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你说夏姑娘这里是不是有病啊?”影二指着自个儿的脑袋,有些小声地问道。请使用访问本站。

影一白了他一眼,像是在鄙夷他自己少见多怪似的:“这才叫做高人的姿态,你懂什么?!”

高人的姿态?

影二愣愣地看着院子里那一袭单薄衣衫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终究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是没太懂。

没懂在这冷寒的天里,他们裹着大衣都冷得瑟瑟发抖了,可偏偏夏初一穿着一件黛色夏衣坐在院子的躺椅上,说是晒晒冬日的太阳?

这天气里,就算是有太阳,那光也是冷的,有什么好晒的?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可夏初一这会儿真没感觉到冷的,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看着那透过指缝变成温暖红色的光,忍不住哧哧地笑了一声。

坐在她旁边认真写着字的长欢听见那笑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夏初一不用看也能够感知到那两道目光,唇角弯起的弧度又大了些,她开口问道:“长欢,你想不想一辈子都跟着我啊?”

她就那么捂住自己的眼睛,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

长欢愣了下,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那笔尖一滴墨汁落在了铺陈的宣纸上,瞬间渲染开一朵墨花

他低着头盯着纸上的墨点看了许久,久到耳朵边猛地感觉到一股热气吹拂而来,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一回头,就见夏初一站在他旁边,捂着嘴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他还能够感觉到耳朵上的热度,被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竟瞬间烫得惊人。

体内的冷寒之气瞬间游遍全身,不出一秒就将那温度给降了下去,根本不给人一点生疑时间。

他抬起头看向夏初一,就见她也在看他,目光讷讷地有些出神:“等这段非常时期过了,我就带你去找我师父,他应该能够将你治好的。”

她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感受那有棱有角鲜明俊朗的轮廓,竟有些舍不得了。

这样的长欢才是她在乎的,若是长欢恢复了成了原本的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否还能够像现在这般地相处。

长欢伸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歪着头蹭着她的手心,极是漂亮的烟灰色眸子一直盯着她,竟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夏初一顿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长欢,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正说着呢,门口守着的一个影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夏姑娘,你的信。”

那人的话音都还没落下呢,就感觉到眼前一花,手中一空,那信已经落在了夏初一的手里。

“送信的是什么人?”夏初一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一双明亮的眼睛紧迫盯人。

他愣了下,有些讷讷地道:“一个红衣男子,看不清楚长相……”

“相”字还在口中,他就被夏初一直接一把甩开在地,而后院子中的人只觉得眼睛花了花,眼前早已经没了那抹黛影。

影二没见过夏初一发飙,所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点灵力的底来,顿时被震住了:“那么厉害……”

影一斜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这算什么,你没看见她真正出手的时候呢

。”

“那我们现在还去帮忙吗?”影二目光迟疑地落在门口。

影一生伸手敲了下他的头:“废话!”

两人火速地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门口人来人往的,哪里还能够看见夏初一的身影?

影一二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哨子,让守在门口的一个影子下来,连忙问道:“看见夏姑娘去哪个方向了吗?”

那影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影一,好半天才有些不敢相信地来了一句:“夏姑娘出来了吗?”

影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完了,跑太快了……”

“那现在?”影二看向影一。

“回去禀报少主和秦三公子吧,而且……”影一抬头看着半空,一抹黑影如同光影一般迅速地消失,他目光复杂地道,“有人跟着去了。”

……

金元宝听到影一的禀报以后也不慌,慢腾腾地坐在暖和的屋中看着账本,时不时地和旁边正在研究军事布防图的秦曜轩交谈几句。

看到影一都着急了,他才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她找不到人自然会回来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影一顿时愣了下:“少主,你怎么知道夏姑娘找不到送信的人啊?”

金元宝放下账本,像是在字斟句酌地怎么说。过了好半晌,他却只是叹了口气道:“以我对那男人的了解,他若是真想见初一,就算夏初一这会儿被关在重重设防的天牢里,他也能来去自由如履平地,又何苦只是送一封信来呢?”

影一听着这话,感觉那个男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却一时没搞懂:“他不想见夏姑娘,那还送封信过来干什么?”

秦曜轩这时抬起头来,幽邃如深冰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语气清清淡淡地道:“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不想见,只是现在不能见而已

。”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影一对他们口中的那个“他”简直好奇极了。

犹记当初在帝师学院那里等他们的时候,就曾经见夏初一好像为了找一个人发了一回狂。

后来沧州的时候一封信就让众人陡然失态,养气之地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这个男人,能够让天塌下来都还有心情说笑的夏初一瞬间慌张了神情,能够让他们家少主和赫赫有名的秦三少都如此的忌讳莫深。

他好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啊?

几人正说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砰”地踹门声,影一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来找麻烦了,结果抬头一看,就见夏初一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屋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长欢。

金元宝再次从账本之中抬眼望向夏初一,见她那脸都要气红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笑:“他不愿见你,你又何苦去找他?”

