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第229章:旭都就是地狱!

“我要说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东方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掩藏得再深的秘密,也终有大白天下的一日。不过呢,你们东烨皇室的那些事儿,本殿下无意过问,之所以刻意揭你伤疤,不过是想提醒你,不要把不相干的人,卷进你们东凌家的是是非非中,尤其是她……”

“你以为——”东方策神情激动,胸脯不住地起伏,“你以为我带他们去旭都,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儿?”

“难道不是吗?你可敢指天盟誓,说你没有半点欺心?所行所为,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东方策,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骗骗白思绮那个蠢女人或许还行,如果想欺瞒我锡达,告诉你,根本不可能!”

东方策沉默了,眼中的怒火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黯色的悲哀。他再没有说话,缓缓垂头,转身走向回廊的另一头。

“哼,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天皇贵胄,没一个好东西!”锡达冲着东方策的背影冷哼两声,刚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处却瞟到一条黑影倏地闪过,奔向茂密的竹林之中。

“看起来,这小小的别庄,也是热闹得紧啊。”锡达摸了摸下巴,眼神晦暗不明,沉思片刻,闪进了回廊深处。

西厢客房。

纱帐低垂。

慕飞卿躺在枕上,白思绮紧紧偎在他怀里,微弯的唇角说明她此时好梦正酣。

窗外忽地传来一声轻叩。

慕飞卿一怔,小心翼翼地将白思绮挪到一旁,蹑手蹑脚地下床,披上外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看清门外的男子,慕飞卿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这更深夜半的,你找我干嘛?”

“告诉你一句话

。”

“什么话?”

“若真为绮儿好,就赶紧带她走。”

慕飞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旭都乃是非之地,我怕你们这次前去,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所以,最明智的办法,就是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为什么要知难而退?”没等慕飞卿回答,房门里便响起白思绮的声音,紧接着,睡眼朦胧的她探出头来,不满地看着锡达,“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阿卿带我走?早在澜江船上时,我便说过了,你若觉得此行凶险,可以带着皮漠他们自行离开,我并没有强求你跟着我们去旭都,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你怎么却打起退堂鼓来了?”

“白思绮!”锡达眼中冒火,“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心心念念只为了你好,你却把我当什么?”

被他这么一喝,白思绮顿时清醒过来,用力地晃了晃脑袋,黑眸中浮起几丝歉意,赶紧解释道:“锡达……你别生气,刚刚是我胡说,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夜深寒重的,都别在门外憷着了,进来再说吧。”

锡达撇撇唇,极其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仍旧没骨气地依从了白思绮的话,抬步跨进门中。

点起明烛,三人在桌边坐下,喝了杯热茶暖身子,白思绮这才定定地看着锡达道:“说吧,你为什么会突然地提出这个想法?”

“并非突然,”锡达摇摇头,“其实早在澜江上时,我就想这么说,只是当时一则情况不许;二则你们又闹了一出‘孤岛私会’;三则怕你使性子,所以一直按捺着没有说出来。直到在酒楼里见到红娆、白思鹏和东方策,这才觉得事态严重。可当时我们都中了毒,要想抽身离去,根本不可能,不得已承了东方策的情,和他一起回了别庄。方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别庄内也潜藏着好几股势力,若此时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是,若我们现在离开,不是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真想去旭都,当他们东方家争权夺利的燃不成?”

“我不明白,”白思绮晃晃脑袋,“我们要做的事,只是救东方凌而已,怎么又跟皇室内斗联系起来了?”

“白大小姐

!你好歹也在天祈皇宫中呆过一段时间,应该清楚皇权之争的残酷与血腥,凌昭德是怎么死的?凌昭衍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发动叛乱?你为何会困于深宫难得自由?慕飞卿为何会在乾图关外喋血沙场?难道这些事,你都忘记了吗?还是说,只因着东方凌对你的那份情意,让你忽略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身为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锡达一生之中极难得苦口婆心地说这么一大篇话,此时连喘几口大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这才又接着道:“东烨皇室的纷争,其惨烈和无情,比起天祈凌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要说你和慕飞卿这两个外来者,就算贵为天家血脉的皇子皇女,又怎么样?数十年不知冤死了多少,东方凌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换句话说,这是他的命运,也是他必须面对和承受的一切,没有人能够帮到他,包括你,也一样。”

“可是——”白思绮双手绞紧,“不管怎么说,他之所以受到如此严峻的惩罚,都是因我而起,若当日我及时将天和宝玺归还,这些事就不会发生,所以,我不能将这责任推卸给任何人,换句话说,旭都,我去定了。”

“你——”锡达气得咬牙,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失控地大喊道,“对你有心的人,不只东方凌一个,为什么你只看到他,却不想想我,不想想慕飞卿?不想想那许许多多关心你的人?他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能让你甘冒奇险,豁出性命吗?”

“……”白思绮怔然地看着他,被他一通歇斯底里的话震得好半天回不神来,良久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锡达的胳膊,弱弱地道,“那个,锡达,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我们在羌狄时,不也好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差点将命送掉吗?那时也不曾见你这么激动来着。芷州离旭都尚有千里之遥,就算有危险,也不是燃眉之急吧?怎么你竟然一副要入地狱的模样?”

“旭都就是地狱!不!比地狱更可怕!”锡达再一次吼出声来,双眼赤红,胸腔里仿若憋着一股子暗火,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面前这傻乎乎的女人,明白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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