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第132章:必须救他!

激灵灵地,白思绮打了个寒噤,满脑子的纷乱却悉数沉寂,一个坚定不已的念头浮了出来——救他!

要救他!必须救他!

不管他曾有着怎样“不堪”的过去,不管红娆到底存着什么样的目的,她都必须去救他!至少,要见他一面!否则,他若真出了事,她一定会后悔,一定会非常后悔!

拿定主意,白思绮反倒镇定下来,翻身下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借着一盏黯淡的烛火,开始仔细地收拾东西,而心中,则暗暗地筹谋着,考虑着自己可能要面对的种种情况。()

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咕咕”声。白思绮怔了怔,放下手中的东西,拿着烛台走到窗边,打开窗扇。

一道人影闪进,尚未站稳便急切地道:“夫人,将军有消息了!”

“在哪里?”白思绮心中一跳。

“伏虎山,红血谷。”

“哦——”半悬着的心全然着地——看来那个妖娆绝世的女子,并不是在诈她。

“如何探知的?”

“记号

。将军留下的记号。”

“能联系上他吗?”

“今日银鹰已带领几名手下进谷查探过,发现将军似乎中了毒,失去意识,被困在山洞中,虽无人看守,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银鹰并未上前仔细查看。”

下垂的手慢慢握紧,白思绮眸色幽沉,没人瞧得清里面的情愫。

“我知道了。”良久,她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西胜’客栈那边情况如何?”

“并无动静。”

“继续监视。”

“是。”紫鹰躬身领命,迟疑片刻又道,“那——将军?”

“将军暂时不会有事,吩咐下去,按兵不动。”白思绮闭闭眼,有些艰难地说道。

紫鹰再次答应了一声,闪身掠过窗外,转瞬没入沉沉夜色中。

合上窗扇,退到桌边,从案上的小匣子里取出那枝血红的珠钗,凝睇着刻在钗身上的那一行金字,白思绮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汹涌起滚滚的思潮——

看样子,再过两日,自己必须得找个理由,出宫一次了!

因为有了凌涵威的严令,再没有人敢前来打扰白思绮,而后宫之中,也是一派风平浪静,不知是因为紫鹰三人的功劳,还是另有缘故。

第三日清早,白思绮起床梳妆一番,动身前往凤祥宫,趁着凌涵威去上朝的这段功夫,她得抓紧时间向沈太后求得凤令,顺利出宫。

踏进凤祥宫时,太后沈云心正在打点后宫中的事务,先是召见了各宫的管事,然后是内廷理事,再然后还有一些负责太妃们日常事务的宫人,忙得不亦乐乎。

白思绮不便上前打扰,只得默立一旁,直到沈太后理事毕,打发众人离去,这才上前款款一拜,道明来意。

“出宫?”沈太后眉峰微蹙,细细地打量着她,“不知——是何事?”

“前日圣上委命臣妇代任鸿鸬寺卿正,负责接待他国来使,如今南韶大使红翎住在城东‘西胜客栈’,臣妇想前往探视,看看一切供给是否到位

。”——白思绮早已想好出宫理由,此时说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并无丝毫不妥。

沈太后“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也是应当的,既如此,茹香,取凤令来。”

大宫女茹香领命而去,片刻取来凤令,交与白思绮,白思绮谢过沈太后,立即出了凤祥宫,直奔北宫门。

不想刚至永和门,却恰恰撞上刚刚下朝的凌涵威。

眼见着天子仪仗越来越近,白思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退到一旁,借着影壁挡住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够避过去,偏偏邓仁眼尖,老远就瞅见了她,低声通禀了凌涵威。

旋即,凌涵威一摆手,让众人停下,自己一步步走向白思绮,朗声唤道:“绮姐姐——”

唉!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白思绮暗自叹气,从影壁后走向,躬身施礼:“臣妇参见皇上。”

“绮姐姐,你怎么不在霓影阁静养?又跑出来做什么?”凌涵威抓住她的手,口吻有些不悦。

“呆了几天,有点闷,所以出来走走。”白思绮保持着笑容,淡声解释道。

“是这样啊——”凌涵威眼珠子一转,更加用力地抓紧她的手,拖着她朝凤祥宫走,“那这样好了,今天的朝事已经处理完毕,待涵威换了朝服,陪姐姐去碧影湖划船,怎么样?”

“皇,皇上,”白思绮心中苦笑,脸上却依旧一派端庄,“臣妇即遵奉圣命,代为鸿鸬寺卿正,依礼应当回访南韶国大使红翎,故而今日,要出宫一趟……”

“回访?”凌涵威松开紧握她的手,黑亮双眸直探入她的眸底,让白思绮避无可避,“真的,只是出宫回访吗?”

不知怎的,面对他依旧清澈无害的眸光,白思绮竟然生出一股深切的惧意,慌忙低了头,十分肯定地答道:“是!所以今日,臣妇不能陪皇上坐船。还请皇上见谅。”

凌涵威沉默地看着她,久久不曾言语,直到白思绮忍受不住,再次抬头,却陡然撞上一双清冽寒沉的眸子,心下顿时一凛,不由下意识地朝旁边踏了一步

“你走吧。”

凉凉的三个字,从凌涵威口中吐出,竟像是平地生起一股寒风,冷嗖嗖从白思绮心头划过。

“臣妇……告退。”她不敢再多作停留,忙忙地施了礼,转身便走,却听凌涵威在身后说道,“绮姐姐,无论你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平安归来。否则,镇国将军府,会与姐姐你……共存共亡。”

共存共亡?

白思绮脚下虚晃,差点失态地栽倒在地,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再不敢多作停留,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孩子此时是何面目,胡乱地“嗯”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北宫门奔去。

直到出了北宫门,白思绮方才停下脚步,靠在墙根儿下努力地呼吸着,将心中那股强大的不安用力压下——

为什么?为什么一向无所畏惧的自己,竟然会打心底里感到害怕?害怕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白思绮抬手扶住额头,努力平伏着烦乱的思绪——不该是这样的,即便那个孩子是天子,她也不该心生惧意,她应该做的,是当面质问他,是用自己所秉持的自由平等的观念去教育他引导他,最保不齐,也要表明自己“威武不能屈”的气势,可自己是怎么了?居然选择了落荒而逃,而且还如此地狼狈,如此地心慌意乱?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自己入宫不足三月,便已受到皇权至上思想的影响,已经变得裹足不前,犹豫难断起来了吗?

深深地叹口气,白思绮略抬螓首,望了望被高高宫墙夹成一线的狭小天空,打起精神,直奔城东而去。

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早已飞到城郊的伏虎山红血谷,素日清莹的眸中盈满担忧,就连步伐也变得有些零乱,是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北宫门外,那些异动的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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