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对我方大为有利。我趁势大呼一声:“敌军败了,将士们冲啊!”

我方的士气再度高涨,纷纷随着各自的头雁向敌人冲过去。

才往前冲了数十步,便见战场四周腾起了浓烟。火攻果然得手!

才往前冲了百余步,便见敌阵四周奔散着逃兵。敌兵果然溃散!

建康城的城门早已关闭。逃散的敌兵不能回城,只好绕城而走。

何无忌等人早已从侧翼插到我们前面来,正在城下指挥士兵烧城门。原本立在城上防守的那些敌兵忽然间也不知踪影。

大军攻到建康城下,正要号令携辎重梯登城时,却见燃烧着的建康城门轰轰地打开了,连吊桥也放了下来。城上有一群人举着武器正探身往下望。

我担心城内有伏兵,虽然马上派人占据了门洞,但对于是否现在就攻入城内还拿捏不定。这时有一个人在城上扶着城垛探身向我们喊话:“刘将军,城内守军已去。请速率义师入城。”

我抬头一看,那人正是王元德的弟弟王仲德。

由此我不再怀疑,却月刀往空中一挥,率军冲入了城内。

诺大的建康城,诺大的街道,竟然空无一人。

我身后的义军按作战计划继续往城内攻去,我则随同迎来的王仲德一起上城头查看战场。

覆舟山与建康城之间的战场上,义军的将士们一部分正在追杀溃逃的敌军,另一部分正排成队列往城内拥来。

只见覆舟山北面的湖中腾起几股浓烟。在那里,刘毅正在与何澹之交战。看情形,何澹之已经明显落败。

一面大旗在建康城头竖起来,对着覆舟山、蒋山摇动。

不多时,那两座山上各有一面大旗摇动起来。

这是通知各路军队速速击败敌军往建康进军的信号。

由城上下来时,我问王仲德:“桓玄在建康还是在石头?”

“据我所知,几天前桓玄就同宫眷、子女、亲信迁到石头城中了。”

我点点头,看着一队一队的将士从我身边快速跑过。

原本空无一人的建康街道,如今满是我军的将士。

建康之所以有建康、石头两座城池,和京口有铁翁、丹徒两座城池一样。

建康城始建于春秋时期。那时其实还算不上是一座真正的城池,而是一个扼守大江的军事堡垒。数百年后到了汉末,建康已形成一座大镇。孙策镇守江东时,先进行过一番修缮,用土夯筑了城墙。到孙权秉政时,将吴国的首都由武昌迁到建康,才在建康大兴土木,使之成为江南第一大城。

之后孙权认为这个建康城还不够坚固,于是在建康城的西南修筑了一个规模较小,然而却极其坚固的城池。这座城池不同于用土夯成的建康城,而是全由石头建成。这也是当时唯一一座由石头建成的城池。因而自建造之时起,人们便将其称为“石头城”。

尽管这座由石头垒成的城池有过正式的名称,但是“石头城”这个三个字的影响实在太大,正式的名称反倒被人所遗忘。这座城,也常被简称为“石头”。

石头城只是一个军事壁垒,作为防守建康城的屏障,而历朝历代的皇宫,仍然在建康城中。

大晋国由长安移镇建康之后,对建康城和石头城进行了修缮。除了加固石头城外,也对建康城进行了扩建,增辟了九座城门。帝国沿用吴国的宫殿,翻新了宫室,加高了宫城。并将周边的山、湖并入皇苑内。

作为军事堡垒的石头城,建成皇帝的行宫。一旦事态有变,皇室与重臣们就会由建康城移居石头城,以备不虞。

就在我们在向建康城进军的过程中,桓玄也和他的“臣子”们逃进了石头城内。

自古以来,尽管有无数城池自号“固若金汤”。然而真正能够达到易守难攻的城池,天下仅有两座。一座是起建自周代的古晋阳城,一座便是屹立在我们面前的这座魏朝时孙权所建的石头城。

孙权所建的坚城其实不止石头城一处。我曾修缮过的京口铁翁城就是石头城兴建之前的原型。之后孙权又在武昌修建了吴王城,并曾想把武昌定为吴国的首都。

孙权建都武昌的想法遭到江东权贵的极力反对,并声称“宁饮建业水,不吃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倾心于修筑坚城的孙权本就有守好父兄创下的基业的想法,碰到江东权贵们的怂恿,最后不得不把都城定到远离中原战场的建业(即现在的建康),并在此修建了比京口铁翁城、武昌吴王城更加坚固的石头城。

石头城依山而建。城虽小,但城墙极高、极厚。与其它那些以土夯成的城墙相比,石头城几乎使人断了损坏城墙的念头。无论多么强大的军队,开抵石头城下,都会为其巍峨坚固而动容。

这座城池,是没有办法摧毁的。只可围而不可攻。

既然桓玄已经入主石头城,那么建康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毫无防备的空城。

安顿好建康的事务之后,我便亲自加入了刘毅进攻石头城之战。

战争之惨烈是不言而喻的。从正午至傍晚,经过数次攻城战之后,我决定不再尝试了。

进攻石头城就像是在攻击一只缩头乌龟,既然不能撬开它的坚甲,那么一切都是徒劳。况且,双方人员的消耗显然对我方极为不利。

如今的情形,只得让刘毅在城外的要塞处设守布围,然后回建康处理余下的事务。

正当从蒋山、覆舟山过来的大军全部集结于城外准备入城时,石头城处传来新战报。数十艘蒙冲小舰拥着几艘楼船迅速从城中驶出,挣脱我军在大江上的封锁,往上游而去。

确信是桓玄本人逃走之后,我当机立断,派何无忌集结大部分兵力搜罗船只,分水陆两军追击。余下文武人等除一部分继续加入刘毅部队围攻石头城外,都进驻建康城。

尽管城外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建康城内并无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