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难追等人出了这个山坳,辨明了方向,就觅路西行,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尽走荒僻的路径。他们翻了几个山岭,然后沿着一条山脚小道而行。这条小道甚窄,两侧山坡乱石嶙峋,甚是陡峭,众人本想翻越过去,但是看着山坡陡峭,没法子,只好沿着这条小路而行。

他们一直朝前走,转过一个弯,却发现前面一头毛驴正横着身子低头吃草,山道本来就窄,这头毛驴这么一横,便把整个路都堵死了,众人见状便停了下来。风难追派了两个人上前查看。这二人心想,这驴子来的古怪,于是便手握单刀,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这二人走上前去,探头一看,见这毛驴子正吃草吃得正香呢,鼻中还不住的哼哼,尾巴不住的抽打着飞蝇。这二人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其中一人便回头对大伙喊道:“没事,待兄弟把这头横驴子牵了回去,大伙吃驴肉。”众人一听,不由欢呼雀跃。

说话这人伸手便去抓驴耳朵,哪知道他的手刚要碰到驴耳朵时,却突见这头驴子猛地抬起了头,龇牙咧嘴向这人“嗬嗬”的乱叫,似是在嘲笑他一般。这人一呆之下,只觉胸口剧痛,身子腾地飞出,吐血而亡。众人一见这驴子竟然突下杀手,踢死了同伴。和死去之人一同上前的另一人一气之下,便挥刀朝驴头砍下。他刚举起了刀,但听地下“呲呲”有声,有热乎乎的东西淋向自己的双腿双脚,他不禁停了下来,低头一看,不禁后跃一丈,忙即除下了鞋子,又扯掉了裤子,扔的远远的。原来这头驴子就在他提刀砍来之际,竟对着他撒开了尿。身后众人见此情景,便即一扫刚死去一个同伴的悲伤与愤怒,都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个人光着腚,怒目瞪视着这头驴子,却见这头毛驴更加的呲牙咧嘴的笑开了。他当下怒不可遏,也不管自己此时有无裤子遮羞,挥刀又上前要砍这头驴子。

这头驴子似乎很是聪明,知道此刀躲不开,见他砍来它转身就跑,这人没法也就飞奔着追了上去。他身后这些人见状,也跟着追了过去。众人追着驴子转过了一个弯,可是他们一转弯却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自骑在那头毛驴身上,左手如提小鸡一样,提着最先追过来的那个光腚汉,右手则拿着一个酒葫芦,正自仰头喝酒。那个光腚人便似中了邪一样,给这个老者提在空中一点也动弹不得。众人见状不由一呆,都心道,难道这个老者也要抢夺武念卿这个宝贝么!众人不由得望望这个老者,又望望担架上的武念卿。

风难追必定是一寨之主,遇事并不慌张,他一挥手示意众人保护好自己的“宝贝”,他则走上前去。他手下众人见到他的手势,便纷纷抽出兵器护在武念卿身周。风难追走到这老者的面前,一拱手道:“在下风难追,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放了在下的兄弟。”他说着指了指这老者手中的光腚人。这个老者听到风难追说话,便将酒葫芦挂在了腰间,斜睨着风难追,突然“哈哈”大笑,低头附着驴耳,道:“驴兄,你看这马脸与你的驴脸相比,那个更好看?”但见这头驴子,摇头晃耳,口中“嗬嗬”有声,似是在说“马脸不如驴脸好看”。这老者笑道:“我驴兄说,马脸不如驴脸好看!”

风难追早就怒了,双掌暗暗运功,心想,这老儿不知是何来历,看样子今日定是要与我为难了!他当下不再客气,怒道:“老东西,识相的快快放了我的人,让开了路,好让众位大爷过去。”他本就是个山寨贼寇,哪有什么涵养可言,这一怒之下便骂出声来,身后众人便也跟着骂了起来,一时之间污言秽语如潮水般向着老者扑来。这老者突然一声断喝,众人顿感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不禁吓的呆了,不曾想这老者内力竟然如此的深厚。风难追被他一震之下,也是后退一步,当下心道:“糟了,今日遇上强手了!”他手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只见这老者左手向前一伸,举着那光腚人,道:“你们还要不要这个光腚猴子?”众人听此言,便望向这个同伴,但见他早被这个老者震的七窍流血而亡。众人不由得惊呆了。原来,这老者一声大喝之下,加上了浑厚的内力,这人离他不过三尺距离,他内力本就不济,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这一声大喝,竟给震的七窍流血而亡。这时众人却见那头毛驴正伸着头去嗅那个死尸的**,但听驴子的鼻子,嘶嘶有声,似是使劲嗅了嗅一样。突见这头驴子猛地转开了头,龇牙咧嘴的不住摇头的“嗬嗬”大叫,四蹄还不住的在地上乱刨着。

