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念卿穴道被点,转不得身子,他只能侧着头看到此人的侧面,月光照应下,但见他颌下三绺长须,果然就是一个老者,这老者一身道人的打扮,似是一个老道。

白龙一直躺在地上呻吟,这时见到这老道人立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张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野道士,装神弄鬼,坏我兄弟好事!”这老道一听,便“哼”了一声,道:“坏你好是!难道我老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四个小丑为非作歹么!”武念卿听得此言,这时才真正的放了心,心道:“他是道士,追求清静无为,是不会贪图财宝的,看来他并不是为了藏宝图而来。或许是我们刚好撞到了他清修,所以他要教训东海四煞!”

这老道话一出口,便激怒了东海四煞,他们便又开始叫骂。这老道竟然充耳不闻。武念卿见这四人发狠,生怕他们真的伤了这个老人,心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何必要他为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臭小子,白白的送了性命呢!”于是他道:“这位前辈,晚辈感谢你出手相助。但是,这三个人武功高强,前辈还是走吧,不用管我!”

那老道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孩子家倒也好心。可是,我走了,谁救得你的性命呀!”武念卿听得此言,悲从中来,哽咽道:“世人都认为我有什么藏宝图,都要抓我,我若交不出藏宝图,必是一死。再说,活在世上又有什么好呢!”他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就想到了香儿对自己的冷漠绝情,所以有些伤心欲绝。

突然“噼啪”两声响,武念卿的双颊立时火辣辣的疼,竟没有防备这个老者会突然的打自己两个耳光。这老者出手之快,竟晃得武念卿花了眼,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即逝,瞥眼见到那老者仍是背着手站在原地。他不知这个老道为何要打自己,他只是摸着肿了起来的脸颊发呆。

东海四煞却是看得清楚,只见这个老道双脚动都没有动,却似鬼魅一样飘来飘去,不由得个个心惊,握着兵器的手,不由得打颤。

却听这老者骂道:“混账,年纪轻轻的便不想活了,你可知有多少人为了在这个花花世界上多活一天而祈天祷地,费尽心机,以求长命!你却倒好,不喜生,反乐死!”武念卿此时确实是感到了无生趣,主要原因还是香儿对他已经再无情意,让他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好的。他又叹气道:“前辈不知,有些时候,死反倒能让人解脱痛苦!”

这老道听了他这番言语,便猜出了武念卿为何这么轻生,于是“呵呵”笑了几声,道:“只要心不死,就算是废人,也一样可以活得快活。生不如死,唯有坠入情网,而又难以挣脱的缘故了!”他一句话说中了武念卿的心事,武念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默不作声。

这老道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也不再理武念卿。他又对着东海四煞,道:“你们四个小鬼,仅凭你们那一点微末功夫,竟也能在江湖上立足!”说着仰天打了个哈哈,续道:“难道,如今的江湖真的没有什么人才了么!”他突地又瞪视着东海四煞,道:“既然你们说这小孩子的身上有藏宝图,那也是我老道的造化,临死也能捞到个棺材本儿,免得死了要暴尸荒野!”说着,又哈哈的笑了几声。

东海四煞一听,个个气愤不已,白龙本欲张口骂他,可是一张口,却又“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胸口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再也不敢开口了。地煞、人煞却都急着叫天煞,道:“大哥!”他二人听到老道要抢他们的生意,所以急着要大哥下令,他们好一齐上前宰了眼前这个不识趣的老儿!

天煞顾双蛟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摆手,叫他们稍安勿躁。他心想,这老儿不知有什么古怪的功夫,自己兄弟四人已伤了一人,剩下他们三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不用缠斗,哪怕是分一份财宝给他又有何妨呢!再说了,他武功这么了得,要是他们五人联手,那就更不用怕其他人来抢夺了,岂不是又多了几分胜算。于是,他又拱手道:“我们四兄弟也不是贪图钱财之人,阁下若是有意,我们兄弟四人也愿意交了阁下这位朋友。”说着,地煞又欲开口,天煞止住他,接着道:“正所谓路边之财,见者有份。不如阁下就屈尊与我们联手,那时,天下再没有人能争得过我们了。偌大的宝藏就是我们五人的了,岂不是好么!只是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武念卿本以为这个老道是来救自己的,这时听到他说,他也是要寻宝藏的,武念卿的心就一下子沉了下去。此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老道与东海四煞意见不和,与他们四人争斗,最好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才能有机会逃脱。否则,自己便难逃毒手了。武念卿可不希望这个老道会听天煞的话,与他们合作。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连出家人都爱财如命了,谁知这老道会不会为了发财而与四煞合作!此时,他也不再多想了,想了也没有用,心道:“还是听天由命吧!”

