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来,他们已是饥肠辘辘,此时武念卿身体已经好了,所以还能吃得消。但他见穆雪疲惫的样子,便不忍心继续走路,心想反正自己是要到人多的地方打探穆姑姑的下落,眼见前面是一间面馆,但见进进出出的很多客人,心想不如就到这里探听,这里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要是有谁看见打架肯定会说出来,这样就有机会找到穆姑姑的下落了。于是他和穆雪说了自己的想法,穆雪拿不出主意,当然就听他的了,于是二人便进了面馆,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碗面。

他们一边吃着面,一边留心周围食客的谈话,希望能有穆冰的消息。武念卿正在望着右首一张桌子上的四个大汉,突见一人,猛地一下拍上了桌子,但听“砰”的一声,桌上碗筷飞蹦。只听拍桌子这人吼道:“大哥,兄弟和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命都是你的。但是,你要是容纳马步芳这种**贼,我付老二绝不同意!”

武念卿望着这个付老二,但见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正瞪着坐在首座的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面庞瘦削,目光炯炯有神,显得甚是精明,但却并不似其他三人魁梧。他坐在上座,显然是这四人中的老大,可是他面对付老二的怒吼和瞪视却并没显得生气。这时,坐在左侧的一个大汉,见付老二生气,忙站起来给付老二倒上一杯酒,道:“二哥切莫生气,大哥如此安排,定有深意,哪里是我们能想得到的。”付老二也不说话,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但还是气呼呼的。

武念卿心道:“他们提到马步芳,莫非与他有什么关系?”于是,武念卿示意穆雪不可作声,慢慢吃饭,听他们还谈论什么。看看能否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武念卿看他们像是武林人士,不免又想到,兔耳齐曾将马步芳和师父一起提起,就算得不到穆姑姑的下落,或许能探听到师父的下落,也未可知。

这时又见坐在下手的那个汉子也站了起来,他同样的给付老二满上酒,道:“二哥,三哥他说的对,我们跟随大哥出生入死,大哥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大哥的决定还能有错!”这付老二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就一味的为大哥说话!”很显然,一直不说话,坐在首座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哥了,第一个给付老二倒酒的是老三,最后一个倒酒的就应该是老四了。

这时这位大哥慢慢的道:“二弟,你还是这般急脾气。”他喝了口酒,却不似付老二一般的一口喝干,只是呷了一小口,便听他道:“马步芳纵然该杀,但是为了我们的大事,我们还得用他,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好手呀。”付老二听得大哥之言,便道:“大哥,我不是不听你的,只不过这**贼的龌龊样子,我看着就心烦。”另三人一听,不由得呵呵笑了。这位大哥又道:“等大是一成,便留他没用了,毕竟,他武功越高,日后对我们的威胁也越大。到时,要杀要刮,随你处置。”说着,又呷了口酒,继续道:“只是现在万不可伤了和气。”

这四人见整个饭馆里没有武林人士,也无所顾忌,不怕被人听见。付老二一向对大哥惟命是从,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就不再坚持己见,只得听从大哥的安排。但是,心里却一时还不是滋味,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其他三人见状,相视笑了笑。

武念卿听他们提起了马步芳,又说要完成什么大事。便想,他们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念卿细细打量了那位大哥,心想,此人太过阴险狡诈,利用完别人,便过河拆桥,如此之人又能谋划什么大事了,定是一些江湖上见不得人的事,定是什么打家劫舍,什么强抢民女之类的坏事。

这时一道寒光射向了武念卿,他忙低头吃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想那瘦削的大哥是何等样人,武念卿这样瞅着他,如何能不被他发现!他看着武念卿与穆雪这对少男少女,见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人,也没再理会他们。

武念卿和穆雪不敢再抬头,只是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只听那个老四说道:“大哥,你说我们来山西办事,要不要去会一会郭泰呀,怎么说这也属于他鬼刀门的地界呀。”付老二还是那般牛脾气,道:“会他做甚!”这位大哥微微一笑道:“四弟不用多虑,此次我们高调而来,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此人乃刀中之王,可与‘西湖莫邪’俆义天一比高下。只是,俆义天这人重德重义,极难对付,而郭泰却视财如命。他如果知道我们的来意,定会主动的找我们,把他收归麾下,又何惧‘西湖莫邪’!”他说着,显得甚是得意,似乎一切尽在他手中掌握一样。

其他三人听得此言,都纷纷点头道:“还是大哥英明!”