那老者皱眉道:“啧啧,这人太脏了,连我这驴兄都不喜欢他。”说着叹了口气,道:“驴兄不喜欢这里,那咱们就走吧!”说着伸右手抚着驴头,左手突地甩出那个死尸,直接掷向了风难追。风难追见这老者一掷之下力道甚猛,也不敢去接,向左一滑,便躲了开去。却听背后“啊啊”两声,已有人被这尸体撞得吐血而亡。风难追一怒之下,也不多想,挥掌便拍向那个老者,这一掌轻飘飘的,可是看似轻盈,实则后劲厉害之极,而且这掌风中还携带有剧毒。

这个老者见他这么轻飘飘的一掌打来,劲力实在是弱地不能再弱了,当下笑吟吟的双袖连挥两下。他这两下连挥,不禁劲力十足,而且劲力一道胜过一道。风难追见这老者虽也是轻挥两下,但是他刚才拍出的掌力已被这老者的掌力给压了下去,而且还反朝自己袭来。虽然被逼回的掌风带有剧毒,但是风难追却是不用怕,但是这老者的后一掌却是势夹劲风,与他拍出的两张完全不同。他只感到呼吸艰难,脸被劲风刮得生疼,他忙挥双掌相迎,这次他是使上了十成的功力了。他知自己的武功不如这个老者,但想自己还是要使上十成功力与他拼一拼,实在不行,就只有靠自己的轻功与他周旋了。

只见风难追双袖鼓风,他改变了轻飘飘的掌法,不断地拼命向着老者攻去,他身后众人不住的呼喊助威。这老者也发觉他掌法的变化,随即跳下了驴子,挥掌相迎。风难追出了几掌,发现他的掌力根本到不了这个老者的身上,就会被这老者的强劲掌风击退。他心知如此的斗下去,自己几招之间便会被这老者一掌拍死。当下他不再出掌,只是凭借高深的轻功在老者身周飘来飘去。但是这老者武功显然也不弱,风难追身法虽快,却也总是与老者的掌力擦肩而过,相差毫厘。他不免心惊肉跳,却也庆幸,心道:“幸好我不与他斗力,否则在我还击之余,便被他一掌打死了。”但是他虽然在前几招危险之极的躲过了这老者的几掌,但是再打下去的话,他是非死不可的,显然这老者前几招是故意不杀他的。

这个时候,这老者却也发怒了,显然是不想再和风难追耗下去了,口中一阵乱骂,掌势更猛了。风难追无可奈何,也只好豁出去了,他看准时机,故意放慢了脚步,那老者见有机可趁,便一掌拍出。风难追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挥掌迎向了这个老者。此时二人相距不远,两人双掌一触,风难追便觉一股大力从老者双掌传向他双臂,他急忙跃了开去,这老者见他收掌也就凝力不发。两人站在当地凝视着对方,都是一动不动。

二人互相凝视了一会,这老者突然双手掐腰,“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却见风难追双手捂胸,“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众人见状忙上前将他扶起。抬着武念卿的那二人早把武念卿从担架上翻了下来,众人抱起风难追掉头便跑,再也不管什么“活宝贝”了,也不去管他们同伴的尸体了,就让他们去喂野狼吧。

待众人走远,却见这老者脸色发紫,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掌,才知道风难追双掌带毒,不禁骂了一句“畜生!”他忙即盘腿而坐,运功逼毒,只一阵功夫,他脸色渐渐地恢复如常,他忙去查看武念卿的状况,但见他伤口化脓,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不省人事。其实武念卿此刻已在生死边缘,这老者忙扒开武念卿的嘴,拿出酒葫芦给他灌了半葫芦酒。然后他抱着武念卿,骑上毛驴,向山中快奔。

此处乃是黄山南麓,山路甚是崎岖,但是这头驴子跑起来还是很稳。这白须老者骑着毛驴,走到一个山口,折而向北,竟向山中奔去。越向山中奔行,道路越是难行,待得进入深山,早已经没有了路径。这老者就横抱着武念卿,跃下驴子,他拍了拍驴臀,让它自行去了。他抬头遥望群山,辨明了方向,竟朝北面一座山峰奔去。

