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缓缓地降落,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得我们几个站在下面的人忍不住用袖子遮住了头脑,人行道上的人们纷纷走避,许多路人在一旁对着直升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那十辆黑色轿车在马路边上排成一字停下,车门同时打开,四十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脚蹬皮鞋,眼罩墨镜的大汉从十辆轿车中涌了出来,其中三十个跑到我们身旁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两个黑人警察被他们挤到了外围。另十个则站到了直升机预定落点下面站成两排。

直升机降落在人行道上,一名身材高大魁梧,披着灰色风衣,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从机仓中跨出,身后跟着两个面容冷峻,浑身肌肉紧绷得把衣服都撑得满满的墨镜大汉。

看到那中年男子之后,所有的黑衣大汉包括围着我们的那三十个,全都整齐划一地对着中年男子一个鞠躬,叫道:“黎先生!”

看来这中年男子就是黎耀华了,好大的排场,难怪说话那么大的口气!只不过,他的这些部下,实在太喜欢耍酷了一点!

我眯起眼睛,看着大步向我走近的黎耀华。他的神情很着急,走路的速度已经近乎小跑了,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说:“你就是救我女儿的那个中国人?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把抱着的黎月姿往前一递,说:“你自己看。”

黎耀华身后两个大汉中的一个跨前一步,阴森森地说:“大胆,竟敢这么跟黎先生讲话!”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墨镜男,笑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说?叫他爷爷?”

“你……”那墨镜男提起碗口大的拳头,却被黎耀华挥手制止了。黎耀华偏了一下头,他身后的另一个墨镜男上前从我手中接过了黎月姿,抱着她走向直升机。

黎耀华扫了一下黎月姿,目光随即落到我的身上。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威武的男人,比我高了足足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沉静内敛,偶尔闪过几丝霸气的光芒,撩拨得我的天魔九窍心蠢欲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非常不爽,一个与“嗜血”不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叫嚷着:“干掉他!撕碎他!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妈的,竟然有人敢比你还有气势……”

这个叫嚣不停的声音,应该就是九欲望之一的“嫉妒”。黎耀华的权威和财势,以及他那尽管刻意收敛仍会不自觉地泄露出来的霸气,让我的“嫉妒”魔脉产生了反应,令我对他有了一种极其浓烈的杀意。

但是我现在已经修炼的天魔九变,对天魔九窍心已经有了足够的控制力,再也不会出现以前那种失控的状态。我拼命地抑制住了心中那燥动不安的魔脉,平息了心头的杀意。

黎耀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依,目光越过我们两个,落到那两个黑人警察身上。“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黎耀华对这两个警察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对自家的佣人说话一般。

两个警察出乎我意料地开车离开了,走之前还对黎耀华说了声再见,而黎耀华则只是颇为勉强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在异国他乡,不要太嚣张了!”黎耀华看着我,沉声说:“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女儿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谁晓得你是不是知道月姿是我女儿,才故意救她博取我好感的?中国人并不缺好人,但也不少败类!我甚至可以怀疑是你先设计伤害她,再假装挺身而出救她!阴险小人我见得多了,凭你,还未够资格!”

我冷笑,说:“你是在教训我?你说我是阴险小人?”

黎耀华淡淡地说:“这不是教训,只是一个在A国打滚了近三十年的长辈给一个后生小辈的忠告。”

我呵呵笑了起来:“黎先生,因为黎小姐是中国人我才救她,因为你是中国人我才不杀你,你信不信,杀人对我来说就像从地上拔草一样轻松?这也不是威胁,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取你命的人给你的一点忠告。”

“大胆!”黎耀华后面那墨镜男再次按捺不住跨前一步,而围在我身边的好几个黑衣大汉也都靠了上来,将我围在中间。

黎耀华再次制止了手下,淡笑着说:“在这里,从地上拔根草都要讲实力,说大话,更要有实力!年轻人,看来你不适合在A国生存,以你的性格,随时可能命丧街头。”

我哈哈大笑:“黎先生,你以为我是在讲大话?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再见!”说完我拉着白依转身就走,那几个围着我们的黑衣大汉同时跨前一步,想拦住我们。

我伸手轻轻一推,挡在我正前方的那个大汉被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堵着我们的人墙多出个缺口,我们从这缺口中穿了出去。我走到一辆停在街边的黑色轿车旁,对正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的黎耀华说:“黎先生,你手下的这些车倒是好车,只是不知道是否坚固!”说着我一脚踢出,狠狠地踢在轿车前盖上,轰然巨响中,轿车往后飞退,车头被我踢得稀烂,整辆车完全变形。

哈哈大笑声中,我把白依背到背上,迈开两腿沿街狂奔开去,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黎耀华已经完全变了脸色,而那群黑衣大汉一边叫嚷一边追了上来,可是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不到十秒钟,我就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我背着白依,在曼哈顿的街头穿街越巷,跑得畅快无比,路人们全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但在我的超快速度之下,他们最多只有两三秒的机会看见我。可是不多时我就发起愁来。身上只有四百美金,没有任何证件,没有一个熟人,除了一身威力强劲的内力,我几乎一无所有。我开始反思起来,是不是真如黎耀华所说,我过于嚣张了一点?

可是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身为天魔,如果不嚣张一点,怎么担当起这“天魔”两个字?我是一无所有没错,可是我就是要凭自己的双手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依靠别人算什么?

想通了这一层,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我徒步超过了一辆巡逻的警车,在警察发现我之前拐进了一条小巷中,这种阴暗的环境更适合我,***通明的大街已经刺伤了我的眼睛。

我放慢脚步,白依从我背上跳了下来,我们牵着手走在一片黑暗的小巷中,太阳仍未升起,这一夜仍未过去,我的将来仍然是一片迷茫,但我却从未害怕。

正走着,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好像有人正在附近窥视着我。我停住脚步,背对一面墙壁,将白依护在身后,问:“是谁?”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小子,竟然能发现老夫,果然不愧为当代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