武念卿疑惑的望着穆雪,似在问她“西湖莫邪”又是何人,曾听师父提起过,但只是一带而过,没有细说此人。穆雪好像看出了武念卿的疑惑,她也扁着小嘴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

只听那个付老二又道:“做大事图的就是轰轰烈烈,像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岂不为人耻笑!”老三一听此言,忙“嘘”了一声,道:“二哥,还是这般脾气!”顿了一下,又道:“二哥莫要怪大哥费心思!以前我们跟随大哥驰骋沙场,都不觉得累,此时只不过是走走路而已,又何足道哉!”

付老二一听,怒目圆睁,瞪着他道:“你说我怕累!”老三忙赔不是道:“不是不是!”这时他们的大哥插口道:“二弟息怒,三弟并不是这个意思!”望了老三一眼,示意他给老二倒酒赔不是,接着又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来造谣生事,二来抓住那个小孩儿,引燕飞出来。”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抓那小孩子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武念卿听他提起了燕飞,心中砰然一动,心道:“师父!”他不敢抬头,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他慢慢悠悠的,装作没事的人一样,慢慢吃着碗里的面。但耳朵却丝毫不敢怠慢,生怕一不留神,便会错过有价值的信息。

武念卿心道:“听他们的口气,师父尚在人间。”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心想,师父到底是武功高强,怎么能轻易被人打败呢!只要师父还在,那么阿云必定也会安然无恙的,想到两个至亲之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可是,他们又会在哪里呢?不禁又转忧愁,眉头紧锁。

穆雪见他一会喜一会愁,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瞪着疑惑的双眼看着他。

武念卿突然心中一颤,心想不好,他们是来抓我的,想用我来引师父出来,加害于他。想到此处,虽不知他们为何要找师父的麻烦,但是自己万不可被他们抓住!他心念电转,想着怎样才能逃脱,心中又不由怒道:“定是马步芳这厮,泄露了我的行踪,自打我从草原回到此处,只有四人知道我的身份,穆姑姑一向敬重师父,他不会害师父,南劲是朝廷命官,不会牵涉江湖事,再说他人也挺正派,就算他要抓师父,也会光明正大的。眼见这四人,除了那位大哥,似是商人一般,其余三人都是武林一派,定然是马步芳泄露了我的行踪无疑了!”

他想,现在穆姑姑还不知下落,没有她在,自己是斗不过这些人的。他便打定主意,如果他们认出了自己,那自己就打死也不承认,大不了一死,也不能让他们抓了自己去要挟师父。他心念已定,不由得又深情的望了望穆雪,看她稚嫩可爱的样子,又不忍心离开她。

“咚”的一声闷响传入耳中,众人朝门外看去,两个瘦高个立在门内,他二人虽然瘦,却也将门堵得死死的。但见这二人四十来岁年纪,相貌一摸一样,竟是孪生兄弟。右边那人铁拐拄地,右腿悬在半空,整个脚掌不知是被利器砍去了,还是被野兽吃啃去了?刚才那“咚”的一声,正是他的铁拐与地面撞击之声。另一个人却是下肢完好,但右手却是一只黄灿灿的铜爪。众人正自疑惑的看着这两个缺手缺脚的兄弟,铁拐人倒先发声了,声音沙哑的笑着,道:“呵呵,小魔头在这里!”铜掌人接口道:“抓了他,得了宝,哥俩儿享富贵。”说着,二人哈哈大笑。

武念卿环顾四周,再没有比他和穆雪年龄小的人了。不禁想,这二人说的小魔头是谁?他想着穆冰冷冰冰的样子,心道:“难道他们是来抓雪妹的,可她这么可爱,怎么能是小魔头呢,难道就因为穆姑姑喜欢杀人?!他曾听穆雪讲过她母亲杀人的事,所以不由得就想到了她。他又瞅了瞅穆雪可爱的小脸蛋,除了可爱,哪里有一丝魔气!他们又说还会得到什么宝贝,哪里有宝贝了?

