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兰芯约好九点钟去做采访,没有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有成起床后,也没说什么,就上课去了。

兰芯去采访的对象是郊区一个村子里的一对老夫妇。老两口膝下一儿一女,五十多岁了,丈夫却提出要做变性手术,妻子竟然也同意了,并在手术期间悉心照顾老伴,现在她们仍然生活在一起,以姊妹相称。这事别说在村里了,就是大地方可能也是新鲜事。最让人好奇的是,她的妻子儿女也都还能理解他,在村里引起轰动也就不奇怪了。

兰芯对这事也很好奇,电视台也想为大家解开这个谜团,所以就派了兰芯和摄影记者到村里一探究竟。

老人稀疏的头发,编着两个长辫子,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上身穿一件红色碎花的对襟衣服,虽已经满脸皱纹,耳朵上还戴了一副滴水的耳环,看着不怎么协调,却笑的很开心。面对镜头,他一点也不回避。他说,小时候看见女孩穿花衣服就很羡慕,长大了一直就想做女人,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现在虽然老了,能穿上花衣服,也满足了自己的心愿,感觉自己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很幸福。

他的老伴也说,反正现在岁数大了,两个人像亲姐妹一样生活在一起,也很好。自打和他结婚,他就喜欢在孩子不在的时候穿上我的衣服照镜子,比我还爱打扮。现在他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做了一回女人,他高兴,其实我也很高兴的。

老人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的态度一致,觉得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只要他想做的事就随他了。人一辈子也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兰芯听了这一家子的话,觉得这家人都很不简单,恬淡随性,好像比自己活得自在多了。所以还想继续做些深度采访,看看周围的人们,对他们一家著名看。

中午,兰芯给志成打了个电话,和他说回不了家了,工作还没做完。有成冷言冷语地说:“知道你忙!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好了。”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兰芯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知道该向谁发火,情绪一下就跌到了谷底。但工作还是不能不做,和所有的人还要笑脸相迎。下午,她和摄影又在村子里走访了很多人,这时候的看法那就热闹了,说什么的都有。

下午回到单位,和领导汇报了基本情况。领导也觉得这些村民有意思,就安排让她赶稿,说第二天播报,叫她当天准备好文案,她只好又一鼓作气在单位写稿了。

事做完,看看时间,又超过下班时间一个多钟头了。她想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拨了有成的号码,问有成吃饭没有,有成说:“你还知道有吃饭这回事啊?你吃吧,我不吃,我喝喝西北风就饱了。”他一说完,就又把电话挂了。

兰芯怔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饿了。顺路在家小馆子吃了碗面条,吃完出门,想了一下,又折回去,让老板炒了份饭带上了。

回家后,和她想得一样,有成还是在看体育频道,也没搭理她。她把饭递给他,他没接,兰芯把饭放茶几上,就去洗漱了。她今天太累,看有成那样,脑子又很乱,也不想和有成再起什么冲突,就准备去睡觉了。

有成见兰芯去洗漱了,也没说什么,打开茶几上的盒饭,就自顾吃了起来,但眼睛还是盯着电视频幕,一动不动。

兰芯洗漱完出来,喝了一杯水,看有成正在吃饭,想说什么,最终没说,自己回卧室了。

她随手在床头柜上拿了本杂志,靠在**翻着。其实她脑子很乱,什么也看不进去,她想不通,自己和有成的关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结婚半年来只有最初的一个月,有成对她无微不至,疼爱有加。她也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觉得有成是真心爱她的。可到后来,就忽冷忽热起来,特别最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做饭也就算了,还整天拉着个脸。有时候,也真懒得理他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他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也许自己太忙于工作,很多时候回家都不按时,是有点不顾及他了。

想到这儿,兰芯突然玩心大起,下定了决心,哪怕今晚使“美人计”,**有成,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她被她自己的这种想法逗乐了,冲自己笑笑,就又起来到卫生间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她穿了一件颇有诱惑色彩的睡衣,走到客厅里,若一朵带露的兰花,走到有成旁边,她的身上散发着浴液残留的淡淡的香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有成。