这老者虽然身中剧毒,但是他功力深厚,真气自行阻止了毒性的上行,只是双臂渐渐地黑了。他不加理会,仍是抱着武念卿奔行如飞。这山峰甚是陡峭,树木稀疏,乱石嶙峋,一般人根本无法攀登。纵然是身负武功之人,若是功力一般,说不定也会一个失足,跌的粉身碎骨。但是这老者武功显然不弱,他双手抱着武念卿,双脚脚尖在乱石上连点,虽然碎石滚滚而下,但是他却如履平地般的快速向山峰冲去。他一直奔行了半个时辰,这才到达山峰,但见峰顶光秃秃的并无别物。这老者低头看了看武念卿,见他脸色白的吓人,忙伸出左手探他鼻息。这一试之下,他不禁大惊,但觉武念卿已气若游丝,眼见便要没救了。

这老者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再停留,直向北侧悬崖奔去,到得悬崖边上,他涌身一跃,便即跳了下去。他们两人的下坠之势很猛,只一瞬间便即坠下了十余丈。这个老者左手抱着武念卿,右手贴着悬崖壁,这悬崖壁虽然光滑,但是每隔四五尺便会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穴。下坠了十余丈之后,这老者便顺手扣住凹穴,以缓冲下坠之势。如此这般一直下坠了近百丈,这才落到地面。但见这悬崖深处,乃是一个偌大的山谷。

这老者还没站稳,便急的大叫道:“笑笑,快来救命!”他一边大喊着一边向谷中奔去。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排木屋面前。这老者离着屋子还有十丈远处便即住了足。他见房门关着,不知屋中是否有人?他一时迟疑不决,是否应该上前?他只急的团团转,但是就是不敢再朝前迈一步。急的他只得大叫道:“笑笑,笑笑,你快出来!”他叫了几声,不听回应,也不见有人出来。他一急之下,便破口大骂道:“黄炎嗣,你这畜生!真是枉为‘药侠’这个称号,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偷笑笑的心!”

屋中还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这老者凝视片刻,低头看了看垂死的武念卿,一咬牙,抱着他便向屋子走去。可是,他的左脚刚跨出一步,还未落地,突听屋子中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严厉的喝道:“你敢走上一步!”这老者一听之下,左脚凝在半空。呆了一呆,这才收回了左脚,随即嬉笑道:“笑笑,你在屋中,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呀?”却听这个老妇道:“我不回答就是不回答,难道还要理由么!你又来干什么?”

这时却听屋中另一个老者的声音道:“臭不要脸的,厚颜无耻,当然是来自讨没趣了!”抱着武念卿的这个老者一听之下,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顿足道:“好你个黄炎嗣,大白天的你把笑笑关在屋子里干什么?快快让她出来。不然,不然···”他连说了两个“不然”,却觉毒气上行,忙即住口,运真气抵挡。

屋子中的这个老者,显然就是黄炎嗣了,却听他又道:“我们是夫妻,关在屋子里你说能干什么呢!呵呵··”这个白须老者一听之下,怒不可遏,心神一分,真气岔了路子,不禁“哇”的喷出一口黑血。屋中老妇“咦”的一声,道:“怎么你受伤了?”这白须老者不甘示弱,强自站定,却也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吱”的一声,木门开启,却见一个老妇走了出来,她身后是一个老者,正自笑吟吟的捋着长须。虽然这老者也和白须老者一样的长须垂胸,可是他的须发却是乌黑发亮,与这个白须老者对比鲜明。

这个白须老者口中的“笑笑”满脸关切的望着白须老者,她见他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少年,不知是死还是活,不禁怒道:“你又去哪里惹事了?”说着却也向白须老者走去。这白须老者见她出来,便即欣喜若狂,又见她如此关切自己的表情,更是喜不自胜了。岔了的真气立时回归了原位,他便开口道:“这次我可没惹事!”他说着把武念卿一举,道:“笑笑,你看!”