那位瘦削的大哥静静地观察者周围的一切,他早就留意到了武念卿的不安,只是在没确定之前,他不会轻易动手的。他听马步芳描述了武念卿的样子,他见这少年与马步芳的描述有些相似。因为武念卿那日遇到马步芳时,脸上脏兮兮的不说,还穿了一身突厥人的衣服,所以马步芳也描述的不大清楚,但是他右手是废的,却看得清清楚楚。这时他见武念卿偷偷地将右手藏在了桌底,不由眼前一亮,他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少年。

那两个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满含杀气的目光箭一般的射向武念卿。武念卿身子一哆嗦,心道:“娘的,难道是我!”武念卿正惊讶之际,但见那二人身形晃动,一瞬之间便即欺身而至。虽然武念卿投了燕飞门下,却只学了点皮毛而已,也只记得师父教的剑法剑招,只在穆冰处闲着没事练了一两回,便又荒废了。他不仅只学了这寥寥的剑法,而且还没有经过实战,丝毫没有经验。突见二人飘近身前,便吓的呆了。

但是,突见眼前寒光一闪,穆雪已抽剑迎了上去。穆雪的武功本就比武念卿要高,她又经常跟着母亲,见惯了打斗的场面,所以虽然年纪小,但是临战却毫不畏惧。他感觉有人冲过来,便奋不顾身的迎将上去。“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长剑格开了伸向武念卿肩头的铜爪。两个怪人一惊,后跃一步,相顾问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

穆雪抖了抖手中的长剑,道:“哪里来的两个丑八怪。”

这二人呵呵一笑,同声道:“兄弟同心,力可断金。”话音未落,便同时冲了上来。穆雪见这二人气势汹汹的,便使出全力要与他二人相斗。可是她哪里是这二人的对手,甫一接手便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武念卿没想到穆雪这么有胆色,他生怕她吃亏,在佩服的同时,眼见左侧窗台上有一个鸡毛掸子,顺手取来,冲上前去,与穆雪一同斗这二人。

武念卿一出手,众人不由得惊呼,只见他左手持着鸡毛掸子,使出的正是燕飞有名的左手剑法。双胞兄弟兴奋地惊呼,铁拐,钢爪更生威力。只在三五招之间,便将武念卿和穆雪制住。铁拐一伸,点中穆雪右腿的足三里穴,穆雪立时无法动弹,摔倒在地。铜爪也是抓住了武念卿的肩头,武念卿想用力挣脱,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巨力罩住了自己的身子,令他动弹不得。这时他也明白穆冰所说的“彭祖分脉”功不能打斗的事实了。面对敌人的真气,“彭祖分脉”的真气丝毫没有变化。

这兄弟两人呵呵的笑着,抓着武念卿就走。突然,三股劲风迎面袭向这兄弟二人,二人立刻脸色大变,因为他们从敌人来势上判断,来袭的三人武功都不弱,不可怠慢了。铜爪一点,点中武念卿的肩井穴,武念卿立时站在当地,一动不动。眼珠乱转,想找穆雪的位置,却因无法扭头,竟看不见她。

三柄钢刀,迎面砍向这两个怪人,这兄弟二人,见对方来势很猛,于是退后一步,铁拐凌空一架,架住了三柄钢刀,“铛铛铛”三声脆响,火花四溅,同时铜爪矮身一蹲,伸爪横扫来袭三人的下盘,这三人手臂正自震得发麻,见下盘来袭,突地抽刀,后跃一步,躲了开去。只一交手,双方都感觉对方武功了得,心中也都很佩服对方的功力。五人站定,各自护住自己的要害,相互对视。这时那位大哥笑呵呵的走了上来,一拱手道:“失敬失敬,‘双福兄弟’果然名不虚传!”

“双福兄弟”打个哈哈,铁拐人接口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为何挡我兄弟去路?”这位大哥道:“在下张夏是也!这三位都是我的兄弟。”说着指了指刚才和“双福兄弟”交手的三个人。铁拐人道:“什么‘涨下’、‘涨上’的,我们不知!”铜爪人续道:“快快闪出道来!”

