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夏初一肚子抽了抽,眼睛顿时张开,盯着飘摇的纱幔看了一秒,才突地反应过来!

“泷越!”

她张口喊了一声,睡在另一张榻上泷越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一下子跃身而起,直奔到她身边来。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

夏初一盯着他看,有些茫然地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泷越顿时皱起眉头:“不是应该还有几天吗?怎么会……”

夏初一摸了摸肚子,咬着下唇道:“可能是,我吃了灵虚上君送来的那颗药的关系,他说那个对胎儿好……”

“那个老家伙!”

泷越这会儿很想发飙,却立马压制住了情绪,摸着夏初一的手安抚道:“你别慌,产婆和生产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叫人过来。”

说着匆匆而出,像一阵风,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就安排在隔壁寝殿的产婆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准备好的东西也开始陆陆续续搬了进来。

甚至为了方便,泷越直接取了某个药王炼药的三昧真火来,给夏初一烧开水。

药王在一旁泪流满面,可还得尽心尽力地在门外守着,以防万一。

“怎么样了?”泷越推开阻拦他的人,直接奔到了夏初一的床前。

产婆有些为难地看着泷越,道:“大人,这妇人生产是极其污秽的事,您在这儿沾染了晦气,那可不好啊。”

泷越不耐地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那冷冰冰的眼神,让那产婆浑身一颤,而后乖乖地退了下去

夏初一抓着他的手,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出去吧,不要为难人家。”

泷越看着那苍白的脸色,时不时紧蹙的眉头,还有那只,一直很用力抓着他的手,这让他如何能够相信,她一点事也没有?

“有没有办法止疼?”泷越记得夏初一身上,一向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一大堆的,一定有一种能够用的。

夏初一被泷越这偶尔的呆傻给逗笑了:“这是生孩子,又不是受了伤,还用药6你就不怕你孩子生下来是呆瓜啊。”

“嘶——”

刚说完她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即便夏初一自诩自己耐打抗衰,可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泷越看着更是揪心,能做的却只是握住她的手,给予她一点安定的力量。

“你这样,还要疼多久……”

夏初一最近也看了许多这类的书,想了想回答道:“这是生产前期,就这样要痛个五六个时辰吧,如果顺利的话,生产的时候一两个时辰能够生下来,再加上后期,一切顺畅都需要一天一夜了。如果不顺利……”

“不许不顺利!”泷越那般严肃地打断她的话。

夏初一笑了笑,没说什么生孩子各种可能性都有的话,只看着这个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的男子,勾唇道:“好,我一定要这个小崽子平安生出来。好歹我也是学医的啊。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把外衣穿上,你这样,我想流鼻血……”

泷越低下头来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才穿着一件白绸亵衣,立马起身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然而他这很快,却没赶上夏初一的很快。

那些产婆因为泷越避开在了一旁,也没反应过来。

结果——

夏初一突地感觉到下腹一阵绞痛,有什么东西滑出了体外,她嗓子一哽,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等泷越回来、产婆发现了异常,夏初一已经自个儿将孩子生了出来!

“哇——”

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产婆忙不失迭地过去帮夏初一处理。

“等等,还有一个!”

一个产婆突地大喊一声,又惹得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忙活。

泷越叫人在屋中摆放了一个大屏风,他则在屏风外面,连孩子都来不及看,就急忙问下面半垂着头的几个药王:“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就生了?有没有什么大碍?”

其中一人说道:“敢问大人,夫人是否吃过什么东西?据微臣了解,《奇药经注》里有记载,在天外山上,生长着一种云益草,孕妇吃了有奇效,能够缩短生产时间,减少生产时的痛楚。”

“天外山……”泷越一愕,表情松了松,“那个老家伙,总算干了件好事。”

等产婆抱着两个孩子出来的时候,泷越赶紧地起身接住,所有在场的人一律全赏,惹得一片跪谢的声音。

他则心情爽朗地走进了内室,结果看着一向生龙活虎的夏初一病歪歪地躺在**,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忍不住冷眼扫了怀中的两个小人儿一眼。

“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把你们娘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等你们长大一点,我再收拾你们!”

夏初一有些虚脱,却并没有昏睡下去,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泷越,明明是你的错,你好意思推到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本来不好意思的,不过娘子这么说,为夫倒是好意思了。”

他将两个孩子放在夏初一身边,一边一个,他自己则退后了两步,双手握拳,冲着夏初一作了一个长揖。

“为夫,谢过娘子!”