这老妇欲待上前,却听她身后的黄炎嗣道:“这孩子就要死了,可是,我们是不会救他的!”白须老者一听,怒道:“姓黄的,你要不救,我就打到你救!”黄炎嗣“呵呵”一笑,道:“我黄炎嗣说话算话,说不救就是不救!”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你要是打得过我,就动手吧!”他这么一说,这白须老者一时甚为尴尬,他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黄炎嗣,于是用委屈的目光看着笑笑。

黄炎嗣见状笑道:“笑笑也是不会救的!”他此话一出,白须老者骂道:“呸呸呸!好不要脸,笑笑也是你叫的!”这黄炎嗣一听,不禁“哈哈”大笑,道:“想我‘医仙药侠’纵横江湖几十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和黄炎嗣和叶笑青梅竹马,白头偕老呢!”

这黄炎嗣与叶笑便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医仙药侠”,这老妇叶笑一生精研病理,黄炎嗣则是钻研草药,他们曾经救过无数濒死之人。再难治的病,只要到了他夫妇二人的手上,便会起死回生。他夫妇二人不但医术通神,而且武功也是奇高。他们一生以医人救人为乐,而且给人治病从来不要回报,是以江湖上送他们夫妇二人一个“药侠医仙”的称号。但是,黄炎嗣极爱妻子,便自行将“药侠医仙”改称“医仙药侠”,让他妻子的名号排在自己之前。江湖上不但将此事传为一段佳话,而且江湖上人也慢慢的改了口,叫他们“医仙药侠”。

他们夫妇二人,是在年轻时的一次萍水相逢,坠入了爱河的。这白须老者本是叶笑的同门师兄,名叫莫笑狂。他们的师父只收了他二人为徒,所以莫笑狂便认定了日后师妹叶笑会嫁给他。可是谁知偏偏出了个黄炎嗣。所以几十年来黄叶二人虽然早已结为夫妇,云游四海,行侠仗义,但是莫笑狂却也痴心不改,一直跟着他们。不论他们走到哪里,他都会出现在哪里。莫笑狂总是和黄炎嗣斗武,但是每次都打他不过,但是莫笑狂却并不气馁。其实,他们虽然相斗,却也只是点到即止,更不是拼命地厮杀,所以叶笑也不加干涉,她心知师兄对自己一片真心。他虽然纠缠不休,她却并不生气,但是有时却也假装生气,故意吓一吓莫笑狂。说也奇怪,只要她一生气,莫笑狂便乖乖的不敢生事。

黄炎嗣与叶笑夫妻二人相爱至深,虽然莫笑狂总是来捣乱,黄炎嗣也是不生气,也不会疑心妻子有变。有时他还慷慨的叫他们二人说说悄悄话。三人如此这般几十年,黄炎嗣叶笑夫妇二人还真是习惯了莫笑狂这痴情种子的纠缠,要是长时间见不到莫笑狂来纠缠,他们心里竟似少了什么一样,他们也不免担心莫笑狂的安危。

这时,莫笑狂听到黄炎嗣说到“青梅竹马,白头偕老”,不由怒道:“我才和笑笑青梅竹马,你是横刀夺爱!”黄炎嗣只是微笑,也不再说什么了。却听莫笑狂又道:“我的名字有个‘笑’字,笑笑更是两个‘笑’字。再说了,我头发也白了,你的还黑着呢,我们才是白头偕老!”他听到黄炎嗣说“白头偕老”,他竟然耍起无赖来,似他的意思,要白了头发才可以叫白头偕老。黄炎嗣接口道:“你看看她的头发白了么?”莫笑狂一看他师妹的头发,也是和黄炎嗣一样乌黑油亮,一根白发也没有,他忙道:“哼,不就是你们会用药么,以致头发不会变白。笑笑要是跟了我,头发就会变白,那就是白头偕老了!”

他此话一出,叶笑怒目而视,道:“我头发才不变白,我也不叫笑笑,我叫哭哭!”叶笑此话一出,自己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笑狂可当了真,忙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叫哭哭的,笑和哭怎么能在一起呢!那可不成,那可不成!”