有成抬眼看了她一眼,他感受到了兰芯那暧昧的眼神,心里也动了一下。但他可不想就这样向兰芯投降了。他把目光移开了,还是看着电视,又故意做出不理兰芯的样子,但他眼睛的余光却明明在看着兰芯,心里在赞叹着兰芯今晚真是太美了。

兰芯看到了有成闪烁的眼光,她知道她会成功的。她还是似笑非笑地站着看着有成,不一会,有成忍不住又抬眼看了她一眼,明显地他咽了口口水。

兰芯走到他身边,用腿碰碰他的腿,撒娇说:“一个仙女就站在你面前,你真的一点不动心吗?我今天就不信你真能视而不见,坐怀不乱。”有成心里一直不高兴兰芯这段时间对他的忽视,见她这样,心里有点好笑,暗想:哼,我就不理你,看你今天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得意,故意又把头扭向一边,一副冷如冰霜,不屑一顾的样子。兰芯也在和有成较劲:哼,我就不信,你今天能坚持到底,保持清白之身。

兰芯轻轻走过去,坐到有成身边,搂住了有成,蹭着有成娇声说:“怎么了嘛?人家今天想你了嘛,整天发什么火啊!”

本来兰芯搂着他的时候,他还下决心不理兰芯的,可兰芯这一发嗲,有成有些招架不住了。装样挣扎了一下,兰芯更用力地把他楼紧了,脸也贴在了他的脸上,听着兰芯微微的喘息声,他再也撑不住了,一把反抱住她,就吻在一起了。

有成最终没能抵抗得住兰芯的诱惑,兰芯躺在他怀里,看着他直笑。有成知道她在笑什么,捏着她的鼻子以消除自己的尴尬。兰芯心里有些得意起来,总算雨过天晴了,她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但一想到以后,她不免又有些怅然起来。这样一次可以做生活的调料,两次也可能不是很难,但她如果永远都这么过日子,那不是活得太累了吗?她只有寄希望于有成能更好地理解她支持她了,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其实很幼稚。

兰芯睡醒了想起床,忽然记起是今天星期六,不上班。睁眼看着有成,有成也醒了,刚好遇上兰芯探寻他的眼光。他一把抱住兰芯,狠狠地对她说:“你这妖魅的狐狸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你魅惑死了。”他紧紧地搂住了她,向他脸上亲去。

兰芯狡黠地“嘿嘿”直笑:“你忘了,当初佩妮说她自己是一条善良的毒蛇,你现在说我是一只妖魅的狐狸精,如果真是,那我也和佩妮一样,是一只善良的狐狸精。”她看着有成问:“你说,这男人为什么不是喜欢美女蛇,就是喜欢狐狸精呢?”

有成笑着说:“谁说男人就喜欢美女蛇、狐狸精了。”

兰芯就伸出手来挠有成:“你敢说你不喜欢!你敢说你不喜欢!”

有成边躲着边说:“好好,喜欢,我喜欢海不成吗?反正美女蛇也是你,狐狸精还是你。”

兰芯说:“男人一边骂着这些美女蛇,狐狸精误了男人的江山,一边抱着美女蛇、狐狸精就是不撒手,虚伪到家了!”

有成听着也笑了,搂着兰芯说:“得得,别发表你的高论了。今天总算你乖乖在家一天了,得好好侍候伺候我。”

兰芯忽然一下温柔了,偎着他小声说:“那你放开我,我给你做早点去。”

有成说:“不放,我就抱着你,看你还敢不敢整天不着家。”

兰芯说:“你再乖乖睡一下,我做好早点叫你。”说完吻了有成一下。

有成听着高兴,把手放开了。有成看着她说:“我知道了,我不理你的时候,你更温柔,以后我就不理你,让你来求我。”兰芯边穿衣服边说:“你想得美,你以后可别动不动就发火啊,我都累死了,你还不理解我。”

有成说:“也不是不理解你,我也知道你累,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在昨晚你的表现的份上,以后不会了。”

吃完早点,兰芯又约有成上街给他买了一套衣服,回到家后又指挥着有成收拾房间。晚饭后,又强迫有成一起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整天被她安排的满满的,有成也很高兴地听她调派。

幸福的一天过去了。

——原来结婚真的和我们当初想象的不一样,生活变复杂了,也沉重了。

我们都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真想回到从前……

——兰芯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