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完整神格的力量么。

陈小乐沐浴在那无边力量的海洋之中,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个不停。他本身修为也已经不弱,遇到顶尖强者也可以抗衡一下,心底早就有了成见,觉得神格就算完全恢复,也不外如是。

但真正飞翔于这汹涌力量之中,他才体验到昔年中发白究竟有多强大。

也许,恢复神格并不能让他的战力改天换日般剧增,但带给他的好处,却是言语无法形容。那是一个修者对于修道理念的体悟,这种领悟,并不是单纯的打坐练功就能够得到的。往往都是在生死线上才能有一丁半点的理解和洞察。昔年佛祖在树下一朝顿悟,旁人只看到了那一刹那的悟性,却没有看到之前无数年乃至无数世的努力修行。

陈小乐现在就是这样,一朝得道,完全绕过了之前全部获取奥妙的艰辛。

这才是恢复神格最大的好处。

他所得到的,是别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够达到的高度。

无数的记忆泡沫,在他脑海中旋转,飞舞,这种景象他从前并非没有经历过,每次费尽精神,才能抓住一个两个。他的定策五剑和八荒灭地拳等神通,就都是由此得来的。

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记忆泡沫一个个像是温顺的绵羊一样,再无半点挣扎,一个一个自动的吸纳,化作他自身的记忆。

那种感受,就好像亲身从亘古走到了现代,尽管只是一瞬间,那沧海桑田间的点点滴滴,都流入血液之中,流入他的灵魂之中。

世界毁灭时的孤单无助,拜入烛九阴门下后的意气风发,为了焰舞不惜与天下为敌的决绝,封神时代后在聂迟麾下的日子,与大鹏鸟等人结拜后战天斗地的豪情,失败后被罚入轮回后世世代代的轮回,一幕幕过电一样穿梭过脑海。

忽的,一丝记忆,直接打入了他的心头,让他的心为之一痛。

这,这是什么?

陈小乐疑惑的去体验那一丝记忆,几乎是眨眼之间,他的脸色苍白,有如厉鬼。

原来如此,呵呵,原来如此,中发白啊中发白,亏老子平日里把你幻想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豪杰,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你个孬种。

陈小乐猛然仰头一声长啸,那声音中带着无穷的愤怒,直欲把天空给撕裂为两半。

神格恢复的同时,他也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多少次尖刀一样刻进心灵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了。

那一日,焰舞在火焰中挣扎,冷冷的望着他。而他,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的望着他,却是一动不动。

他无数次的猜想过这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怀疑过,中发白当时被某一种法宝给束缚住了,因此,即是最爱的人在火焰中焚烧,也无法动弹分毫。

但现在他知道了,当时的中发白,完好无损,没有被任何外力所束缚,如果说有,那也是他那颗自私胆怯的心!

当时,烛九阴找到了他,中发白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十二祖巫明明都在妖巫大战中全部陨落了。

“师傅,你老人家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他双膝跪地,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傻孩子。”烛九阴怜爱的抚着他的头,长叹一声:“我和你诸位师伯,确实是陨落了,不过,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人,是不会因为陨落就消散的。地球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们需要耗费强大地神念来抵消轮回对灵魂的束缚,每多呆片刻,所耗非小。所以我们十二个人都商议好了,要离开。”

“离开,去哪里?”

“孩子,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地球在宇宙之中,渺小的像是沧海之一栗,离开地球,还有很多的星球可供居住。说真的,地球的灵气,已经陷入了瓶颈,用不了几千年,就会难以为继。到时候,大部分强大的修者都要迁徙的,与其到那个时候凑热闹,倒不如现在就走,说不定等别人迁徙出去的时候,我们一定占据了一个星球,闯下了一片基业也说不定呢。”

中发白听了,立时说道:“师傅,你带我一起走吧。”

烛九阴摇了摇头:“不是不带你去,此行凶险异常。从前,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堪称顶尖强者,横着走路,谁人敢挡?可是到了外面的星空,咯咯,宇宙那么大,我们十二个人凑在一起,也未必能够保全性命。你若是原先的修为,本来去也去得,只是,哎,当初你被元始天尊重创,如今虽然痊愈,重新出世,当初的修为已百不存一。以你现在的修为,闯荡星际必将难逃一死。”

中发白长叹了一口气,当时被元始天尊重创,非是他就打不过对方,而是被对方抓住了他一个破绽。他平生对敌,谨小慎微,只是露出了这么一个破绽,却让整个人生都给颠覆。

“好孩子,你也不必沮丧,且在地球上好好地修炼,我十二祖巫有朝一日在外边闯下了一片基业,为师必回来接你,不会舍下你独自一人在此的。”

中发白强颜一笑:“多谢师父了。”

“只是,”一向有么说么的烛九阴,忽的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起来:“哎!”

中发白从未见他如此深情,奇道:“师父有何事要说?”

“这个,”烛九阴咬了咬唇,正色说道:“我们离开之前,却是要把在地球上遗留下的事情,尽数处理了,才能问心无愧的迁徙。有件事,却是……”

中发白见他说得犹豫,当即朗声说道:“师傅,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老人家收留,便说达到今天这等高度,逆天转命,只怕当年徒儿早已死在恐龙的脚下了。师傅有事,尽管吩咐,徒弟必当不避水火,赴汤蹈火!”

听他说的这样干脆,烛九阴反而更加抑郁,过了良久,才叹着气说:“好徒弟,总是为师无能,无法劝动你那些师叔师伯。这件事呢,倒也不用你出力,我只是要知会你一声。事实上,你就算去挡着,也挡不住的。”

“师傅,你老人家就直接说吧,到底何事啊?”

“他们,他们要焰舞死。”

仿佛一道霹雳,划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