这时黄炎嗣收敛笑容,道:“别再说笑了,救人要紧!”他早看出了武念卿命在顷刻,心想自己三人若是再唇枪舌战的闹个不休,非得害死这个少年不可。他的一句话,却也提醒了莫笑狂与叶笑。叶笑忙从莫笑狂手中抢过武念卿,她将武念卿放在了地下,他夫妻二人同时检视他的伤情。但见武念卿左腿大腿断折,肉已腐烂,流脓不止。他浑身上下此时已经一阵冰凉,他气若游丝,便要不行了。他们又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发现除了腿上的伤处,再无别的伤处。二人检查完一遍,心中便已有了施救之法,二人对望一眼,眼神中都是一个意思,这少年虽然病重,夫妻二人却还能救活了他。

他们夫妻二人检视完武念卿的身体,黄炎嗣就从怀中取出三个药瓶,三个瓶子红黄白三色,他从瓶中倒出了三粒药丸,也是红黄白三色,这乃是他夫妻二人精心练制的“续命三丸”,就是专门用来吊住病人一口气,好给他们施救的时间的。他扒开武念卿的嘴,塞入这三颗药丸。叶笑此时已从屋中倒了一碗水,她喂武念卿喝了,将药丸冲下肚去。

叶笑喂完武念卿,便将他交给了丈夫。她突然转身朝莫笑狂吼道:“谁让你给他喝酒的!”莫笑狂一呆,见到叶笑如此严厉的表情,心知自己给武念卿喝酒肯定是大大的不对了,于是扭捏道:“我,我,我见他嘴唇干裂的厉害,所以···”叶笑没等他说完,便指着他道:“你这头蠢驴,他伤成这样你还给他喝酒,是不是嫌他死的慢了。”莫笑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得低下了头,双手互相搓着,极为尴尬,这样子就像小孩子犯了错,突然被大人发现一样。

叶笑见他这个样子,不禁的好笑。突然看到他手掌乌黑,不禁失声道:“师哥,你怎地中了剧毒?”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拉他手臂,莫笑狂突见师妹如此的关切自己,心中无限欢喜。他见她又伸手拉自己,他怕剧毒沾上她的手,所以见她伸手过来,忙躲了开去。可是他只一移动脚步,便觉头晕目眩,一跤坐到地上。

叶笑忙上前扶着他,卷起他的衣袖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但见他两条手臂都已乌黑,不由得心酸落泪。莫笑狂见师妹如此的关心自己,心道:“此时死了也值了!”他不由得呆呆的看着叶笑满脸皱纹的脸,在他眼中师妹还是那个年轻貌美,可爱至极的师妹。他这时却也渴望叶笑再训斥他,因为他觉得,被叶笑训斥,也是一种幸福,因为那是叶笑对他的关心。

叶笑检查完他的手臂,又搭了搭他的脉搏,抬头看到他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怒道:“还好你内力深厚,否则不知道就死在哪座荒山了!”莫笑狂却急着道:“我可不能死,我若是死了,那可不便宜了黄炎嗣这小子。”说着又想到了要和黄炎嗣比拼,便道:“师妹,你快治好我,我还要和他打过!”

叶笑瞪了他一眼,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道:“闭嘴!”待莫笑狂咽下了药丸,还要张口说话时,叶笑突然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莫笑狂立时动弹不得,只得眼巴巴的望着师妹。叶笑知道他嘴巴闭不住,所以才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自己好专心给他治毒。叶笑点住莫笑狂之后,便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莫笑狂双手食指指尖各划一下,但见黑血丝丝渗出。叶笑然后又走到莫笑狂身后,盘腿坐下,双掌贴住他的后心,运起真气便向他要穴中源源不断地送出。这真气进入莫笑狂的体内,便将莫笑狂体内的毒气一点点逼向他的手指尖。

黄炎嗣见夫人为莫笑狂袪毒,他心中知夫人对这位师哥只是出于关心,所以也不加理会。他自己则抱起武念卿向屋子走去。他把武念卿放在一张有几块木板支成的**,然后他又除去了武念卿破烂不堪的衣服,用清水洗了洗他的伤口。然后他又点上一盏油灯,从屋内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子。他打开匣子,里面尽是刀子针线还有药瓶。他从匣子中挑出一把刀子,在油灯的火焰上烧了烧。