“我就是想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夏初一在金元宝的下首处坐下,伸手抓了一把瓜子直接地塞嘴里。

金元宝见此连忙地起身拍她的脖子,让她将那些瓜子给吐了出来:“要吃瓜仁我给你剥,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直到确定夏初一都吐干净了,他才松了口气,让夏初一直起身子来。

她憋红了一张脸,瘪着嘴有些小声地道:“我还以为是花生米呢,今天早上这里不是摆了一碟花生米么……”

金元宝和秦曜轩对视了一眼——看来真是被气糊涂了。

夏初一看着众人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其他,反正她也没心思追究了。

她现在心里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火焰,心里暗暗发誓——去他丫的,她这回不把泷越那个死妖孽给引出来揍一顿,她就跟他姓!

心里面将泷越骂了千百遍,而后又死活地拉着影一影二影三影四出去切磋了一下

一炷香之后,她神清气爽地从屋外面走了进来,伸展着手臂嘴角噙笑地道:“运动之后,心情果然会变好啊。”

金元宝和秦曜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动忽略掉院子之中几个影子那各种凄厉的惨叫之声。

夏初一重新地坐了下来,看着旁边的小茶几上刚刚摆上的几盘瓜子仁和花生米,还有干果蜜饯,顿时笑了笑,伸手抓了一把塞在嘴里。

“元宝啊,还是你最有良心啊。”

她包得嘴里满满的,说话的时候那话音都有些模糊,看到金元宝一直地想笑。

只是面上笑着,心里面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怎么挥也挥散不开。

他真的很想永远都像现在这样照顾她的,只是她心里面的人,已经不能够被其他人给取代了吧。

他缓缓地垂下了眸,余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一旁的秦曜轩。

他面前一点其他情绪都没有,专注的神情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依旧在摆弄着他手中的小旗。

可若不是蓬桑岛那回看到了他的失态,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执念,也如此之深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夏初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正是这次泷越给她的来信。

她看着那无字的信封,顿了一下,随后拆了开,从里面拿出了那信纸来。

仍旧是一片白花花的空白,就算是有人想偷看也看不来。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着信封上那只能她看见的几个字——想你,是每天必做的事。

秋水眸子盯着那几个字出神片刻,而后回过神来,一抹恨意闪过,随即将那信纸揉成一团,直接用力地扔了出去。

想她,想她怎么不出来见她?

明明都已经到了门口了,他们刚刚只隔了一道门的距离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死妖孽!死妖孽!

不可原谅!

夏初一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皱着眉头有些不爽地看着不远处那静静呆在地上的一团信纸,脑袋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中几人看着这突然的变故,均是面面相觑。

这泷越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了,竟能够让夏初一气到这地步?

正想着呢,就见门一下子被推开了,秦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迈步进入屋中。

“呵呵,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露出这种表情来?”

说着也不看脚下,迈步就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秦曜轩和金元宝目光几乎在同一时间,集中在了那一团被夏初一扔掉的信纸上。

马上……

马上就要被秦梦生给踩到了!

秦梦生犹不自觉,见他们盯着自己看,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问题了,抬起的脚步在原地停了一秒:“你们这是……”

秦曜轩摇了摇头:“没什么。”

“哦。”秦梦生抬步欲走,结果脚步还没落下呢,就感觉一股强风吹了过来,像是要将他整个刮走似的。

他凝气顶住,却仍旧被那风吹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有些诧异地定睛朝着前面看去,就见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夏初一蹲下身去,将地上的一个纸团捡了起来。

他眼光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有些没搞懂情况。

秦曜轩和金元宝冲着他摇头,示意一会儿再给他解释。

夏初一将那纸团捡起来,重新地展开,翻过来看向了背面,果然和上次一样,信纸的前面写了句废话,真正有内容的,其实在背面

“铃铛……”

“什么?”金元宝听见夏初一不自觉念叨出来的两个字,顿时皱起了眉头。

夏初一拿起那信纸冲着他晃了晃:“信上画了一串铃铛,你说那死妖孽这时候送这封信来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什么提示?”金元宝思忖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

上次泷越送信的时机,恰好是在他们遍寻养气之地没什么结果的时候。这一次他们正为难怎么引那老妖婆出来,泷越也送了信过来。

画着的一串铃铛,会不会就是给他们的线索?

“铃铛啊……”夏初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波一转,手中玩弄着一缕垂落肩头的长发,目光却盯着那信纸上的那串铃铛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抬睑看向金元宝:“元宝,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金元宝也抬头看她,轻轻地笑了下:“说不定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曜轩皱了眉头,秦梦生直接没听懂两人打得哑谜。

金元宝便将他们去沧州城的时候,遇见铃铛的那个小插曲给两人简短地说道了一下。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重牢的,夏初一也只是一句“有人来救”,便没能知道太多详情了。

这会儿仔细想想,却发现好多地方根本经不起细致地推敲。

比如那老妖婆很有可能是为祸沧流两州的罪魁祸首,而铃铛为什么那时候在那里?

比如谁能够有那本事,在风洛在的情况下将人带走?

比如铃铛一身外族人的打扮,那老妖婆也不像是无极洲的人……

难不成,铃铛和那老妖婆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