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第167章:再回皇宫

电光火石的刹那,凌涵威身形甫动,如旋风般欺至白思绮面前,劈手夺过紫霄剑,而他的掌心,赫然被紫霄剑凌厉的剑气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汩汩而出。

“皇上!”魏关山当即冲上前去,想要检视凌涵威的伤势,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想不到,”白思绮的眼中满是自嘲,“皇上不但谋略过人,连武艺,也胜过臣妇甚多,那么宫中一次又一次的遇险,皇上若要避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所以让臣妇一次次傻傻地出手相救,不过是故意示弱,对么?”

“绮姐姐——”凌涵威心中一痛,忍不住别开头,避开她悲极伤极的目光,却听白思绮再次开口道,“如果皇上不想让臣妇见到那个人,那么,最起码,请皇上允许臣妇与将军在一起,行么?毕竟,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必须有人在他身边照顾。”

“好,朕答应你。”凌涵威点头,面色一肃,“魏关山,你即刻率领禁军,迅速清扫战场,朕稍后便会派出钦差大臣,与南韶、东烨,还有羌狄的二王子谈判,处理后续事宜。”

“是!”魏关山领命而去,稍顷,洛彬领着另一支禁军近前,恭恭敬敬地对白思绮施礼道,“安国夫人,软轿已备妥,请吧。”

白思绮冷冷一笑,并不加以理睬,扶着慕飞卿,转过身慢慢走向乾图关的城门。洛彬伸出双手欲相扶,白思绮却视若不见,倔强地独力支撑着慕飞卿,步履沉重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厚重的城门轰然合拢,密实的轿帘放下,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飞卿……”白思绮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男子的手,紧紧握住,“不要放弃,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胆识过人英雄了得,绝不能如此轻易地送命!你要活过来,一定要坚强地活过来,让那些想害的人好好看看!”

白思绮喃喃地说着,泪珠一滴滴滚落,濡湿了慕飞卿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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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轿——!”

良久,外面响起一声长唱,接着,有宫侍上前,撩开轿帘,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小心翼翼地道:“安国夫人,前面就是凤祥宫了,皇上吩咐,暂时将夫人和镇国将军安置在凤祥宫的偏殿。”

“不,”白思绮断然拒绝,“我要回霓影阁,否则,本夫人就坐在这轿中,哪儿也不去

!”

“夫人!”宫侍傻眼,满脸为难地伫在轿前,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怎么回事啊?”随着一声斥问,邓仁领着几名宫侍并宫女,徐步走了过来。

“回邓总管的话,安国夫人她——”宫侍看看一脸愠怒的邓仁,又看看面若冰霜的白思绮,还未说完的话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邓仁,”白思绮端坐轿中,冷冷地斜睨着邓仁,“你来得正好,劳烦你给皇上带个话儿,就说本夫人素喜安静,想回霓影阁去住,还请皇上允准。”

“这个——”邓仁沉吟不决——这些日子以来,皇上的心思愈发难以揣测,下面的人稍稍做错一点事,不是被罚去辛者库,就是打发去冷宫,那滋味,可不好受,要是自己一不小心——?

“怎么?”白思绮却已失了耐性,水眸一瞪,“难不成就为这么点子小事,还要本夫人亲自去惠洪殿面圣不成?既如此,速速转头,前往惠洪殿!”

“不不不,不必了,”邓仁赶紧摇手——我的姑奶奶啊,要是真闹到御前,最后受责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就依夫人所言,转道霓影阁吧,只是夫人,皇上那儿——?”

“你把这个交给皇上,他自然就不会怪你。”白思绮轻叹一口气——唉,纵使受了再多的委屈,自己始终无法硬起心肠把这些人当成奴才,罢了罢了!

邓仁恭恭敬敬地接过,定睛一看,见是一只草蝙的蚱蜢,那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不相信?”白思绮眸中的小火苗再度蹿起。

“信信信,奴才当然信!”邓仁赶紧收起蚱蜢,退到一旁。

“起轿!”领头的宫侍再次扬声叫道,八名大力宫侍抬起软轿,转道向西,朝霓影阁而去。

软轿在霓影阁外停下,立即有数名宫女并宫侍迎上来,将慕飞卿从轿中移出,小心翼翼地搬进阁内,置于内室的锦床之上。白思绮命人打来热水,细细地擦去他身上的血污和尘土,又换上丝质寝袍,这才吩咐众人退下。

掩上房门,白思绮走回床边坐下,凝神看着慕飞卿宛若熟睡的容颜,脑海陡然闪过另一张相仿的脸——银鹰,陌云寒,他现在怎么样了?倘若还在与锡达周旋,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像是一块巨石投下,骤然惊起层层波澜,白思绮微亮的双眸再次寂然,只剩一片幽冷

“皇上驾到!”外边突地响起邓仁又长又亮的嗓音,白思绮双眉一扬,强抑着心中的火气,整整衣衫,启门迎出。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绮姐姐,你——”看见如此恭敬的白思绮,凌涵威眼中满是失落——就在刚才,看到邓仁呈上的草蚱蜢,他顿时满心欢喜——以前他每每不开心之时,绮姐姐就是用这些花样百出的小玩意儿,来逗他开怀,所以,当他看到草蚱蜢时,满心以为,绮姐姐定然已经原谅了他,可是此刻看见她那双依旧拒人千里的冷眸,他才恍然明白,他的绮姐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绮姐姐,你真的不肯,原谅涵威吗?”凌涵威挥退众人,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思绮,湛黑双眸盈起雾气,宛若被洗得发亮的葡萄。

白思绮呼吸一滞!

又是这种表情!

以前,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漾起满怀的疼爱,怜他长于深宫,身心两不自由;怜他遭逢巨变,小小年纪便失去至亲;怜他稚子之身,却要肩负重责大任;怜他频频遇险,睡难安枕;怜他身处高位,难免抑郁孤寂……

结果呢,自己好意的关怀和帮扶,得来的却是什么?

是他冷酷无情的隔岸观火;是他步步筹谋的鸟尽弓藏;是他不动声色的分兵夺权;是他执掌乾坤的萧杀与决断。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就已可怕到这般的程度,待他再长大一些,只怕帝王的权术与阴狠,他都会学个十足十,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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