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旺……”景齐晨一阵的为难:“你,你先出去,让我,让我想想。”

“少爷,事不宜迟了啊!”福旺赶紧的爬起来,走到外面,桃儿姑娘面色严肃的望着他,福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走到一边去了。

县衙内,叶依秋听着铃儿说,景三少爷来过,不知是何原因,又走了,心里也是一阵的纳闷,正在那里猜测着,袁大老爷那里,派人来请叶依秋去吃早饭了。

“干爹早!”叶依秋向着袁庆行了一礼,袁庆立刻笑道:“自家人,不必多礼,女儿,我昨天听说,今天你那新房就要上梁,你可做好准备没有?”

“干爹,上梁的规矩,我也不懂,我只交待骆叔去办理所需的东西,骆叔说,还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老爷,我想着,咱们镇上,有干爹,倒是不用去求别人了!”

“呵呵,我算什么德高望重的。”袁庆笑了起来:“若是侍郎大人不走,当请他为你上梁才对!”

“干爹,侍郎大人虽然官大,却也只是依秋的姐夫,比不得干爹的辈份呢!”

一席话,说的袁庆是心花怒放,哈哈大笑。

听说叶依秋的新房要上梁,一时之间,镇上的百姓并着庄子里的农户,都争先的涌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房前就已经围满了人。

大人们站在后面,小孩子都跑到前面,眼巴巴的望着站在房顶高处的工人,就等着上梁,撒糖饼子。

叶依秋和袁大老爷一起,在房前摆上了鸡鱼肉,上梁师傅筛酒祭天,祭地,祭八方神圣,然后杀鸡将血洒在房梁上,然后系上糕点,扛梁人开始一步步的抬着大梁,上到上面。

底下的百姓立时欢声涌动, 齐齐唱着口彩,一包包的糖果,糖饼子洒了下来,顿时鞭炮齐鸣,小孩子啊啊叫着,拥了上来,你抢我夺的,好不热闹。

叶依秋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一脸欢喜的望着,直到上梁师傅大喝一声:“梁正家正,世代袭官!福寿齐享,家昌无边!”

上梁仪式这才算是结束了,骆叔那边早就吩咐厨子摆好了流水席,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景齐晨此时躺在家中,听着外面的小厮不时的传说,叶依秋家中上梁,流水席要大摆三天,全镇之中,不论贵贱,老少,都可以去吃,又说道,那席上有八大扣碗,四大冷盘,菜式丰厚,绝不是以前那种只用青菜萝卜做流水席的人家可比的,一边说着,一边还啪嗒着嘴。

景齐晨一阵的烦闷,由不得一下子坐起来,想要怒斥那些小厮,却又想到,他们这一生为奴为仆的,就这样的大菜,也吃不上几次,不如就放着他们出去,且吃一顿,也算是主子仁慈。

景齐晨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外,那些小厮们看到景齐晨出来,吓得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福旺!”景齐晨喝了一声:“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三少爷,是真的!”福旺立刻过来:“云芳秀芳她们特意来告诉的,只说瞒着主子,悄悄出去,有些人出去了,咱们怕三少爷生气,不敢出去!”

“蠢材,叶小姐如此好心,你们却不去,当真是一群猪!”

“三少爷?”福旺一愣。

景齐晨自个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还不赶紧去啊!”

“哎,是!”福旺也笑了,对着那些小厮骂道:“三少爷发话,你们没有听到啊,还不赶紧的去啊!省得这口水流得,都滴成水坑了!”

“谢三少爷慈悲!”小厮们立刻齐齐的跪下,磕了头,兴高采烈的向着院门就跑去。

景齐晨回到房中,还没有坐下,就听着外面一阵的唉声叹气,他眉头一皱,什么人敢如此的放肆,主子心情不好,还没有唉声叹气的,这是谁,难不成,自己太仁慈了,这些下人要造反不成!

他立刻满脸怒气的走出去,方才那些跑出去的小厮却又回来,围在一起,苦着脸,看到景齐晨,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大气不敢再出。

“叫你们去,为何不去,又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景齐晨怒道。

“三少爷……”福旺看看他们,其中一个小厮苦着脸,凑过来:“太太守在门口,不许咱们出去!”

“什么!”景齐晨一阵的吃惊,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守在门口?

“太太吩咐了,若是有敢出去吃席的,立刻撵出去!”又有一个小厮在那里说道:“已经撵了三个老家人了!”

