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清的眼泪在眼眶中慢慢凝聚,想哭,但哭不出来。那块压在身上压得她已经根本喘不过气来的巨石,在忽然之间,被另一个人分担了,这种感觉该如何描述?

知心人,知心人,指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形下这样的一个人?仿佛和自己的心灵同呼吸,全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靠得最近。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你还是做错了一点。因为你后来没有好好地爱护自己。”

爱护自己?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叫她如何还能爱护自己?自残自伤成了惟一的发泄方式,只有让自己获得另外的痛苦,才能忘记掉原来的痛苦。所以她酗酒逃课嘲笑别人更嘲笑自己,维护母亲却又憎恨母亲,寻找新欢却不爱新欢,活得自暴自弃。

“生活给予你不幸,是无可奈何,但你不应该让自己更加不幸。相反的,努力让已经不幸的自己获得新的幸福,才是正确的做法。”季悠然说到这里扣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所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妈妈,然后去医院抽验骨髓,看看自己的骨髓是否与叶希相配,尽一切努力地去救他,救活他,然后告诉他事实,把这个死扣在你们两人心上的心结彻底解开。等时间慢慢地治疗好伤口后,等你找到新的爱情,你就不会再痛。这是你惟一获救的方式,而不是跟我逃走,让这个心结永远地扣死下去,伴你一生。”

谢语清的眼睛迷离了起来。季悠然抱住她,沉声说:“你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加油!”

“加油?”

“是,加油!”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影子在摇晃,但他的目光却是灼热的、坚定的,像清晨第一缕朝阳,带来光明的希望。

“加油。”她开口把这两个字重复一次,这一次,终于有了一点点勇气。

外面依旧下着很大的雨,她听着噼噼啪啪的雨声,按下了话机的按键,一颗心悬在空中,不知道接下去将面对怎样的情形。

妈妈会有什么反应?矢口否认?心虚默认?还是找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一声轻响后,线路那边通了,“你好。哪位?”

“妈妈……”她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桌角,面对妈妈,她永远如此怯懦紧张。

“嗯?清清,有事吗?”

“妈妈……叶希病了进医院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出去,但电话那边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她不禁着急起来,“妈妈!叶希得的是急xing再生障碍xing贫血,医生说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所以目前首要的方法是先从亲人中寻找合适的骨髓……”

“我已经知道了。”

呃?她一怔,之前想过的无数种可能都没用上,她的母亲对此事的反应竟是如此淡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