这时,这个老者听完了天煞的话,仰天一笑,道:“你们几个小鬼,见了老前辈也不叫一声,还想要老前辈和你们合作,哼,这个宝藏我要独吞了!”说着,顺手指了指地上的武念卿。武念卿一听,似乎又有了希望,心道:“不合作最好,你们快快打斗吧,斗个两败俱伤,老子才有机会逃跑呢!”

顾双蛟本就是火爆脾气,他先前说的这番话,只是权宜之计,他已经很能忍了。此时,听着老道屡次出言不逊,又毫无合作之意。于是,顾双蛟与地煞、人煞一对眼色,心中都是一个想法——拼个你死我活。三人心意一通,立时闪电般的攻向这个老道。但听呼呼风响,钢鞭、鳄嘴剪、铜棍三般兵器齐向老道身上招呼。这三人都是体态魁梧之人,用的兵器也是十分沉重的。他们膂力大,武功高,若是被他们的兵器碰到身上,伤筋断骨是小事,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老道见他们三人来势凶猛。却也不放在心上,仍是背着手站着。但见,三般兵器将要及身之时,他却突然鬼魅一般的向前一飘,竟然从他们三人的狭小空隙中窜了过去。这三人扑了个空,心中一惊,立时回身又即攻上。这时,他们三人采取夹攻之势,钢鞭攻上盘,铜棍打下盘,鳄嘴剪却是见缝插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功得快,老道闪的更快。但见,这老道只是不还手,三煞攻的急,他就闪得快,攻的慢,他就闪的慢。老道不断地闪躲,但见他轻轻一滑,便闪过了钢鞭的直击,又是一纵,躲过了铜棍的横扫。他身在空中,看准了鳄嘴剪的来势,双脚轻轻一点,便站在了剪刀头上。地煞不由得一惊,欲抽回鳄嘴剪,却觉得这个老儿身轻似叶,虽然站在他的剪刀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剪刀重量的增加。

地煞更加的害怕了,显然这个老道的轻功极高。却说这老道,他的轻功确实是厉害,任凭地煞如何的用劲甩动着鳄嘴剪,老道却是总是站在剪刀头上,不动分毫。地煞急的哇哇大叫,右手单手持剪,向自己收拢,左手却握成拳头,运劲向老道打去。这老道轻笑一声,右脚一抬,脚尖迎向了拳头,他的脚尖在拳头上一点,便飘了下来。地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丝毫无损。

地煞愣了一下,又与天煞人煞齐攻而上。几十招过后,三煞绝招用尽,仍是伤不到老道,就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触不到。老道却仍是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东海三煞。可是这三人并不气馁,他们歇了一阵,又即抢上。这时,这老道突地发一声喊,道:“小心了!”他此言一出,三煞只觉得眼前一晃,各自的膻中要穴剧痛之下,手中的兵器也拿捏不住了,纷纷摔在了地上,身子便也僵硬住了。他们如何不惊,他们只听到老道一声叫喊,眼睛一花,便被老道制住,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这老道是如何出手的。三人错愕不已,站在当地,冷汗直流,真的怕这个老道会趁此机会杀了他们兄弟四人,从而独吞宝藏。

