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芸因为拗不过方可儿的撒娇和哀求,只好一同前来,谈话内容可儿已经对她说了,那就是要给予贺强生请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大律师,将他救出牢笼,虽然明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一想到强生在牢里受苦的事实,向芸还是想来试一试,凭她那微薄的工资,她只能给强生请一般的律师,而这个案子显然不是一般律师能摆平的。

两人刚在一张桌子后坐下没多久,方严就从大门走了进来,方可儿眼尖,冲叔叔挥挥手,方严快步走过来在两人对面坐下。

"向芸,见到你真高兴,这几天好吗?"方严问道,心情极佳。

向芸还没有回答,一旁方可儿先嘟起了嘴,"叔叔,你也太明显了吧,两个女人坐在这儿,你眼里却只有一个,这可不公平。"

"什么?你这个小丫头也算是女人吗?那我可真有点不敢坐下来呢。"方严笑着说,并不在乎侄女高高撅起的嘴巴。

叔侄俩人的玩笑让向芸有点不自在,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已经感觉到方严目光里的热情,而她也清楚,这种热情里包含着母亲的某种期待,或者说是某种暗示,她相信母亲一定把她现在的情况全都与方严谈过,而这些都让她感到此次坐在这里的不适。

方严在礼貌地征询向芸同意后,点了几样吃的,他见向芸一直低头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便关切地开口,"向芸,你怎么了?是不是为你的学生担心?"他的话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同时抬起头来。

"你都知道了。"方可儿瞪着眼睛看着他。

方严看看两人,不由一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它不正是老街的头号新闻吗?嗯,一个因伤害父亲入狱十年的人,十年后却为了救父亲而再次入狱,我想家一定喜欢这样的题材,非常有戏剧性。"他叙叙地说,一边将侍者送上来的牛盘放到向芸面前。

"谢谢,"向芸口中应酬着,对他那种随便的口吻暗暗不满,心中更后悔来这一趟。

"小叔叔,你说什么?你说强生以前坐过牢。"方可儿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吃惊得连侍者放在面前的碟子也顾不得管了。

方严看看她,没有回答,转向夏向芸,"向芸,我理解你的心情,做老师对自己的学生都有一种责任感,觉得学生的错误与自己有关,你给予那个叫贺强生的男孩十年的帮助,我觉得非常令人尊敬,也非常感动,但我也同意伯母的看法,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你根本不必为他的事情再去背负责任。"

"看来,我母亲都对你说了。"夏向芸漠然地说,并不看方严。

方严停下刀叉,看着她的神色,神情专注起来,斟酌着词句道:"今早伯母是找过我,她说你为了学生的事很劳累,她有点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想让我劝劝你。"

夏向芸了解地一笑,将摊在膝上的餐巾扯下,放到桌边,"对不起,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我想还是先走好了。"

见夏向芸欲起身,方严轻轻皱了皱眉,连忙挽留,"向芸,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夏向芸抬起眼睛,淡淡一笑,"我母亲和你的想法都没有错,我与强生只不过做了一年的师生,既不是亲人,说朋友似乎也不合适,但是一个人在你面前活生生的,忍受命运对他的不公平待遇,这让我无法漠不关心。我不能说强生有多么优秀,但我想,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可能会成为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不是现在被排斥、被嘲笑的对象。其实,强生他并不坚强,他自己也认为他无法与命运相抗,可是我不愿他这么想,我想让他明白这世上虽然有怨恨,有不如意,但爱更多,希望更多,也许我的想法有点不成熟,但我认为让他明白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要尽我的力量帮他。"她顿了一下,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腼腆,"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给任何人填麻烦,请不要介意我的坦率。"

方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睛里含着一抹感动,方可儿听完却干脆冲口而出,"向芸姐,你说得真好,我也相信强生是优秀的人,小叔叔,我……我要宣布一件事,我要让强生做我的男友,我爱他。"

方严正端着杯子喝水,闻言差点将水喷出来,皱眉咳嗽了两声,挑起眉毛将目光重重落在自己的侄女身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女孩子随便说这种话也不害羞。"他轻声斥责。

岂料话音未落,方可儿已经绷着脸,神情极为不满,"我哪有开玩笑。"

方严看了看她的表情,似乎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懂。"方可儿噘着嘴道。

方严不由苦笑,摇头道:"可十天前你还在商场拆他的台,把他恨得咬牙切齿。"

方可儿撇撇嘴,似乎也为自己的孩子气有点难为情,顶嘴道:"情人可以一夜之间变成仇人,仇人当然也可以变成情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方可儿说着喘了口气,似乎也有些紧张,"叔叔,我告诉你我的感情,可不是让你取笑我的,我要你帮忙,就象帮我一样帮他,因为从现在起,我要陪他一起共度难关。"她最后一句说得豪气十足,内心颇为自己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