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武念卿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山洞内。他环顾一周,洞内一片漆黑,似乎空空如也,只觉得他自己睡的地方,铺了一层干草,权为床褥了。此时,洞口处似乎很明亮,他又闻到洞外飘来阵阵香气,肚子便不由得“咕咕”直叫。他不见沧浪真人,便叫了声“师祖!”,却无人回应。于是,他便爬起来,洞很深,洞口也不大,所以阳光只照到洞口六七尺的地方,所以他看不见路,只好扶着石壁朝洞口走去。

他的手触摸着石壁,却觉得石壁上凹凹凸凸的,似乎有很多文字和图形,此处离洞口尚有三四丈远,所以他看不清石壁上的文字和图形是什么。他也暂且不去管它,依旧朝洞口走去。他一边走着,又叫了一声“师祖!”,还是无人回应。他心中便忐忑不安,忙加快了步子,冲出了洞口。

一出洞口,但觉阳光耀眼,他忙用手捂住了眼睛。稍微的适应了一下,这才慢慢的睁开眼来,此时天已大明。他心道:“自己一觉睡的可真长。”他循着香气望去,但见洞口左侧一块石头上,放着两条烤熟了的海鱼。他担心沧浪真人的安危,于是,又大叫道:“师祖!”这时却听头顶一个声音应道:“我在这!”他猛地抬头,但见沧浪真人正盘坐在洞口上方的石崖上,刚好运功完毕。

其实,沧浪真人早听到了武念卿的叫声,只是当时他正在运功,不能够回应。此时他功行圆满,方才应声。

这石崖有三丈来高,他一收功,便即轻轻的一纵,飘落下来。武念卿兴奋地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师祖!”沧浪真人,呵呵一笑,拉着他的手,道:“来,赶快吃了这鱼,还热着呢!”武念卿伸手拿了一条,恭敬的递给沧浪真人,道:“师祖,你先吃!”沧浪真人却一挥手,道:“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我见你睡的正香,所以没有叫你早起。你快吃吧!”

武念卿听他如此说,一番感动之后,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沧浪真人忙道:“小心鱼刺!”他一句话未说完,武念卿表情痛苦的放下了烤鱼,从嘴里慢慢拔出了一根鱼刺,祖孙二人相视呵呵的笑了。武念卿直把两条大鱼吃个罄尽,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沧浪真人见他吃饱,满心欢喜的拉过他。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不由的眉头一皱,“咦”了一声,奇道:“你师父没交你内功么?”他这一提“师父”二字不打紧,武念卿却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拉着沧浪真人的手,道:“师父···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沧浪道人一听,也不由得呆了一下,眼中也泛起了泪光。他这一生只有燕飞这么一个门徒,他也曾悉心教导于他。他们师徒共处五年,已有了很深的感情,不想这个徒儿天性愚痴,做事不知回旋。一心想着家里的妻子,不能专心练功,便误入了歧途。沧浪真人见燕飞不可再学武艺,于是便假称他已学全了沧浪派的武功,就这样遣他回乡了。

多年后,沧浪真人也听说了燕飞在江湖上惩奸除恶闯出了一些名头,心中稍感安慰。虽然他武功走上了歧途,可是毕竟人生路却是走上了正道。从燕飞学艺归去,沧浪真人漂流四海,他们师徒二人便没再见过面。此时,他不免叹了口气,问武念卿,道:“他是怎么死的?”

武念卿听师祖问起师父的死因,便擦擦眼泪,说道:“师父是被别人逼死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孙儿也是弄不明白!”沧浪真人听得此言,心知这中间必定另有别情,于是拉武念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武念卿便把自己如何遇到师父,如何又与师父失散,最后又如何重聚,等情一一说了。说道师父被人逼死一事,又不免哭了起来,最后他又将自己如何被空慧大师救了,又怎么被徐义天废了武功,被赶出莫邪府也一一说了。最后又道:“幸亏昨夜遇到了师祖,否则孙儿早就被那四个恶人害死了!”

沧浪真人听完他的讲述,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沉吟半响,突然道:“以你师父之功,若不是自尽而亡,想他们这伙人也不会轻易地胜了他的。”武念卿也站起来,哽咽道:“师父是怕他与敌人斗起来之后,他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会输给他们,他怕他们伤害孙儿,所以师父就不愿与他们相斗。他临死之前,先将孙儿托付给了空慧大师。”

沧浪真人却摆手道:“不是,你师父脾气倔强,他是不愿死在这些人的手上,所以才自尽而亡,你不要为此而背上心理包袱。”他看了一眼武念卿,又道:“似你所说,如今江湖后辈出了不少好手。这南莫邪、北鬼刀、张夏、马步芳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念卿应道:“是的,师祖所言不差,孙儿在江湖上行走,便常听人言,莫邪剑与鬼刀乃是当今两大高手,他们二人在江湖上并驾齐驱。张夏与马步芳的武功似乎也不在他二人之下。”于是,武念卿又将张夏在百合谷中,连击师父三剑的情形说了一遍。