这个老道点住了这三个人,他便慢慢的走向白龙,白龙早已看到他的三个哥哥力斗一阵,竟然碰不得这个老道的一根汗毛。他见老道点住了三个哥哥,又向自己走来,心中害怕,双手撑地,向后倒爬,却哪里爬的动。老道立住不动,仰天大笑道:“你们四人本来就生的粗壮,若是一直在海上打渔,日子过得虽然艰辛,倒也安稳。谁知你们却也是心智聪慧,竟然自学了几路拳法。唉,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天地人三煞,要穴被点,也不能开口说话,他们听到老道的言语。他们惊讶这个老道竟然能说出了自己的出身来历,心中便不由得更是害怕。

白龙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口舌还是比较灵便的,他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四人的来历的?”老道一笑,接口道:“老道我在东海上生活了几十年,你们的一举一动哪里会逃得过我的眼睛。”他此言一出,四煞皆是目瞪口呆。他们兄弟四人幼时便在一起玩耍,到后来长大了,为了糊口,他们只好一起出海打渔,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只是,不幸的是战乱生起,他们家破人亡,只得被逼的躲在了东海的远岛之上。后来,他们出海极远,来到一座小岛上,这座小岛有一个山洞,他们在洞中偶然见到了刻在石壁上的练功法门。于是,他们四人便自学起来。他们无师自通,练了几年,便去江湖闯荡,几年之后,便名声大噪。

他们在海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又在一个小岛上练了几年功,竟然没有发现一个老道一直在监视他们。他们想到此处,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道继续说道:“起初我见你们学的认真,很是用功。我想既然你们撞见了石壁上的武功,也算是你们的造化,索性我就让你们练上一练,谁知道我后来发现,当你们的武功越来越高之后,心术却也越来越邪。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废了你们几年的心血。所以,我只好用千斤巨石封死洞口,让你们无法再练下去。”

他说完这番话,东海四煞,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这个老道的话,其实,与其说他们不敢相信,还不如说是不愿相信。他们心中都是一个极不愿意承认的想法——难道自己所练的武功竟然是出自于这个老道么?那他岂不是自己的师父了?他们一时也不敢确定,也不想去确定。说不定石壁上的武功是另一个人刻的,只不过这个老道是先自己几十年发现了它罢了。最多,他只不过算是自己的师兄罢了。他们四人一时谁都不敢再想下去,白龙也是缄口不言。

老道见状,便用右手食向天地人三煞一一指去。只见他的手指一动,但听三声真气破空之声一过。天地人三煞只觉得被封穴道一痛,身体立时活动自如了。老道又转向白龙,左手一弹,一粒药丸就被弹到了白龙的手里,道:“吃了这粒大还丹,可以帮助你疗伤!”四煞见他可以隔空解穴,他们被他点倒,也应是这个隔空的手法了。在此之前,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世上有人能练得如此神功。

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了,如今江湖上的两大高手,北鬼刀,南莫邪,他们两人与这老道相比,那也是差的远了。虽然,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一个张夏,他的武功虽高,也不过和郭泰俆义天在伯仲之间。如若想要胜得过这个老道,恐怕需要这三大高手联合起来才可以。但是,这个老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看来只有日后打听了!四人明白,他们与这个老道的武功天壤之别,所以他们也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意思。顾双蛟谢过他送丹之情,便过去帮白龙服下。于是,天地人三煞抱着白龙匆匆离去,不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们走远,这个老道才转身又朝武念卿指了一下,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武念卿慌忙的爬起来,紧握着长剑,警惕的望着这个老道。老道看他如此,冷冷的道:“谁教你的沧浪剑法?”他此言一出,武念卿心中不由得一惊,想到,怎地他也认得沧浪剑法?可是,不知他要怎么对付自己?但是,他还是开口应道:“什么沧浪剑法?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这老道捋着胡须呵呵的笑道:“那刚才你所使的不是跃马扬鞭么!虽然招式上与我的跃马扬鞭相反,但是,它还是跃马扬鞭呀!”武念卿见他一会冷淡一会笑,心中更是没底,心想,他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剑法,为何却又说和他的“跃马扬鞭”式相反呢?难道他也会沧浪剑法么?那他一定与师父有关系了!但是,武念卿却又不由得想到,师父一生杀人无数,在江湖上可说树遍了敌人,难道是师父曾杀过这个老道的子侄,或是他别的什么亲友?看他神神秘秘的不像什么好人,于是武念卿便想,是了,定是师父杀了他的亲人,他起初打不过师父,然后出家,自己偷偷地学习师父的剑法,可是师父是没了右手才使左手的,这个老道可是完好无缺的,他使不惯左手就像我当初在草原上一样,所以他用右手使剑,而且他还用右手故意使出与师傅的左手剑相反的右手剑。这样一来,人家就不会说他是偷学师父的剑法了。不知他练了多久才练的这么厉害,想必他一出山,早就不知道师父在哪里了,否则在莫邪山庄的大会上,或是在百合谷中,他就应该出现了。

