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祭,原来可以持续这么久的啊……”

北堂奭从天台下来的时候,她觉得已经挺晚的了,但是耳边回荡着各种各样的欢呼声说明了一个令人愉快的事实。学院祭场地依然持续着热闹。

不经意地一瞥,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伫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银白的月光笼罩着她唯美的侧脸,水蓝色长发轻轻晃动,光为她微蹙的眉眼渡上一层清冷的寂寞。

北堂奭走近过去,定睛一看,“诶……桐敷?”

听见声音的少女看过来,稍微偏着头,一种奇妙的天然呆萌感油然而生,“日野么?”

“嗯。”北堂奭走到她身边,爽朗地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桐敷简单地回答:“人少。”

“难得这样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玩才行嘛。”北堂奭挑着眉,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与平常的她截然相反,“我们可以去鬼屋、占卜屋、咖啡厅噢,这一些看起来真的非常有趣的一定要试一下!”

“这种……不要啦,一点儿也不好玩……”桐敷表情别扭地说。

——但没等她说完,北堂奭已牵起她的手,然后拉着她脚步轻快地向人群跑去。

耳边的风呼呼吹过带着一种清爽的快感。两侧的风景与人群像是电影的回放,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她注视着前面少女的背影,然后静静地露出吉野樱般的浅笑。

——“呐桐敷,锡兰茶看起来很不错啊。”

“杯子好难看……”

“但是挺纯正的味道嘛,以前试过的,杯子也不错诶,是手绘陶瓷的哟。”

“……我只用哥本哈根骨瓷。”

——“要试试这件衣服吗?”

“质量太差的对皮肤不好。”

“……其实没那么严重的,只不过是比塔夫绸稍微逊色一点啦……”

“没有达到标准的东西不可以随便用的。”

“这话和柚木学长真像啊……”

“什么?”

——“我们去鬼屋吧?好像挺好玩的诶~”

“这、这种地方,我才、才不要去!”

“哈哈,桐敷害怕吗?”

“才……才不是呢!我可是看过麦可安瑟林、史蒂芬金以及拉威福特的恐怖小说的人!”

“这么厉害啊,我才读过蔡骏、周德东和鬼谷女的书而已……”

“这些是什么人啊?”

“中国的作家哦!”

“……”

桐敷大小姐可从来没有这样“玩”过。看着由贵族阶级降到平民(……被逼的)的桐敷,北堂奭的内心稍微有点内疚,也不知道桐敷同学……受得了么?

直到许久之后,两人才走到人群较为稀疏的草坪上坐下,与举止优雅高贵的桐敷相比,北堂奭大大咧咧地往草地上一躺,压根儿看不出(曾经)半毛钱的大小姐气质。看着这样的北堂奭,桐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日野。”

北堂奭应道:“叫我香穗子好了,像美绪和小直那样。我也叫你小奏哦~”

桐敷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怔住,“哈?”

“转换太快了对吧?”北堂奭微笑。

“呃……”桐敷一脸傲娇的别扭,微微皱着眉似乎在酝酿许久之后,才从她蔷薇花瓣般的双唇里轻轻吐出一个词,“……香穗子。”

“这样子就好了哟!”

“呐,日……咳,香穗子。三年级的时候,你会去音乐科吗?”

“我不知道呢。不过看学校怎么安排吧,我是怎么样也没关系的啦。”

“这样啊。”

桐敷抬头,满天闪烁的星辰映在她明亮的瞳孔中。微凉的夜风静静拂过,一种释然而愉快的感觉沉淀着,虽然“玩”了很久,但是一点儿也不感到疲惫。

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

第一次,叫另一个人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第一次哦,好像……好像交到一个朋友。

嗯。

朋友。

没有目的性。不是其他复杂的感情。

她一直觉得,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词,要得到原来那么难。

一直做着众星捧月的高傲公主,却没有一个陪伴在身边的人。

——不过,有的时候,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得到了吧。

真好呢。

世界上会有“朋友”这样美丽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