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妨唤出一位来。”

“不用唤别人,就我身边的这位即可。剻恩何在?”

“末将在!”剻恩挺马上前。

徐道覆打量了蒯恩一番,笑道:“原来是黑面瘟神。”他故意不说“黑面煞星”而改口“黑面瘟神”。

蒯恩一听这话,当即骂道:“你祖宗的。徐道覆老儿,我是‘瘟神’,首先便瘟了你。好叫你不得好死。”

徐道覆微微一笑,转头唤道:“张士道何在?”

却见敌阵后方人群**,不久便见一个高大的汉子远远地移步过来。他缓缓分开众人,把马一提,来到阵前。这人生得异常高大魁武,形同铁塔一般。**的那匹壮马被他巨大的身躯压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等那人到了近前,他的影子就把卢循、徐道覆完全笼罩住了。

“蒯恩,可否敌得过我军这位大帅?”徐道覆阴阳怪气地问。

“不试试怎知道。”剻恩回答。

“哈哈。对对。是应当试试。只怕试过之后,你就没有机会再试别的……”徐道覆见蒯恩冲他一瞪眼,后面的话就被他咽下去了。

“你祖宗!我杀他如探囊取物。”难得蒯恩这时候还能说得这么文绉绉。

众人打马而回,留出阵地当中的空地给这二人厮杀。蒯、张二人回到各自阵加穿重铠。这次蒯、张二人的对阵与刘荣祖之前的对阵全然不同,这是两个力士之间的生死之战,所以两人慎而又慎。

“道恩,你看可否敌得过此人?”我问刚刚系上头盔的剻恩。

“不试试怎知道?”剻恩再次说这话的,明显有一些气短。那张士道的身材,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别说蒯恩,连我也有些吃惊,自我觉得要对付他颇费周折。

“你准备如何应对?”

“这人身高而力大,我看弱点定然在行动不便。你看他骑的那马就知道。所以我要避免和他拚力气,而要以灵巧对付。”剻恩一面整装,一面回答。

“嗯。”我点点头,“不过,你灵巧,对方未必不灵巧。”我提醒道。

“哦?”

“他这也许是诱兵之计。一个巨人出阵,骑的马都快被压倒,还怎么对阵?马上的他也许不够灵活,战不过你,但是假若他舍了马步战就未可知。道恩哪,那马也许只是一个道具、一个迷惑人的幌子。你觉得呢?”

剻恩盯着敌阵中连换铠甲也不下马的张士道望了望,说:“嗯。也许。”

这时,朱超石带马挤过来问:“桓将军派我过来问问,蒯将军是否要出阵对付那个巨人?”

我点点头。

“哦。”朱超石看了看正往马上跨的蒯恩,摇摇头说:“桓将军让我提醒一下蒯将军,那个巨人对阵时,也许并不是马战,而是步战。”

“哦?连桓将军也看出来了?”蒯恩有些惊讶。

听蒯恩这么问,我笑了笑,把手伸过去拍了拍朱超石的马头,说:“恐怕朱将军早就看出来了吧。”

朱超石听我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蒯恩这时也明白了其实看中其中奥妙的并不是桓修,而是朱超石。朱超石假借桓修的话来提醒,自然是想抬高桓修的地位。

由此看来朱超石对桓修不是寻常的忠心。对此,我深感忧虑:不知桓氏手下像朱超石这样的良臣猛将到底有多少。我手下能够与这个朱超石一较高下的,恐怕除了我自己以外,也就是蒯恩、刘荣祖、孟怀玉、孟龙符这几位了。

穿戴已毕的蒯恩端坐在马上冲朱超石说了句:“石头,待我去砍下那个大脑袋给你耍。”

朱超石彬彬有礼地拱手答道:“祝蒯将军旗开得胜!”

蒯恩拿这个不温不火的朱超石没办法,只好不再和他纠缠。等蒯恩带马在阵前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时,我对他说:“我将却月刀借你一用。”

随即,让亲兵把我的却月刀扛来,交给剻恩,然后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剻恩想了想,又看了看敌阵中的那个巨人,点了点头。

鼓声擂起,两员虎将提刀带马奔出阵来。蒯恩的马确实是奔出阵的,而张士道的马却是以奔的姿式挪到了阵中。那马在重人重铠的重压下,走到阵前马脚已开始打颤了。

两马对圆之后,蒯恩提马便向张士道冲去。张士道见蒯恩杀过来,不慌不忙地扬起刀来指着蒯恩。蒯恩奔到近前,扬刀便砍。张士道身体一让,将刀锋转下,直削蒯恩坐下的马头。哪知蒯恩的这一刀只是虚势,见张士道的刀来,他左手放开刀柄,一带缰,马头一转,让过了这一刀。

蒯恩再次带缰,让马折回来,在两马交错时,蒯恩单手出刀砍张士道的小腿,张士道收刀不及,一手撒了刀柄,用腕甲借势拨开了蒯恩的刀头。

这一回合,蒯、张都只是试探,并未用全力。两马一错,便各自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些了解。张士道身材巨大,看似行动迟缓,但当扬刀对敌时,他已从马上双腿着地,劲道、灵活度都大大增加。

那匹马对于这个巨人而言果然只是一个道具。幸亏蒯恩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应战时张士道的灵活度一定大为增强。蒯恩本就是靠力量取胜,此次碰上另一个力士,根本不占优势。如果在灵活度上受制于张士道,那就很难取胜了。

这个回合一过,张士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对于蒯恩这样的对手,他作何想。这样的状况是非常糟的。无论好也罢、坏也罢,如果无法窥视敌手的内心,就很难决定如何用势取胜。我为蒯恩深深担忧。

第二回合,依然是蒯恩冲锋、张士道防守。这次,蒯恩以刀为戟(却月刀的刀头是一根戟刺。所以既能当刀使,也可以当戟用),直指张士道面门。张士道双手在胸前一横,往上一拨,就架开了蒯恩的刀。蒯恩的马对着张士道的马直冲过去,把马头撞到了一边。那马受惊,一阵嘶鸣。

张士道未料到这一手,被撞了一个趔趄。蒯恩一带马缰,收住马步,返身回来与张士道斗在了一处。这一斗就是十来个回合。两把刀撞在一处,碰撞声响彻整个战场,十分刺耳。有些士兵偷偷用手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