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节

第287章:生死相依

仿佛身处飓风的中心,整个身子被无数股力量撕扯着,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可意识仍然是清醒的,浓烈的恐惧吞噬了感官的痛楚,迫使她不断地发出声声嘶喊:“阿卿——阿卿——阿卿——”

也许是苍天见怜,她终于,得到一丝微弱的回应:“绮儿……我在这里……”

所有的风暴奇迹般地消失了,身体重重地坠落,却没有痛感,只有“啪嚓”一声脆响。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尖锐的冰刃划破肌肤,鲜血汩汩渗出,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身和心,都已经麻木。

心的麻木,是因为恐惧,因为绝望;

身的麻木,是因为这里绝低的温度,足以将任何一种形式的生命,直接冻成化石。

可是,有他在。

有他在,再寒冷的地方,于她也是花开的春季。

朝着声源处,她慢慢地爬过去,终于,沁冷的指尖触到那熟悉的身子,顾不得许多,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继而放声大哭:“对不起,我错了……阿卿我错了……”

“傻瓜……”男子抬起手,轻轻拍拍她的脑门儿,“这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

白思绮猛力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掉下的泪珠落到慕飞卿的衣衫上,转瞬便冻成了冰珠。

“哎,别哭,我们要活下去,要坚强地活下去,所以,别再浪费任何一丝体能,多留存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走出去的希望。”

“嗯。”白思绮重重点头,立时住泪,又探手在慕飞卿身上摸了又摸,颤抖着嗓音轻声问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受伤没有啊?”

“有点小伤,不要紧,倒是你,怎么也傻乎乎地跳下来了?锡达他们不是也在上面吗?怎么没有拦着你?”

“……他们,都吓傻了……”白思绮咧咧嘴,勉力一笑,这才想起另一个人,“东方凌呢?他……在哪里?”

“我背后。”慕飞卿朝身后一指,“我本来已经把他拉到身边,正准备发信号让锡达他们收回长索,结果,绳子突然断了。掉下来的时候,东方凌反手抱住我,所以,是他先着地,可能伤得很严重,当时就昏过去了。”

“啊?”白思绮低呼,手掌撑地,绕过慕飞卿,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只见东方凌横躺在冰面上,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唇角一抹血色已呈暗紫之色。

“东方凌

!东方凌!”白思绮倾身凑到他跟前,抬手重重地拍打着他的脸颊,“你醒醒啊东方凌,这儿不能睡!你王叔还在上面等着你呢!”

可不管她怎么折腾,东方凌始终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僵硬,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白思绮再一次慌了手脚。

“生火。”慕飞卿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他的内脏一定受到了损伤,再加上身子向来不好,新病旧病,新伤旧伤,必须得赶快生一堆火,补充他体内流失的热量,只能这样,才能让他活过来。”

“生火?”白思绮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对对对,生火,要生火,可是这儿连块柴火都没有,拿什么生火?”

“漆,石漆……”

“石漆?”白思绮满脸的困惑不解,“什么石漆?哪儿来的石漆?”

慕飞卿脸上已覆上一层细细的冰凌,可他仍旧强撑着精神道:“……用紫霄剑,向下掘五尺左右,就会有石漆,你……撕半幅衣衫下来,蘸上石漆,就能……引火……”

事情紧急,白思绮也没功夫听他细细解释,当即拔出紫霄剑,挪开几步,手起剑落,深深扎进冰层之中。

紫霄剑削铁如泥,更何况只是冰层而已,不多时便被她掘出一个大大的洞,果听得“咕嘟嘟”一阵异响,接着蹿出一股浓稠黏黑的**上来。

“这不是——”白思绮赫然瞪大双眼,惊喜至极,“石油!竟然是石油!”

“对……就是它,找两块冰,用紫霄剑反反复复地劈,只要……撞出一点火星,它就会燃起来……”慕飞卿说到这里,体力已然耗尽,头部微微朝旁侧一偏,昏晕过去。

“阿卿!阿卿!”白思绮骇然大叫,扑到慕飞卿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已经冻得冰冷僵硬,当下不敢再拖延,忙忙地找来两块坚硬如铁般的寒冰,手握紫霄剑,一剑剑用力劈下去。

数点火星迸起,朝四方散射开去,有两点恰恰落到蘸有石油的布条上,顿时“哧”地炽燃起来

火是点着了,却难以持久,白思绮想了想,顾不得许多,脱下身上的皮裘,划成一小条一小条,都蘸上石油,一根接一根点燃,延续着火力。

冰窟中的气温开始慢慢升高,有不少冰柱渐渐融化,变成晶莹的水流四下流淌。

白思绮在东方凌和慕飞卿的身侧各架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又用手一会儿搓搓这个的手,揉揉那个的脸颊。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慕飞卿幽幽醒来,看见满脸黑烟的白思绮,不由发出一声低笑。

“我都快吓死了,你还笑得出来!”白思绮嗔怪地低吼,眼泪却扑簌簌直往下落。

“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慕飞卿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眸光慢慢下垂,最后落在她受伤的右腿上,面色顿时一片冷凝,“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思绮怔了怔,这才下意识地往伤处看去,讶声道:“怎么这么多的血?是你受伤了吗?还是东方凌——”

慕飞卿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痛,不容她再多言,一把抱过白思绮,轻轻横放在地上,二话不说,用力撕开她的下裙及长裤,俊脸顿时布满阴云。

“怎么?很严重吗?”白思绮从来没有瞧过他如此模样,即便是血溅东暖阁那夜,他虽然愤怒,但依旧是冷静的,镇定地,甚至理智得让人害怕。

可是此时,那双黑湛的眸子里蕴满了风暴,甚至洋溢着让人胆颤心惊的邪肆狂戾,让天地寰宇都为之退避三舍。

“怎么了?”白思绮再次弱弱地发问。

男子一声不吭,出手如风,封住白思绮右腿上的几处大穴,然后“啪嚓啪嚓”像砌积木一般,将断骨接回原处,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均匀地洒在创口上,再撕下衣襟,一层层严密细致地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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