武念卿此时断定他是坏人,心想,我若说出师父的名字,他定会逼我说出师父的下落。他武功那么厉害,师父就算是还活着,也是打他不过的。可是,他若是得知师父死了,他为了泄愤,定会去挖了师父的坟墓的。武念卿想到此处,心中就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说出自己与燕飞的关系。

这个老道见到武念卿凝思了一会,却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武念卿才不耐烦的道:“什么跃马扬鞭,刚才我只不过是一时心急,只不过是随便摆出一个姿势,吓吓他们罢了,又哪里是你说的什么跃马扬鞭呀!”他说着又照着先前的样子摆了一次这个姿势。但是,这次他却故意摆的不伦不类,还差一点跌倒在地上。他忙又站好道:“这个样子就是你说的跃马扬鞭么?嗯,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

老道早就看出了他是在装模作样,老道便猜他定有什么事隐瞒着自己。于是,老道一晃身,夺过武念卿手中的长剑,便在当下舞了起来。老道一开始舞剑,武念卿便看得呆了,眼前这个老道所使的剑法不就是师傅所授的沧浪剑法么!他此时又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这套剑法他早就烂熟于心。此时,见这个老道使出这套剑法来,似乎比燕飞的还要高明。可是,看到后来却发现,他使的似乎已经不再是沧浪剑法,因为后来的剑法他一点都不识得。

但见这个老道,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奥,月光之下,只见剑花飞舞,老道便似被无数的长剑罩住一样,速度之快,招数之妙,可谓是世间少有。武念卿看得不由得热血沸腾,竟然情不自禁的拍手叫了一声“好!”

老道听到他叫好,便停了下来,说道:“怎么样?”武念卿一时兴奋,便开口道:“你怎么会沧浪剑法?”可是,他此言一出,心知露馅,便在心中骂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心道,师父闻名于江湖多时,他的仇家懂得他的剑法的肯定不少。若是这个老道真的使的是沧浪剑法,那么后来的招式我怎么全都不识得呢?他不由得恨自己,心道:“定是他故意诈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心中打定主意,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便将心一横,打死也不再说关于燕飞的一点事。

这老道见武念卿突然眼神坚毅的看着自己,他不明所以,便又道:“怎么,我使的不好么?”武念卿本不欲答话,但是随即又想,师父一生光明磊落,我怎么能堕了他的威名呢!既然他想找师父报仇,我也要学师父光明磊落,索性就承认了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只不过,我不说师父的葬身地就是了。让这个老道挖不了师父的坟,把一切仇怨都撒在我的身上,这样也不罔了师父教导我一场。他想到此处,心神宁定,也不再慌张。于是朗声道:“好是好,不过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老道一听此言,“哈哈”大笑,道:“那你又是从哪里偷学来的呢?”武念卿却不由得怒道:“我念你是武林前辈,也不骂你。我沧浪派传人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告诉你也不妨。”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便是沧浪真人的徒孙,燕飞燕大侠的嫡传弟子——武念卿。你若想找我师父报仇,哼哼,我是不会说出师父的下落的!有什么本事,你冲着我来就好了!”老道听得此言,不由得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又问道:“你见过沧浪真人么?”

