,但你应该也知道,我并没不正经。我真的正在生病,而且,这病只能你来给我医。”王乐真情地对白枚说:“白枚,我想见你,再见不到你,我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这时,刚才去化验的病人进来了。她把化验单递给白枚说:“医生,你给我看一下,问题严重吗?”

白枚接过来看了一下,对病人说:“没事,对孩子也没太大影响,以后注意点就行,吃药也最好别吃西药。”那人听了,说着“谢谢”走了。

王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枚说:“白枚,你穿着这身白大褂和平时不一样了,看着很神圣,真的成天使了。”

白枚笑笑,近乎哀求地对王乐说:“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再找时间说,现在上班,别人看见多不好!”

王乐说:“那我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

白枚想想,也怕影响不好,就只好同意了:“你说地点吧,我下班去找你。”王乐这才走了。

白枚下班后,和翊然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刚好翊然说,他们培训结束了,也要和几个朋友出去聚聚,她就到“憩园小酌”找王乐去了。

王乐是第一次单独和白枚在一起吃饭,他有些兴奋。当白枚坐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脱去白大褂,换上了一条立领坎肩黄底蓝花的连衣裙,看上去既时尚又文雅,王乐一下看呆了。

白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没见过我吗?眼睛怎么这么贼贼的?”

“哪个男人见了美女可能都我这个样子,有什么奇怪的。”王乐不以为然地说。

白枚说:“你乱说,我就知道一些男人连女人都不看的。”

“那是什么男人啊?要不就不是男人,要不就是心里有鬼的男人。”王乐还是看着白枚。

“你尽瞎说,不是男人那是女人啊?”白枚嗔道。

“是男人哪有不喜欢看美女的?是男人也是变态的男人。”王乐故意说。

白枚说:“和你说不清楚,吃饭!”王乐“哈哈”笑起来,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听到他们慢慢咀嚼的声音。

王乐挑了一块无骨的鸡肉给白枚:“这块好,给你。”

白枚看看王乐:“我自己来,你也吃。”她也给王乐夹了几块牛肉凉片。

过了一会儿,白枚抬起头说:“王乐,我们做好朋友吧!我有孩子,有丈夫,我不能离开他们。”

王乐刚凑到嘴边的菜,没喂进嘴里,他重新放进碗里说:“就算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你就不能等到吃完这顿饭再说吗?”

白枚看王乐有些不高兴,赶紧说:“对不起,可能有时候我的一些情绪,传达了一些不真实的信息给你,都是我的错。”

“白枚,你骗我也不能骗你自己啊!我知道你并不快乐,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自己不快乐呢?我可以给你带来快乐。”王乐很真诚地看着白枚说。

“有时候,我是很不快乐。但人生在世。谁又能天天快乐,没有犯愁的时候呢?”白枚像在对自己也像在对王乐说。

王乐放下手中的筷子,两只手伸到白枚桌前,握住白枚的一只手说:“我喜欢你,我不愿意看到你哀怨的表情。每次看到你那样,我的心就会疼。我知道他曾经背叛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对他这么一往情深呢?”

白枚淡淡地对王乐说:“一切都过去了。他确实曾经背叛过我,我也曾经为此痛不欲生,甚至也想过报复他。但现在,我已经坦然了。既然别人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切伤痛,用爱去抚慰他人,我为什么要老让自己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而不知谅解呢?”

高中时,王乐一直把白枚看成天使,他站在旁边,只顾欣赏她天使一般的容颜和天使一般的笑容,直到临近毕业,他才有些感到心里发虚,不知道没有白枚的日子,他将如何度过。当他临近毕业,鼓起勇气给白枚写了那张纸条后,他都没敢看白梅一眼。

经历了无数次的恋爱后,他又回到了原点。看到白枚,他还是会心跳加剧。当他隐隐约约听到白枚的故事时,他很心疼,但他居然也有点高兴。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反正他觉得自和白枚重逢后,白枚对他好像也很有好感,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但由于翊然的存在,他又感到那一线希望犹如天边响起的乐曲,只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你才听得见,当你倾耳想挺清楚的时候,它又渺远地不知所踪了。

听白枚这么一说,王乐更觉得他无法抓住她了,但他还是说:“白枚,我觉得你说的话太勉强,你真的能在心里彻底原谅他吗?我知道,你也曾对我有好感,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到自己很迷失,不知道想干什么。和你相遇后,也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甚至也想过和你走。王乐,真的很对不起,也许正是我态度的暧昧让你迷惑了。但我现在已经确定,我不会离开我的孩子和家庭了,请你原谅。”白枚很诚恳也很坚决。

王乐真吃不下去了:“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变得这样坚决了,一点余地都没有吗?我不是要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王乐急了。

看着王乐这样,白枚也感到内疚。如果没有她的默许,王乐也不会这么轻易陷入情网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王乐不能怀疑她的真诚:“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特别爱美,原来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后来因为伤心,她去了西藏,现在她从西藏回来了。她放下了一切不快,退去了所有的铅华,希望把她的爱播撒给更多的人。其实她比我坎坷,但她却关爱珍惜着每一个和她有缘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能也像她一样,放下自己的包袱,学会珍惜身边的一切呢?”

王乐反问道:“我不是你身边值得珍惜的吗?”

白枚答道:“是,但我不能因为珍惜你而伤害我更应该珍惜的人。我会把你珍藏在我心里,是你在我最苦闷的时候陪着我走过,我不会忘记的。”

王乐听着,默默吃着碗里的菜,看得出,他就是吃着,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白枚关切地看着他,有些忐忑不安。为了掩饰自己的愧疚,她也夹起了一柱韭菜,低头慢慢吃着。

很久,王乐对白枚说:“本来,你答应和我吃饭,我很兴奋。没想到你却兜头给我一盆冷水,我不醒也得醒了。”他有些忧伤:“不过也好,人不能老在梦里。”

白枚看着王乐,心情很复杂,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但她对自己的决定不再彷徨,现在,她很明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王乐也吃不下去了,对白枚说:“我们走吧。”

白枚看看,菜基本都没怎么吃,但这时候谁也没心情吃了,他们一起走出了包间。

这时,几个人说笑着,从另一间包间出来。白枚顺声看过去,翊然正站在那几个人中间刚好也看见她,他们同时怔住了。但他什么也没说,看得出,当他看见王乐的那一刹那,他的脸变了。但他没动声色,还是和那些人,谈笑风生地向门外走去。这么多朋友,他肯定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妻子单独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白枚的脸色也变了,王乐没注意,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生病了,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白枚摇摇头,她有些感到害怕。

——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我们并不想写书,但我们每一个人,偏偏还是各自都做了书里的主人。

——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