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实在太熟悉,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素裹,面庞清秀的女孩,她光着一双洁白的小脚丫,脸孔秀美,像是个天使一样,干的却是杀人于顷刻间的勾当。

陈小乐两次遇到这个女人,两次差点葬送在她手里。

这次远远的看见,吓得他出了一头冷汗,顿时一个前滚翻接了一个后滚翻,鲤鱼打挺再空翻。一通折腾下来,才惊觉白衣女人这次的目标并不是他。

裂破虚空!

城楼上突兀的飞来一支长箭,那支箭混杂在无数乱箭之中,并没有引起诸将的重视,但箭在飞行过程中穿过眼花缭乱的箭雨,犹如一颗自天外飞来的流星一样,精准的插入聂展星的左眼球里。还没等聂展星惨呼出声,第二支箭便紧随而至,箭在漫长的飞行中没有减缓力道和准星,刁钻的向聂展星射至。

陈小乐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皓月刀,急速的划出一道弧线,将第二支致命的箭挑落。当剑和箭在空中相撞,陈小乐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胸口一阵阵的痛,虎口居然被震得淌血。

这还幸亏箭是冲着聂展星去的,他没有承受全部的力道。这一箭要是直冲着他来的,那还不直接挂了?

陈小乐虽然反应神速,打飞了第二支箭,已无法避免聂展星受到重创。

聂展星的护体真力竟是无法阻止这一箭,箭头轰然刺入了他的眼中,老头惨吼一声,仰面便倒。

诸将一阵慌乱,陈小乐趴在地上,死死地瞪着城楼。

城楼上的白衣女子,目光恰好也落在他的身上。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撞,溅起一空的火星。

攻城战戛然而止,众人簇拥着聂展星回营治疗,第二日,鬼面军拔营而去,围攻天星城的战役便这样虎头蛇尾的告一段落,让世人大跌眼镜。

陈小乐挂念当阳,便欲向聂展星请辞。

走进营帐,他陡觉气氛沉重,诸将默默坐在两侧,大多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得道高僧在菩提树下顿悟入定一样。袁静心忽闪着野兽一样的眸子到处乱看,聂展星的左眼包了一个金属的眼罩,神色剽悍,嘴唇紧闭,独存的右眼仇恨的怒视着视力所及的一切。如果能够瞬间变身为哥斯拉,陈小乐确定聂展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毁灭世界。

“乐子,你来得正好,雾隐国重寇杨剑白听说我瞎了一只招子,派其弟杨剑黑领兵五千前来袭,你去打个先锋,袁静心随后率部去接应你。所获俘虏,钱粮,兵器战马,皆归你所有。”聂展星话说出口,屋里的人神色各异,或喜或怒,只是没有人说话。

陈小乐认为鬼面军攻打天星城时的确打得太辛苦,太残酷,不宜接战。聂展星三番两次邀请自己随他出征,连瞎眼的当日也念念不忘,自己一口回绝,心中颇有愧疚。这次帮他打一仗,是义所当为,没有理由推辞,当即抱拳道:“遵令。”

一个高大白净的男人起身朗声说道:“大元帅,陈小乐此次只带五十骑,难挡强敌,可令李仲率所部千人支持。”

这人名叫江屠,本是一只五彩凤凰,妖中强者,杀招凌厉,更深得聂展星信任,是个智囊型的狠角色。

聂展星点点头,喝道:“李仲,你随陈小乐去迎战杨剑黑,战时需听陈小乐吩咐指挥,不可妄自尊大,不服调遣。”

李仲出列,起身抱拳:“末将谨记。”

陈小乐不禁有点糊涂了,李仲地位不高,兵马稀少,好歹也是个将领,比起自己这五十骑来说多得多。聂展星既然肯发李仲的兵马去迎敌,为什么又要以李仲为辅,指派他陈小乐作主将?迟疑了片刻,陈小乐心中有了个答案:老聂感激他打飞第二支箭的救命之恩,特意给他制造机会立下战功,以期重用重赏。

杨剑白不是雾隐国的官兵,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匪类,纵横雾隐国数十年,官兵不能制。他现在突然向鬼面军出手,大概也有点爱国情分在内,当然,更靠谱的是这厮想要趁火打劫,捞一笔好处。

陈小乐率军快速前进,李仲听说陈小乐也是太冲界来的人类,对他的态度亲密了不少。原来李仲本是太冲界散修,得罪了蜀山,他势单力孤无法抗衡,这才投身洪荒,从此不再出去。俩人老乡碰老乡,虽不说两眼泪汪汪,总之比之前亲切了不少,少了许多防备。

李仲本是将才,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不是妖,在鬼面军怀才不遇,不受重用,一直郁郁寡欢。此时与陈小乐谈论修炼和兵法诸事,十分相得,不知不觉已离大营四十里。正行间,忽听杀声震天,锣鼓齐响,一支军队自旁边的林子里杀将出来,当先一将,身材高大,面如锅底,使一把开山斧,并不说话,一见面就挥军掩杀。

陈小乐更觉奇怪,怎么说杨剑白与鬼面军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下都有共同的敌人雾隐国,算得上同仇敌忾。据说聂展星和杨剑白也曾合作过,洽谈过,就算要打也不应该做得这么决绝吧。

时间不容他多想,几个恶匪怒吼着冲他挥出了手里的刀。

陈小乐皓月刀旋转着攻出,把当先一人穿胸而过,尸体狠狠抛出,将另外两人重重的砸翻地上。

这时,两军相交,一场混战就此开打。不片刻,陈小乐便生出了不详的预感,对方的兵马显然是精选出来的悍卒,战斗力极强,修为大多都在凝丹之上。李仲统帅的乌合之众相形见绌,加上以一敌五,顿时落入下风,死伤惨重。可是,杨剑白为什么会尽遣精锐袭击聂展星?这对他们来说除了能掠夺点粮食钱财,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他就这么自信,这五千人能吞下风头正劲的聂展星?需知鬼面军在前面还有三四十万众,逼急了把他的精锐给反灭了,岂非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