武念卿嘴一撇,道:“怎么!听见我师祖的名号害怕了么!”他见这个老道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并不回话,便又道:“他老人家武功盖世,无人能敌,你若是伤了我一根毫毛,他老人家可不会慈悲为怀,他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的!”武念卿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的师祖,更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但是他想到叶笑曾说过,师祖的武功天下第一。他又看这个老道,似乎与叶笑的年纪相仿,或许他也认得师祖的厉害,不妨说出来吓吓他。

可是,这个老道听到他的话,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恐惧,而是“呵呵”的笑了,又问武念卿道:“你师祖我确实是认识,不过我想问问你,我为什么要找你师父报仇呢?”武念卿听他如此说,心道:“他认得师祖,却不害怕,难道师祖真的死了,他知道此事,所以不害怕?”他没再多想,便义正言辞的回答老道的问题,道:“想必,你也是有子侄为非作歹,被我师父给杀了,所以你要为他们报仇!”

老道听得此言,也没说话,只是眼神怪异的看着武念卿,心道:“这个少年品性倒好,身处险境竟然也是冒死维护他师父。不错,不错!”他看着武念卿坚毅的眼神,心想,如果自己再不亮明身份,恐怕这个少年会为了维护他师父而想法自尽的。于是,他收敛笑容,道:“你叫武念卿!”武念卿答道:“不错,此名还是师父所赐!”老道点了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你师祖尚在人间,那还不赶快过来磕头!”

老道此言一出,武念卿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呆了一呆,向四周望了望,除了夜色,哪还有第三个人。他盯着老道看了一阵,心道:“师父曾说过师祖的样貌,虽然眼前这个老道比师父形容的老了些,但是,师父说的也是师祖中年时的样子。眼前这个老道少说也有九十岁了,算起来应该和师祖的年纪差不多。”这样想着,武念卿的心不由得砰砰的狂跳,又想道:“他使的沧浪剑法似乎比师父强了许多,问世间能比师父使出的沧浪剑法还高明的沧浪剑法的人,除了师祖还能有谁!师父也曾说过,他只不过学了五年的武艺。”

武念卿想到此处,不由得湿润了眼睛,心道:“他使的招式是师父未曾学过的,我就当然不认得了。他如此一把年纪了,一脸慈祥,不像是身有丧子之仇的人。还有,他这把年纪了还要宝藏何用!就算他得到了宝藏,也没时间享受了呀!看来他既不是来寻仇,也不是来夺宝的。他刚才说的师祖就在此处,他应该不会骗我的。”他心中一阵酸楚,心道:“定是师祖无疑了!”他又想到了师父的惨死和他自己所受的磨难,眼见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师祖,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他不由得悲喜交加,嚎啕大哭起来。他猛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这个老道的双腿,扑通跪了下去。

这个老道果然就是沧浪真人,他没想到自己将尽天年,竟然又多了一个有情有意的徒孙,心中甚是欢喜。他见武念卿哭的厉害,忙伸手将他扶起,扶着他的头,道:“莫哭,莫哭,师祖有你这么个好孙儿也很高兴呀!”其实,若不是刚开始时,武念卿先入为主的把他当作了坏人,在他一使出沧浪剑法时,武念卿就应该认出了他。

武念卿哽咽着,道:“孙儿一时糊涂,错认师祖为坏人,还望师祖恕罪!”沧浪道人,呵呵笑道:“傻孩子,师祖怎么能怪你呢,如今坏人太多,我的好孙儿能有一颗谨慎的心,师祖还很高兴呢!”

武念卿也呵呵的笑了。他脱离魔爪,又幸遇亲人,自是喜不自胜。他抬头看了看沧浪道人,心道,他是师父的师父,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他想到此,又感悲伤,正所谓悲喜交集。沧浪道人,见他欲哭还笑,只知道他是喜极而泣,于是任武念卿抱着自己,他只是用手抚着他的背脊。

直等到武念卿心情平静了,沧浪真人想着,他们在此处危险太大,还是先避一避的好。于是,沧浪真人带着武念卿跳上了礁石。原来,这个礁石甚大,在它后面泊者一条小船。于是,他们祖孙二人便一同登上了小船。沧浪真人解缆升帆,载着武念卿便向大海深处驶去。此时风大,小船鼓满了帆,箭一样穿波。武念卿本来就很累了,他此时心情很好,又加上船舱内暖和,所以随着小船的上下起伏,他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