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课时间,炮兵分队训练的内容是班排协同作战。刘宏伟和范春柳几个人身份特殊,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他们毕竟不是炮兵。

段俊平说:“你们几个可以去其他分队看看,了解情况,出了意外要有解决计划。”刘宏伟便带着范春柳去看了其他分队的训练。

一身泥水的特侦一连的兵们,刚刚结束五公里越野,被直接带到了野外。他们一个个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已经到了人类的极限。

“这还不是最累的,步兵最费力气的还是土工作业。”刘宏伟道。

“什么是土工作业?”黄小雨问。

“土工作业主要是挖工事,按照防御工事图将任务区分到班组,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特侦一连连长拿着秒表,站在战壕上大声叫骂:“快点儿,把你们吃奶的力气使出来,赶快把战壕挖好。你们摸逼噌痒的,敌人的炮弹早打过来了,吃饭的家伙都没给你们削掉了,再后悔有啥用。”

班排要在三四十分钟内挖好堑壕、掩体和射击位置,而工具只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军用钢锹。士兵挖完后浑身透湿,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踢都踢不起来。

陈大壮过来,骂道:“敌人冲上来了,你们连枪都不要了,不是等死吗?你们是要命,还是偷懒。”

兵们一跃而起,抄枪射击。

后来,刘宏伟才知道,步兵们挖工事还不是最累的差事,最累的活儿是近迫作业。

训练想定的情况是这样的,当部队行至一片开阔地,前面突然传来命令:“前面遭到敌人埋伏,准备战斗。”

扮演y军的兵们枪如刮风一样射来,还有各种机枪红箭筒呼啸而来。

部队被压制,进退都难,怎么办?

连长命令:“注意隐蔽,开始近迫作业。”

听到命令,兵们迅速卧倒,从身后取下小锹,以最快的动作,在身体一侧挖出等同身宽的浅土槽,速将身体匍匐于槽中。继续挖掘胸前和身下的土,直到体位低于地面,余土在前端堆起,抵挡子弹并用作射击依托。

士兵挖好这样一个近迫作业掩体需要在两分钟内完成。那是近乎窒息的两分钟。前边几十米处y军冲你打着长短点射,兵们要两臂翻飞手脚并用,在绝望中争得一丝生存的希望, 姿势稍高或动作稍慢,连排长一边猛吹哨子,一边用脚踹:“你狗日的被打死了。看他那个熊样,带着个烈士脸。”

特务连侦察排担负侦察任务,他们除了会擒拿格斗这些必备的硬功夫,还要懂各种枪械地雷,甚至各种炮也能打响。到了战场,特殊情况下,自己手里武器没有弹药,抄起敌人的武器就能用,这是完成任务取得胜利的重要保障。

侦察兵们还有一个训练任务必须合格,化装侦察。

训练基地有一座铁桥,下面是山涧溪水。基地几个兵负责看护桥梁任务,目的是不让侦察排的人通过。

陈大壮对看护大桥的陈班长说:“一会儿侦察排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过去一个你们就输了。”

他回过身来对侦察兵们说:“你们必须过去,要是一个都过不去,就不要你们上前线了,等着年底复员回家。”

这话说的真狠,侦察兵们憋了一肚子气。

山东兵严学先过。严学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又黑又粗。他脱掉军装,找当地百姓弄了一套旧衣服,扛着锄头,跟着几个农民,说说笑笑,好似结伴下地干活儿一般。

到了桥头,几个人都被卡住了。那几个农民很快放行,只把严学留住了。严学操着一口当地话,闹着要回家。陈班长说:“算了吧,我们每年考核侦察兵上百次,眼睛雪亮,你装的再像,我们也能看出你是干啥的。”

严学算是“牺牲”了。

一辆马车路过,上面是山一样的麦秸。河南兵祝勇灵机一动,和赶车的老乡商量,只要帮他过了这一关,两瓶刘伶醉,外加一套军装。老乡看是训练,自己没有一点损失,连连点头。祝勇钻进麦秸窝里,把身体藏个严实。

到了桥边,马车被拦住了。陈班长笑道:“这么大一车麦秸,里面藏个人很容易的事儿。当年阿庆嫂掩护胡司令,只是藏他到水缸里就躲过了日本人。陈班长用棍捅麦秸,几下就把祝勇给捅了出来。

看着两个侦察兵“牺牲“,保定兵王庆生急得驴拉磨一样,在地上转圈。他们就是陪着刘宏伟逮麻雀的侦察兵。他给雷连长说:“看我的,小样吧,还这能卡住我们。”

他拉上了老乡吴勇,两个人化装去了。

这两个小子属于一肚子坏水的兵,脑瓜也很灵活,净出馊点子。这些点子有好有坏,效果是出奇的好。士兵服役期间不满三年不能探家,战士想回家,要政府三级证明,或者家里直系亲属病故,拍来加急电报才行。连队每年都收到这样的电报,有真有假,连队干部就要认真查实弄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连队干部有的是手段,弄清事实。

王庆生说:“这点事儿你们都办不了,别当侦察兵了。”