此时武念卿虽然昏迷不醒,但是黄炎嗣还是怕他身体抖动,影响自己为他治疗,于是他烧好刀子之后,便点了武念卿的穴道。黄炎嗣用烧过了的刀子,将武念卿伤口处的腐肉一点一点刮去。烂肉一去,鲜血又即流出。黄炎嗣重新给他接上断骨,然后从匣子中取出一个药瓶,拔掉瓶塞,往武念卿伤口处撒上一些药沫。这药也很灵验,只一撒上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黄炎嗣又取出一个瓷瓶,撒上另一种药粉,然后才用白布紧紧地将伤口包住,最后他又用木板固定住武念卿断腿处。接好了断腿,黄炎嗣又看了看武念卿的右手腕,见他的手筋虽已断裂多时,但是在他的手底下,纵使是卧床十年,也能让他重新站起,更不用说这小小的手筋了。但是黄炎嗣也知道这手筋虽然能接的上,但是若想让武念卿活动如常,这可就是考验自己的医术的时候了,所以他对给武念卿接手筋,倒比救他性命,还能让自己兴奋。黄炎嗣十分小心的给武念卿接上手筋,这接手筋可不比接断骨,他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这小小手筋接上。接好手筋,黄炎嗣又用清水小心翼翼的给武念卿清了清伤口处的血迹,然后又撒上治伤良药。

大功告成,黄炎嗣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欢喜。他给武念卿换了一张床,然后又拉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这才走出了屋子。这时叶笑也已给莫笑狂祛除了剧毒,正自收功起身。她见丈夫正自笑吟吟的走来,知道他对救刚才那个少年的性命胸有成竹,所以也笑了笑,便朝他走去。

莫笑狂还被点着穴道,只见师妹走开,不由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时黄炎嗣只伸一只手指,但听“嗤”的一声轻响,他竟用隔空解穴的手法,给莫笑狂解开了穴道。此时他和莫笑狂相距一丈有余,能以如此手法解人穴道,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可是,莫笑狂却满脸不屑的站起身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隔空解穴么!”他嘴里说着话,却突然双手食指指向黄炎嗣,黄炎嗣见他对自己指指点点,正想不理会他。可是他没想到,莫笑狂的功夫竟然也练到这种地步,但听“嗤嗤”两声轻响,两道真气破空而至。黄炎嗣先是一惊,随即便笑了,双手拇指连按两下,也是“嗤嗤”两声,两股真气迎向莫笑狂射来的真气。

二人就这样隔着叶笑便斗了起来,但见他二人上纵下跃,左突右移,四指连按,“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二人斗了几招,黄炎嗣便叫道:“不要脸的蠢驴,我夫人治好了你的毒,你不好好谢谢我们,反倒与我相斗,你还要不要脸了!”莫笑狂听他如此说,便一边还手一边道:“笑笑救了我的命,那是我的福气,又关你屁事!”说着又是“嗤嗤”两指点出,道:“我就是要打你!”黄炎嗣躲过这两道真气,“哈哈”大笑道:“你打的过我么?”这“吗”字还未说完,他突然双手十指连点,但听真气破空之声甚响。莫笑狂不由得一呆,这手功夫他可做不到。至多,他只能八指齐出。莫笑狂只一迟疑间,十道真气便已袭到,他忙使一个铁板桥功夫,身子急速的后仰,躲过了十道真气的袭击。

这二人相斗之际,叶笑不出手相阻,心道:“师哥还是老脾气,刚祛除了剧毒,身子还没复原,就又与嗣哥斗上了!”她一想到莫笑狂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却不免感觉愧对于他。她只当他是亲哥哥一般,对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可是这么多年来,师哥一直痴心不改,可是苦了他了。她想到此处,不禁起了自责之心,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不能再随便就骂他了,要对他好一点。但是,她不禁又想,若是对他好了,他不免又会得意忘形。想到此,她不由得摇头苦笑。

叶笑跳出黄炎嗣与莫笑狂相斗的圈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她要看看莫笑狂能挡得住黄炎嗣几招!但见莫笑狂发一声喊,也是十指连点,但是他的武功毕竟与黄炎嗣差了一截。十指只使出了八指,而且这八指已比二指时劲力小了不少。黄炎嗣一见之下,不禁好笑,他也不出十指了,只出八指与莫笑狂的八指相对,这样也算公平。十六道真气相碰,“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以这种功夫相斗,乃是十分消耗内力之事。一般江湖上恶斗,除非有十成把握能胜过对手,才敢用这样的打法。此时二人并非拼命,黄炎嗣只是想压压莫笑狂的傲气。而莫笑狂是想在师妹面前好好折一折黄炎嗣的面子,但是他哪里是黄炎嗣的对手。但听真气相撞的位置,离莫笑狂似乎越来越近,显然他已经内力不济了,黄炎嗣的真气,直接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叶笑见莫笑狂斗的窘迫,想他刚才中毒,此时又大耗内力,怕他再斗会伤了身子。于是便开口叫道:“好了,两个老冤家,不要再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