“怎会这样!”景齐晨立刻向着院门走来。

此时,大门紧闭,一把太师椅摆在大门边上,景于氏端坐在上面,春花,夏荷手持一把大伞,为太太遮住阳光,另有两个小丫环手中端着茶水,垂头站在一边。

“太太,为何守着大门?”景齐晨上前,微行了一礼,纳闷的问道。

“不为什么!”景于氏淡淡的说道:“没你的事,你回房去休息吧!”

“太太,叶小姐今日上梁,咱们原也该去庆祝一下,就让那些小厮们,也跟着饱饱口福,太太为何不让他们出去,又要撵走?”

“我说过了,没有你的事,来人,送三少爷回房去!”景于氏立刻愠怒了起来。

“太太……”景齐晨还要再说什么,那边景于氏立刻站了起来:“我们景家就是不吃她的酒席,也穷不了,你们一个个没皮没脸的,唆使着主子来向我发难,难不成,不吃这些,就死了不成!”

那些小厮们看着景于氏发了火,不敢说话,景齐晨却也犯了倔脾气,上前一步,重新施礼:“太太,叶小姐这次,也不是专为了摆富,这盖房大事,哪家不是欢天喜地的庆祝?就是咱们家,我虽年幼,却也记得,太太也曾摆过三天流水席,只为了讨镇里乡亲一句好彩头,如今,小厮们去吃吃,说几句好话,又有什么罪过!”

“你可是要忤逆父母到底,是吗!”景于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抢过丫环手中的茶碗,狠狠的便摔到了地上:“齐晨,你可是觉得,为了那个女人,不气死母亲,你不甘心是吗!”

“太太,儿子不敢!”景齐晨吓了一跳,赶紧的跪下去,底下的那些丫环,小厮也是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再出。

“一群混帐东西,主子年幼,你们便唆使着他来跟我做对!等我查仔细了,一个个的剥了你们的皮!”景于氏指着那些下人一阵的怒喝:“谁要是敢去吃她家的酒席,立刻就给我滚,再不用回来!”

“太太息怒,太太息怒……”下人们齐齐哀求,景齐晨叹了一声,转身回房,肚子之中,一阵阵的气恼。

“三少爷,你消消气!”桃儿慢慢的走进来,柔声的劝慰着,景齐晨摆摆手,又是拉过被子,不再说话。

叶依秋在那里,忙里忙外的,听着乡亲们的好彩头,简直就欣喜万分,只是,眼看着第一天的流水席就要散桌,景齐晨竟然没有出现,她的内心,蓦然升起一股惆怅,一阵失落。

“小姐,天色不早了,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铃儿走过来,轻声的说道,叶依秋点点头,那边傻丫吃得,简直都有些吃不动了,一天三顿的流水席,她全上桌了。

“秀芳云芳,你们可给景家的那些小厮们说了?”

“小姐,我们已经说了啊,今儿一大早就去说了,那些小厮们,还说一准来的!”云芳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一个景家的人,也不由纳闷的摇着头:“难道是要等到明天才来?”

“可是今天是正日子啊,三少爷和福旺也没有出现啊!”铃儿有些埋怨道:“这么大的日子,都不出现,亏得平日还那么忙前忙后的,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叶依秋中是微微的摇摇头,带着丫环们回县衙去了。

掌灯之后,叶依秋尚且坐在那里发呆,铃儿和云芳在那里嘀嘀咕咕,傻丫吃得太饱,早已经支撑不住,回自己的**睡觉去了。

秀芳看着小姐发愣,走过来,想要劝她几句,自己的嘴又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房间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起来。

“小姐,老爷来了!”门外,一个丫环轻声禀报着,叶依秋赶紧的站起来,迎了出去,这么晚了,干爹还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儿,你还没有睡啊?”看得出来,袁庆的兴致很高,一张白脸,此时红光满面,眼中含笑,身着便服,慢慢的走过来,坐到桌子边。

铃儿赶紧的倒了一杯茶水,奉到他的面前,袁庆点点头,赞道:“铃儿就是善解人意,我这喝了两杯酒,心里正堵得难过,铃儿这一杯茶,倒让我舒畅了许多。

“多谢大老爷夸奖。”铃儿笑着行了一礼,叶依秋也笑了起来:“干爹既然吃了酒,不舒服,还不在房里休息,这么晚了过来,倒让依秋担心呢。”

“傻孩子,干爹今儿是高兴!”袁庆立刻一捋颌下胡须,笑道:“今儿赵老爷,又向我提起他家的公子,说今年秋上,他家公子就要去建都应考,若是能再寻得一门好儿媳妇,他这心愿便了了!”

“他寻儿媳妇,和女儿有什么关系?”叶依秋心中明白,却又做出糊涂的模样,嗔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