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又如何?

这句话,如果在百年前有人告诉他,又当如何?

可是时间回不去百年前。

他的剑,再如何的擦拭也永远擦不掉那鲜红的血印。因为那血,不止是从剑上流过,还有他的心。

忘不掉,便是擦不去。

她是一只狐妖,可为何如此聒噪,倒像是一只麻雀似的,整个醇王府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她的嚷嚷声,真是不知道这个醇王爷为何非要将这样一个妖孽留在身边,还费心的要替她隐瞒她的身份。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王爷,自然不会不守诺言。他就在这里住下,住在这只狐妖的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有朝一日,她的劣行暴露之时,他的剑依旧会完成它的使命。

漫天的飞雪中,有人恶狠狠的瞪着他,他扭头看向门外,面无表情。

“你是西门寒月?”她大步的走进来,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他记得今天她给自己馒头的时候,虽有嘲讽的意思,却是没有敌意的。

“是。”他放下剑,眸子隐在凌乱的长发之下,他不喜欢别人对着他的眼睛说话,可是他不能控制别人的目光,就只能藏起自己的眼睛。

“三十年前,你是否伤过一只雀妖?断了他的羽翼?”百灵听到慕容泽说他是西门道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件事,西门一族是所有降妖的道士中时间最久,也是最心狠手辣的一窝人,几乎所有的妖都知道西门一族,更知道近百年来西门家族的族长西门寒月。

这是一个从不用道符,就只靠着一把‘除魔剑’名声大噪的怪异臭道士。

“三十年前,那么久远的事,谁会记得?”西门寒月垂下眸子淡淡的说道。

“哦?不记得?”百灵脸上的笑容有些残忍,她走近了,拿起了他的剑,“这把剑应该伤过很多的妖,好的,坏的。应该还有不计其数的妖死在了这把剑下。你如果不记得那个小小的雀妖,那不知道百年前酆都古城的那只千年雪狐白雪儿,你是否还记得?”

心中那从来都没结过疤的伤口被面前的这只小狐妖一爪子撕开了,她是妖,根本不会明白撕开一个人的伤口会让人有多痛。

妖就是妖,也很明白什么话才能让人最痛不欲生。

“不说话?”百灵冷哼了一声,看着他突然夺回了自己的剑,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那总是带着纯真笑意的眼眸,此刻发着若有似无的蓝光,从未有过的寒意渐渐的覆盖了她的眸子。

“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让我遇见了你,我定会让你知道被人掏出了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其实也不是曾经想过,现在的我也很想。不过我答应过别人,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性命。我就会做到,暂时的留你一条贱命。不过你欠我的一颗心,早晚我会讨回来的。”

百灵身子倾向他,手指在他胸口处画了一个圈。

那里有一颗跳动着的心,她的指尖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可是那又怎么样?欠下的债,早晚有要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