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不可为
“坐舰中弹……英勇捐躯……”回归者号舰桥，通讯官异常的沉痛声音带走了又一位远征舰队的伙伴。
“混蛋！弗莱特这个畜生！”麦克代斯狠狠地一拳砸在指挥台上，“我用空闪飞弹干掉他！他总共才3000艘战舰，我用20000枚飞弹招呼他，以牙还牙！我就不信他躲得开！”
“……不行！”江雨瞟了一眼雷达演示器，众神舰队的快速巡洋舰群被打掉3成，但是，并没有罢手的意思，更令人担心的是亢龙舰队一看有机可乘，居然也乘机发动了快速舰群的迂回包抄，“空闪飞弹继续攻击众神舰队和亢龙舰队的先锋！宁愿我们作恶人把他们双方的快速部队全都打掉也绝对不能让他们互相打起来，那样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可是……后阵？”巴比伦罗担心地说道，“孙家强少将战死，后卫部队已经崩溃了，如果任由弗莱特胡来的话……”
“命令卡罗特中校率领空天战斗机队出动，牵制弗莱特舰队！”
“下一个目标！运输母舰群！要将江雨的王牌封死！如果空天战斗机群出动了话，我没有足够的战斗机部队，恐怕要麻烦死了……”弗莱特的黑『色』舰队一击即中，让远征舰队的后卫彻底崩溃，远征舰队其他战舰脆弱的尾部彻底暴『露』于其锋芒之下，象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般软弱无力……
“长官！左翼高能量反应！”念能部指挥官伊藤卓尔突然将危险的信号带到了弗莱特身前。
“左翼……15号空间站……？”弗莱特一愣，不知何时，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废品空间站居然微微的移动了位置，将仅有的几百座基地防御炮对准了正在突击的黑『色』舰队……
下一瞬间，强大的基地炮火掠过虚空，精准地截住肆虐的黑『色』狂龙……
“啧！15号空间站的指挥官是什么人！”弗莱特恼火地捶了一下桌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攻击方向，这稀疏的炮火虽然密度很底，但是，基地炮近乎超级大炮的威力使得弗莱特也不敢轻捋其缨……勉强地使用重力干扰弹扯开对方的攻击，然而，突击远征舰队航母舰群的时机已经错过，空天战斗机群如飞蝗般扑天而来……
“哀——莱恩克尔……”瞥了一眼副官送上来的资料，弗莱特轻叹一声，“偏生有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厉害角『色』出来坏我好事……江雨这小子的运气啊……”微微地盘算了一下，果断地发出了撤退指令，“反物质导弹封锁正面彩虹机队的突击路线，各舰准备脱离战场！”
“呵呵……侥幸，弗莱特一代将星，能算计到他一次也算是荣耀一辈子的事了，”与此同时，黄雀在后的莱恩克尔上校颇有一些沾沾自喜地自言自语着，回头看看副官诚惶诚恐的脸『色』，微微一笑，安慰道，“别害怕，他们都是大人物，有很多大事要做，想来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来专门对付我们……我们就偷偷『摸』『摸』地待着，攒足了劲逮机会再出去咬人一口，今天汇集在这里的都是沙星精英，咬着谁了都是很值得回忆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没有给这个“卑鄙”的小人物再次咬人的机会，一段简短的心电通信突然跳入史恩的脑海——“事不可为，后会有期！”而此时，众神舰队的快速突击舰群已经损失了五成，原定的60秒突破远点的计划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远征舰队只是在那里好整以暇地发『射』空闪飞弹，一道死亡之河就让众神将士们不能越雷池一步……
眼高手低，不过如是！史恩暗叹一声，摇了摇头，挥手下达了停止突击的指令……
而相较之下，亢龙舰队的罗雨禾本就无心与远征舰队对抗，黑『色』舰队突袭之时，虽然也派出快速舰队包抄众神舰队，但是等到发现远征舰队不顾一切地要阻止双方交火，于是，也就顺势停止了进攻，只摆出积极防御的姿态……结果损失自然比众神小很多。
侥幸啊！江雨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弗莱特是何等人物！自己能想到空天战斗机部队，他又怎会想不到呢？若不是15号空间站异军突起，已经占得先手的弗莱特恐怕会招招扣死自己命门，非得『逼』的远征舰队吐血不可……另一方面，虽然压制两大舰队的空闪飞弹发的悠然自得，仿佛永远都用不完似的，其实，真正的储备已经不足5000了，麦克代斯也是深谙用兵之道，一直维持同样强度的发『射』，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攻击的时候，基本上3枚飞弹照顾一艘战舰，破坏力差不多刚好将一艘快速巡洋舰打成重伤却不至于立刻爆炸，摇摇欲坠的舰体既能给乘员足够逃生时间又能给后面的跟进部队造成障碍……当然，这种大略的估算和美好的愿望不可能代替残酷的事实，实际上，数以万计的众神舰队或者亢龙舰队的战士都在空闪飞弹的火炎中归于虚无……
率先退出战斗的是弗莱特的黑『色』舰队，即使是令银狐的机器人舰队大为头痛的彩虹机队在弗莱特面前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反物质导弹封锁加上灵巧的舰队掩护，损失了几百架战斗机的卡罗特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一群消失于虚空……实际上，彩虹机队仓促应战，的确没有做好缠斗的准备，而且，从战局上考虑，硬生生地把黑『色』舰队这么一支捉『摸』不透的强大力量留在这个战场对于调停两大舰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平添了许多危险……且让他去吧！这就是远征舰队年轻的指挥官当时的想法……
