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被抓走了,罪名是不老实,被人家判罚了苦役。

所谓的苦役,就是帮着几名贼人老爷拎包,尽管这伙儿贼人真的是流窜作案的,并不应该有太多的行李,但他们毕竟有八个人,尤其其中还有个女人,行李的总量一下子就上来了,平日里这些东西除了老大和女人之外,大伙儿都是要轮流背着的,现如今既然来了个不老实的书生,大骡子大马也就都可以休息了,全部交给书生来做。

宁清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尽管他这副小身板其实还算不错,但八个人的东西全都让他一个人来背,也实在是够他受的,尤其这些贼人因为要躲避不时出现的地保里正,村户乡勇,还不敢走平坦大道,专门挑拣那些偏僻的小路去走,一路跋山涉水的好不辛苦,宁清最初还要大致分辨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后来也慢慢接近麻木了。

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从这伙儿贼人的手中逃出去就行,虽说这些人似乎没有杀掉他的意思,但总这么辛苦干活儿,每顿饭还只给一个窝头,早晚也会积劳交困而死。

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么个神神怪怪的地方,不说修仙成道吧,好歹也应该做个官老爷,或者做个大财主才是,若是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过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冤枉?

宁清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却拿眼前的现实无可奈何,他虽然身体条件不算太差,但也就是个一般人而已,面对七名壮汉的强大武力,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弱小些的女子,恐怕真拼起命来,战斗力也不亚于他,走江湖的女子可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一点机会,只要任由对方带着他满世界乱走。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在一处荒郊的小树林内休息,那清瘦汉子突然叫道:“大哥,有个衣着鲜亮的肥羊来了,看样子是个练家子,要不要动手?”

“当然要,这等走江湖的最爱多管闲事,仗着自己会几下三脚猫的拳脚,就觉得可以管遍天下之事了,等会儿你和老六带英子出去,把那厮给引到树林中,弟兄们一起动手,估计又能赚一个月的吃喝了!”为首那汉子自信满满的说罢,转头看了看正在地上喘气的宁清,笑道:“小子,你老老实实的待着,若是那走江湖的汉子等会儿没死,说不定可以多个人帮你拿行李了。”

宁清不敢多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能不能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逃走,最好临走之前再抢把刀什么的,多少能够增强一下自己的抵抗能力,不过这一切全都要建立在等会儿那位江湖人物的武艺上面,若是那厮和自己一样没什么抵抗力,怕是除了多个人帮自己拿行李之外,也就不会有什么别的福利了。

和几个贼人一起躲在树丛中,宁清偷眼朝着外面望去,那清瘦汉子和大胡子老六这会儿正在狂笑,顺便拽着叫英子的女人往树丛里面拖着,不得不说的是,那英子的演技的确非常高超,无论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已经尽善尽美,能够将那种不屈和楚楚可怜彰显到淋漓尽致的程度,若是自己还能再来一次的话,怕是依然会选择冲上去大吼一声。

那走江湖的汉子显然也不例外,见这边有人欲行不法之事,赶忙便冲了过来,此人穿了一身半青半红的武生服,腰上还挂了一口宝剑,相貌威武不凡,最关键的一点是,宁清居然觉得自己看这家伙很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汉子冲进林子里来,其余贼人立刻一拥而上,老六和英子等人也立刻反扑回去,谁知那汉子警醒的很,刚刚进来便立刻退了出去,堪堪躲过老六的一扑,腰间悬挂的宝剑立即出鞘,将老六脖颈斩断,鲜血顺着腔子喷薄而出,染了他满头满脸,那汉子却不见半点厌恶之色,反倒是满脸的兴奋,那副表情让宁清想起了德州电锯之类的角色。

来人如此凶猛,显然这伙儿贼人没有想到的,宁清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江湖好汉们居然如此疯狂,宝剑不是应该走轻灵路线吗?为什么这家伙明明用的就是那种很典雅很秀气的宝剑,但招数却全都是双手大剑的方法?为什么我觉得他手上拿的其实是一把斧子?

想到斧子,宁清心中又是一紧,看看周围的人都已经上前迎战那位江湖好汉,而且这会儿已经死了两个,其余人也都被死死压制,只要不是伪装的话,他们应该是没精力顾及自己了。他蹑手蹑脚的从地上爬出两丈左右,见似乎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横下一条心,拔起腿来就往树林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朝着诸天神佛祈祷,千万不要让别人发觉,无论是这些贼人还是这位好汉,恐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人顾及到他,至少叫做英子的女子,以及领头的大汉全看到了,只是一来宁清并没有冲着包袱中的银子去,只是孤身逃走而已,他们捕捉的欲*望并不强烈,二来对面这汉子不知什么来路,一手疯魔般的剑术太过可怕,让他们这些只学过些粗浅把式的人难以招架,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抓人了。

宁清自然顾不了这么多,他只需要逃走就可以了,一路呼哧带喘的狂奔而走,身后则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这么刺激的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说慌不择路都是客气的,好在出了这片林子向外奔走一里多后,他总算是看到了一条较为平坦的大路,常看古装片的他知道,自己这是跑到官道上来了,安全问题暂时可以得到保障。

待宁清逃走片刻之后,那疯狂的江湖汉子也将贼人全部杀净,用死尸身上的衣襟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有些不屑的说道:“下三滥的东西,这等伎俩也敢来招惹你夏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