兵说:“你试一试,你要不被连长查出来是假电报,我们就服你。”

王庆生和战友杠上了,他让同学发了一封电报:“妻被厂长奸速归。”这样一来,没有人怀疑似假电报。连长指导员主动找他做思想稳定工作,给他批10天假回家处理事务纠纷。王庆生拿着假条得意洋洋:“看到了,兵不厌诈。我没有老婆,一样可以请假。”

王庆生和吴勇到附近的村里,想踅摸一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掩护两人混过关卡。正发愁哪,迎面看到四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去网鸟,王庆生笑了,这正是他的强项。他和几位小伙子一说,他们都很有兴趣,争着要帮侦察兵过桥。王庆生吴勇和他们换了装,骑上摩托,带着渔网夹子来到桥上。这个班长平时知道村里有人网鸟卖钱,看看四个人四辆摩托车,都是当地的牌子,两边的筐子里放着工具,没有看出破绽,放他们四人走了。

一次竟然过去两个侦察兵,陈大壮当然满意了。

工兵的职责是修路、架桥、埋雷、排雷,团工兵连的训练,并不比步兵分队少多少。

陈大壮要求说:“y军打了几十年仗,各国的地雷都有,各式各样的雷也有,工兵必须要懂要会,不会的话,部队攻击,你只能用身体去排雷。”

工兵连每天像老鼠一样,不停的挖坑埋雷。除了国产的地雷,还有一些兵们没有见过的雷,上面写着蝌蚪文。美国的,日本的,法国的,意大利的,好像能生产地雷的国家,这里都有他们的产品。

刘宏伟去看了几次工兵连的训练,请教了工兵连的干部讲解地雷知识。

世界上地雷的种类很多,常见的有防步兵地雷、防坦克地雷、特种雷。防步兵地雷又分木壳、铁壳、塑料、简易制作等等。简易制作指的是用简易的材料,按原理制作而成。比如说石雷,就是用石头做的,电影《地雷战》里面有描述。当然我们现在不会用这些东西了,可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不用。防坦克地雷也是分铁壳和塑料壳两种。y军使用的有苏制的、中国制的、自制的,它们用了很多的木壳地雷,对我军威胁很大。

地雷的原理很简单,但它的制作和埋设的方法却很多,地雷又分压发式、拌线式、拉线式,我军的七二式和五八式的反步兵地雷是塑料外壳的,就是压发式地雷,最小动作压力是七公斤,一个小孩上去也能压响地雷。

六六式定向雷的外壳是一个弧形的长方形塑料盒,雷体的前面部分是嵌在一个塑料容器内的钢珠,其后是炸药;雷体顶部是一个铸模而成的照门,供瞄准用,顶部还有两个雷管插孔;地雷架设在两对剪刀形的支架上。地雷采用手持脉冲引爆器引爆,在30米距离上用电线连接地雷的火帽,引爆器的把手能发出双电脉冲。

地雷引爆时,钢珠破片形成60度的水平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弹道喷射而出,杀伤面积为50米宽、1米高。六九式的跳雷是以其破片杀伤行进中的步兵。还有其他定向雷、跳雷、拌雷等拌线式。

在战场上,当一个士兵被致残,就会有四到五个人去抢救一个伤兵。既有战地救护人员,又要有战斗人员。从一线到二线最后到后方医院,要经过很多人,才能确保伤兵生命安全。当一支部队的人员伤亡达到五分之一以上,那这支部队也就无法再战斗下去,它的非战斗减员已经拉垮了这支部队。

炮兵部队很快进行共同课目训练。赵利民好像吃了**一样,浑身亢奋,用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劲儿。他给几个炮兵分队出的考题,是随心所欲,让人永远想不到。

“战争永远没有按预订的计划进行,你不会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们平时训练的那些内容必须和实战结合起来。”赵利民道。

全团三个炮兵连的迫击炮排集合一起,俨然将军范儿:“今天要先考三炮手。”

赵利民看到平时训练,都是一炮手和二炮手在忙,三炮手挖好座板坑站在一边休息去了。他先从三炮手抓起,方式也很特别。当把炮架好,三炮手操起炮弹将要装填到炮筒的瞬间,赵利民高喊:“停。”

三炮手只得双手捧着炮弹,固定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不下口令,你们就要举着炮弹。这是练你们的毅力和忍耐力。这叫装弹分解式。这个功夫三炮手必须过硬,就像练武功蹲马步一样,在练你们的基本功。步兵侦察兵外出执行任务,遇到强敌在身后甩不掉的时候,我们炮兵必须在几秒钟内打出炮弹,歼灭敌人,掩护战友。如何坐到这一点,就是炮架好,数据定好,三炮手就这样的姿势等待,一声令下,炮弹出膛。”

赵利民要求弹药手每人至少背8枚炮弹,并且在山路上行走自如。这些平日训练总当看客的炮手们,这些天的训练运动量超过了一炮手,把当兵几年积攒的工作量,都贴补在战前训练上。他们没人不叫苦,不抱怨,兵们明白,上战场了,必须玩真的,任何骗人的把戏,最后都要用生命去弥补,谁还敢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