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第171章:蛇蝎女子

“将军府完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白思绮眸华寒湛,唇角微勾,锋锐目光如箭般刺入鹃妍眼底。

“你吓我?”鹃妍梗着脖子,眸色沉戾,哪还有半点从前温顺讨巧的模样?

“你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安插在慕飞卿身边的棋子,现在慕飞卿已不复存在,你这颗棋子,又有何意义?对于毫无用处的废棋,执棋的人会如何处置,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鹃妍面色微变,却仍旧不肯服软,短暂的错愕后,不顾一切地嘶叫起来:“白思绮,你现在已经无所凭寄了,还得意什么?猖狂什么?你说我是棋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我们清楚自己棋子的命运,而你,却一直妄想着摆脱那个操棋的人罢了!只可惜,你的愿望,也永远不过只是妄想,我们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白思绮微微眯缝起双眼,眸色黝沉

“我告诉你,慕飞卿一定要死,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哈哈哈哈——自古多情空余恨,白思绮,好好品尝品尝独守空闺的寂寞滋味吧!看着最爱的人在身边,却不能说不能笑,不能与之温存,你是不是特别痛苦特别难受啊?哈哈哈哈……”

白思绮蹙起了眉。

“还有哦,”鹃妍忽然把头凑到她的跟前,“我告诉你,‘情之所衷’的毒,根本……”

“扑——”

鹃妍的话尚未说完,忽然喷出一口滟滟的鲜血,两眼圆睁,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

白思绮蹲身,伸手探了探。

鼻息已绝。

她慢慢地抬起头,清澈冷眸中映入一抹妖娆的红影,瞳孔蓦然缩紧。

“她是你的人?”

红影并不答话,只是明艳一笑,血色衣色随着风轻轻拂动。

“想不到,你对女子也这般地心狠手辣。”

“她早就该死。我留她到今日,已是宽厚仁慈了。”

“你到将军府,到底想做什么?应该不止是取她性命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红影轻笑,“我是,来收债的。”

“什么债?”

“情债!”

“你想杀慕飞卿?”

“不不不,”红影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你难道不记得了么?当日在红血谷,我曾经说过,宁愿我负天下人,绝不许天下任何一人负我!慕飞卿嘛,迟早都是一个死字,本姑娘也懒得动手。今日到此,不过是想送那些满怀怨念的女子一程!”

一阵冷风吹来

那女子血色的衣裙滟滟怒放,如一朵醒目的海棠,带着极致的妖娆与绚烂,任谁都无法忽视,红唇皓齿,青丝雪肤,却生生给人一种地狱修罗的窒息感。

“她们——”白思绮不由踏前一步,双目紧紧地盯着她,“没有解药,她们迟早也会死,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红娆挑挑眉:“安国夫人,你是不是认为,留着她们的命,就是仁慈,反之,若我出手杀她们,就是残忍?对么?”

白思绮沉默以答。

“那好,本座就让你瞧瞧清楚,到底什么是仁慈!什么是残忍!”

红娆说罢,手中缎带飞出,倏地缠住白思绮的腰,挟裹着她,朝将军府内院掠去。

在金兰院的屋脊上,红娆停了下来,伸手在白思绮背上一推:“下去好好看看吧。”

白思绮身形一斜,朝庭院里栽去,幸好她反应得快,一个旋身,右手撑地,稳住身形,不至于被摔个惨不忍睹。

刚刚站稳,便听房中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痛吟声,她心中一颤,踏前几步,透过半开的轩窗朝内望去。

只见一名形容枯稿的女子横卧榻上,面容惨白,鬓发散乱,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不,更准确地说,她的两只手已经深深地插入心口,衣衫上洇着大片暗红的血迹,看上去分外可怖。

“怎么样?可瞧仔细了?”红娆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是毒发了吧?”虽说当日在乾图关外,比这惨烈百倍的景象她都已经见识过,可乍然看见房中女子饱受煎熬的模样,白思绮还是忍不住心中恻恻。

“没错,的确是毒发,”红娆也不否认,“不过,你知道是谁,让原本花容月貌的她们,变得比地狱厉鬼可更怖的吗?”

“是谁?”

“慕——飞——卿!”红娆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然后定定地望向白思绮的眼底,想从那里找到一丝惊骇,一丝痛楚,一丝失望,然而,她所见到的,却只是幽冷、沉寂,和漠然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红娆莞尔一笑,“看来慕飞卿还真的是迷上了你,竟然不避讳对你提及这件事,还将延缓毒性的药给了你。”

“延缓毒性?什么延缓毒性?”

“嗬嗬,”红娆掩唇低笑,“你身上的‘情之所衷’,应该还没有发作过吧?”

“我听不明白,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好!直说就直说!——你好歹,也在将军府呆了五年,应该听说过,‘素心兰’和‘赤梅’吧?”

“‘素心兰’?‘赤梅’?”白思绮心头剧震,蓦地想起当日红翎公主首次造访将军府,那名名叫梅儿的宫女,突发心疾的情景来,后来红翎公主拉着慕飞卿进宫面圣,御医诸葛聪也曾提过这丙样植物,当时自己在场,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素心兰’本来无毒,可是长期吸入它的香气,再触到‘赤梅’,便可引发心绞之症,让人瞬间毙命,然而——”红娆话锋幽幽一转,“能进到将军里的女子,也非等闲之辈,即便她们不知道,她们的主子,也自会设法暂时保住她们的性命,所以,在进入将军府之前,她们或多或少也服食的别的药物,来抗拒‘素心兰’和‘赤梅’混合所产生的毒性。”

“同样的,慕飞卿也不是傻子,所以,他——他做了一件比世间任何男人都卑劣的事——自己先行服下‘情之所衷’,在与女子**时,将此毒过渡到她们体内,借以彻底控制她们,若是控制不了,也能在适当的时候,将她们除去。”

身体一点点地冰寒下去,白思绮双眸冷寂,柔唇被银齿咬得泛白。

“现在,慕飞卿形同废人,而久不与他合欢的这些可怜女人,只能承受毒发噬心的万般痛楚,白思绮,你说,我取她们的性命,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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