夏初一看着身旁两个粉嫩嫩的孩子,再看着那橘黄灯光下,那张眉眼妖孽的脸,忍不住笑了

真好。

她的孩子,她的丈夫。

真好。

随后的日子里,夏初一过上了自己曾经最想过的日子——被当成猪来养。

吃了睡,睡了吃,和那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一个节奏。

可是真过上了这种日子,她却百无聊赖起来。

坐月子的人,连门都不让出,连奏章都不让看,连玩都不能玩。

最主要的,她以前的玩伴元宵,如今体积分外骇人,都在外面养着,不敢放进殿中来了。

而十五,那个没良心的自从不能开口说话以后,不知怎地就和元宵有了共同语言,两只到处飞到处跑,俨然不记得还有她的存在了。

而两个孩子……

泷越一个大男人,居然时时刻刻抱着不离手!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个男人直接抱着孩子到朝堂上去,一边听着下面的大臣说话,一边还要哄着孩子!

一想到那个场面,夏初一就忍不住汗颜。

几乎不到一天,所有九重天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上君大人,有多么喜爱那俩孩子!

关于孩子的名字问题,夏初一懒得想,直接扔给了泷越负责。

泷越几乎毫不迟疑地就说了出来:“哥哥叫泷初墨,妹妹叫泷一悠。”

“泷初墨……泷一悠……”夏初一抬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突地抿唇笑开,“我何其幸运,能够遇上你。”

两个孩子,有你有我。

他连这么细致的问题,都考虑得那般完全。

泷越听到她的话,眉宇一扬,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地道:“这句话,我听另一个人说过

。”

刚刚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夏初一顿时眯起了眼,杀机四溢地瞅着泷越:“哦?是哪朵桃花啊?”

泷越低声地笑道:“司徒战天。他对我说,你何其幸运,能够得她爱慕。”

夏初一面色一囧,仰头望屋顶。

“小东西误会了我,就打算这么算了?”泷越突地坏心思起,正准备做点什么。

奈何两个小家伙要护母,很会选时间地大哭起来。

夏初一推了推泷越,撇嘴道:“他们饿了,快去喂奶。”

泷越:“……”

……

关于孩子的教育制度问题,泷越的态度是——男孩子随便养,女孩子矜贵养。

夏初一给他打了个大叉叉:“随便养是多随便?矜贵养是多矜贵?你别把泷初墨养成了个小流氓,把泷一悠养成了个刁蛮大小姐!”

要是两丫敢学坏,她就抡着她的新武器揍得他们到处跑!

事实证明,泷越大人虽然很多方面不靠谱(夏初一给出评价),但是养孩子还是一把好手的。

只是——

“就算智商不是平均分配,那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多吧?”

泷初墨绝对继承了泷越的智商,小一悠却有朝着天然呆发展的趋势。

夏初一对着自家的宝贝女儿,无数次忧心忡忡地哀叹:“这小丫头长大以后,不会被什么男人随便一哄就哄着跑了吧?”

泷越却完全没有担心那么多,安慰她道:“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胆大妄为的,敢打我们女儿的主意吧?”

夏初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立马反问道:“那要是没男人打小一悠的主意,那她不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泷越默了:“……”

偌大的宫殿之中,泷一悠玩着夏初一给她做的积木,胖乎乎的小手将几块正方体搭得歪歪斜斜的

而那金碧辉煌的宝座上,小小的少年端坐上面,正在翻阅着下面传上来的奏章。

白帆亦站在他旁边,时不时地回答他一些问题,态度恭敬。

泷一悠头也不抬地问道:“哥哥,你和白叔叔在说什么啊?”

泷初墨挥笔在奏章上写了批语,慢条斯理地答道:“少儿不宜的话。”

白帆亦:“……”

泷一悠“哦”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哥哥,你说爹爹娘亲他们病了么?为什么大白天的要关门啊。”

白帆亦:“……”

泷初墨道:“生病倒不至于。他们在背着我们数钱,吃好吃的,穿漂亮衣裳,玩好玩的。”

白帆亦:“……”

“哼,爹爹娘亲不爱我了,居然都不叫我,我去找他们去!”

泷一悠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白帆亦试探地道:“小主子,您这是……”

泷初墨头也不抬淡定地道:“这是他们把我当苦力的代价。”

于是——

每次泷越和夏初一刚刚关门准备那啥那啥的时候,泷一悠必定准时出现在他们门口,大声地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夏初一狂笑。

泷越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