众神舰队紧接着停止了疯狂的快速突击，舰群后撤，以谨慎地防御阵形缓缓离开战场，尽管江雨一再呼吁其留下来接受调停，但史恩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扬长而去……想来，在一个后辈手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恰巧这个后辈又是方博威的弟子，史恩的自尊心或许受到了一些打击吧……当然，从他波澜不惊的那张死人脸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
江雨并不敢阻拦众神舰队离去，压制两大舰队是一件事，想要留住一支舰队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何况，不足5000的空闪飞弹储备也不允许江雨有什么大动作了……
“今日之事，若不是远征舰队及时赶到，在下等恐怕凶多吉少了，”与史恩相反，罗雨禾倒是主动和远征舰队取得了联系，“阁下以一军之力压制两大舰队，此战之后，沙星军略无出君之右者了……方博威将军泉下有知，必感欣慰。”带着一丝羡慕的味道，罗雨禾对着屏幕上年轻的面孔敬了一个军礼。
“惭愧惭愧，小子逞利器之威，不足为道，冒犯将军之处还请海涵……”江雨万万没有料到罗雨禾上来就是给自己一个高帽子，俨然将“沙星第一名将”的头衔扣在了自己脑袋上。事实上，在罗雨禾心中，“方博威弟子”这个头衔的档次甚至比“沙星第一名将”要高出一段，再加上江雨的确打出了以一敌二的精彩战役，所以，这“第一名将”扣上去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真正的谈判当然不是通过电子通讯系统这种落后的东西了，实际上，从众神舰队撤退开始，背后的两大巨头执政官多泽和沙星宇宙舰队总参谋长巴比伦罗就通过心电交流展开了一段秘密对话……
“老巴，你好啊，越来越厉害了，居然强行调停了两大舰队的会战……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了……”
“呵呵，我有什么能耐，我那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厉害的是这些年轻人们……空闪飞弹，空闪重力靶……只不过去银河系打了一仗，回来之后，就远不是沙星这些老将们能对付的了，要是让史恩或者罗雨禾跟江雨或者那个该死的弗莱特放单，你说结果会怎样？……阁下啊——现在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不服老不行啊……”
“嘿嘿，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逼』我退位……”
“呵呵，不是我『逼』你，现在这样的状况，您想坐这个位子恐怕也难得安生，经此一变，执政官体系的威信已经降到历史最低了，如果不换换人，变变样子，你恐怕号令不动啊，还要连累着军队的威信受到打击……”
“你……你……你够狠！”一瞬间，巴比伦罗感到脑中一寒，心里明白，已经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刚才多泽盛怒之下，恐怕用了破坏波之类的招数，好在最后关头留了手……
“……我如果退位了，执政官体系就可以保全了吗？”良久，多泽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我始终认为最重要的不在于体制而在于人，有优秀的人在，任何体制都能发挥出其最大的优势，克服其弊端。更何况，人类文明史已经近万年了，现存的任何体制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东西，本身就存在巨大的优越『性』，只是有时不能适合于时代『潮』流的变化罢了。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妥协，无论是议会派的后民主政治也罢，您坚持的执政官体系也罢，抑或这两种制度进行某种程度的杂交也罢……只要能使冲突各方达到妥协，放弃敌对，我们都能接受。”
“……”又是一阵沉默，多泽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个没有信仰的家伙，所以，能够如此轻松随意地说妥协，而议会派和我都很难做这种决定……”
“信仰？沙星军人唯一的信仰应该是理『性』和进步……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微不足道。您和议会派的人都是在沙星文明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人，而且都达到了如此的高度，你们不应该缺乏基本的理『性』，你们应该知道沙星文明现在是内外交困，所以你们才急切地想一战定胜负，不计损失，尽快地回归文明发展的正途。但是，如果我一直压着你们不让你们打，断绝你们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希望，你们就不得不换个办法来解决——那就是我需要的妥协，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问题！以你们的能力，不应该看不到可供选择的路只有这一条了！”
“嘿嘿……老巴你毕竟还是变了……居然有这一套教训我的说辞了……”
“呵呵……”巴比伦罗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忘形了，打了个哈哈，“所以我还是恳请执政官阁下以大局为重，接受在下等的调停，让我来安排您与议会派的谈判……”
“哼，我现在是丧家之犬，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怕周青那小子春风得意不肯甘休了……你看着办吧……”
毕竟还是一代天骄啊！拿得起放得下！结束了心电通信，巴比伦罗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