张夏听他们之言,不由恼怒起来,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只是笑吟吟的坐回了原位,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来。其他兄弟三个,明白大哥的意思,二话不说,挥刀齐向“双福兄弟”攻去。

“双福兄弟”冷哼一声,纵身上前迎敌。刀砍拐打,爪撕掌击,五人斗得不可开交。双方刚开始都是试探性的进攻,想摸清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所以都未使全力。但是,十几招一过,双方都佩服对方武功了得,于己方旗鼓相当。于是,他们越斗越狠,全力施为,慢慢的竟是更加的胶着,一时难分胜负。五人相斗,各自被罩在对方的刀风掌力之下,就连站在外围的武念卿都被战团的真气吹的摇摇欲坠,脸被劲风刮得生疼。他却不在意这点疼痛,因为他正被这无人的酣斗所吸引,被这五人的上乘功力所折服。心想,我要是有这五人的功力,行走江湖,定可助师父一臂之力!他被这五人的招法所吸引,细心地观察者他们的身形步法,看得很是兴奋,竟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中,他们可是为了争夺他而起的争斗呀!这五个人,为了争夺他而拼命地打斗,而他却在这学习打架之法,还学得不亦乐乎,似乎眼前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张夏脸上毫无表情,也在静静地观察者这五人相斗。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三个兄弟刀法生乱,叠遇险招,显然已处下风。而“双福兄弟”却是越斗越勇,攻势更加的伶俐。突然老三的刀被铁拐“噹”的一声震飞,铁拐直奔脑门而来。眼见老三已躲避不及,势必要被铁拐砸中,老二老四见状,二话不说,挥刀去攻铁拐,以期让他回护自身,无法伤得老三。铜爪看准机会,猛拍一掌,这一掌若击中这二人,二人势必重伤,但是他们也来不及闪躲,若是闪开,老三便性命不保,所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迎向铁拐。铜爪一阵兴奋,眼见掌风已及二人后背,突然银光一闪,白影晃动,“叮当”两声响,五人同时被迫跳开,各自站定。

“双福兄弟”相顾失色,此人武功竟如此之高,竟然在一招之间就化解了四人的杀招,因为,老三丢了刀,没了战斗的能力,老二老四,一力回护老三,是拼了全力的,铜爪为了得逞,也是拼了全力,所以张夏是一人一招间化解了四个杀招。他的剑法快的连他拔剑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双福兄弟”看着他,但见他还是笑吟吟的,怀抱宝剑,拱了拱手,并没有说什么。

另外兄弟三人,见大哥如此神勇,又见“双福兄弟”已然被镇住。于是便“哈哈”大笑起来。老三拾起地上的钢刀,骂道:“狗东西,叫你们也见识见识我家哥哥的厉害。”

铜爪人望着张夏道:“佩服佩服,我杜福手在此之前,还未见过如此高手!”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阁下为何要挡我兄弟财路?”张夏“呵呵”笑道:“张某也是求富贵之人,二位武功不凡,张某已看在眼里。当事之上能斗得过二位的,不过十人!”

“双福兄弟”武功确实不错,论排名,真能排上武林前十。但他们被张夏一招打败,已然心惊不已,此时又听他如此恭维,他们听来却是讽刺异常。于是同时“哼”了一声,杜福手道:“技不如人,又有何话可说!”张夏“呵呵”笑了,道:“二位也是爽快之人。”他说着,瞅着他二人气的扭曲的脸,又道:“我们同是求富贵之人,不如交个朋友怎么样!”“双福兄弟”听他如此说,脸色稍稍好转,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他说的“富贵”是什么?

张夏微一停顿,又道:“二位与我合作定可大富大贵!只是这小朋友!”说着指了指武念卿,道:“必须留下。”这“必须留下”四字说的斩钉截铁,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双福兄弟”自知技不如人,如果强争,定然吃亏。于是二人一对眼色,杜福手转身对张夏道:“哥俩今天败了,自无话说。日后定要找回来。你们小心了!”他们深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行走江湖狠话还是要说出来壮壮声威的。他们也不知自己能不能,以及何时能报得了这一剑之耻。二人说完话,便到纵而出,飞驰而去。

这兄弟三人,见“双福兄弟”跑了,便哈哈大笑起来。张夏则冷冷地看着武念卿,武念卿已被张夏的绝世武功惊呆了。他还没能看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张夏已制住了五个人的恶斗。武念卿回过神来,见张夏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他想逃脱,但是,苦于穴道被点,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