沧浪道人捋着胡须,道:“如此说来,这张夏却是十分的厉害。但是,我怎么没听说过张夏和马步芳的名字呀?莫邪剑和鬼刀我是听说过的!”他顿了一下,又道:“这莫邪剑的创始人乃是我的故友,他的弟子徐义天、林枫我都认得。想不到这徐义天的剑法竟然青出于蓝,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他感慨了一声,又道:“这鬼刀门的郭泰,年轻时自创刀法,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都是很赞赏这个毛头小伙子的。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鬼刀竟然如此的厉害。看来这郭泰确实是极聪明之人,一般人练好一套功夫都难,更何况自己创出绝世武功呢!”

他说到这,武念卿接口道:“如师祖之言,那马步芳也是极聪明之人了!”沧浪真人不知马步芳的来历,便问道:“此话怎讲?”武念卿回答道:“师父曾说过,马步芳练了一种古怪的功夫,功力增溢神速。师父说他在三个月内与其交手三次,每次交手都会觉得他的功力增加不少,所以在最后一次,师父也差一点命丧他手!”

沧浪真人不由得“哦”了一声,道:“那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你可知道?”他心中想,世间能在三个月之内精进神速并能敌得过燕飞的功夫,除了自己所创的功夫,还能有什么功夫呢?他将石洞封闭已久,只有他自己知道机关在哪里。再说了,若是有人上岛,他不会不知道的!他问了武念卿一句,见武念卿抓着耳朵,便知他是不知道的,于是又问道:“你师父也没说这功夫有什么特点么?”武念卿摇头道:“师父也说不知!”

沧浪真人听得此言,右手捋须,自忖道:“难道是东海四煞泄露了武功秘笈?他若是偷练了我的武功,燕飞定然能够察觉。若他练的不是我的功夫,那么除了‘彭祖分脉’,哪还有再厉害的功夫了呀?”但是,他随即又想,这“彭祖分脉”早已失传,再说了,听人言道,这彭祖分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彭祖分脉”不但没有失传,他的徒孙就练过。而且,江湖人很少有人知道“彭祖分脉”功真正的厉害处是百毒不侵,而不是与人争斗。只因此功是传承千年的神功,所以江湖人以讹传讹,都认为它是一门威力无穷的绝世神功。

武念卿见沧浪真人沉思片刻,他便道:“孙儿虽然见闻浅薄,但是,马步芳所练的肯定不是‘彭祖分脉’功!”武念卿此言一出,沧浪真人脸现惊喜之色,猛的回头,道:“你怎么知道‘彭祖分脉’功的?”武念卿见师祖问起,忙答道:“孙儿先前说过,孙儿身中花猫夫人之毒,全赖一个穆姑姑救了孙儿的性命。”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她教我的便是‘彭祖分脉’功。”先前,武念卿对沧浪真人讲这段经历时并没有细说他解毒的经过,所以也未提及“彭祖分脉”功。

此时他言及此功,沧浪真人又惊又喜,呆了半响,才兴奋的说道:“你练了!?”说着便伸手去搭武念卿的脉搏,可是,他却哪里感受到武念卿的一丝真气!武念卿低头道:“孙儿的内力,早就被徐义天给废了!”武念卿想到了徐义天便即想到了香儿,因为他之所以废自己的武功,就是因为自己对不起香儿,害的她伤心欲绝,没脸见人。念及此事,他又是不免心痛如绞。

沧浪真人见他脸现不快之色,还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了武功而伤心,所以也并未在意。沧浪真人听说“彭祖分脉”功有了传人,他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因为,学武之人听说一种厉害的功夫失传于世,乃是一件极大的恨事。此时,他听说竟然还有人练得“彭祖分脉”功,虽然此功不为己有,但是,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他扶着武念卿的头,道:“不要难过,师祖再教你一门厉害无比的功夫。”

武念卿慢慢回过神来,却哪里听进去他师祖的话。他想起他师父曾经说过,马步芳不除,势必成为江湖一大祸患。于是他对沧浪真人道:“师祖,你可否去除了这个**贼呢?因为师父曾说过,若不除去他,后患无穷。”沧浪真人一呆,问道:“哪个**贼?”武念卿回答道:“就是马步芳呀!”沧浪真人先是呆立一会,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道:“对了,对了!此人练的必定就是这功夫!”

但是,兴奋之余,他却脸现忧色。武念卿见状,忙问道:“师祖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沧浪真人道:“你若不提‘**贼’二字,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就知道其中的缘故了。你师父说的不错,假以时日,马步芳定会成为武林大害!”他看到武念卿莫名其妙的样子,便又道:“都几十年了,我早就把这事忘了,你一提起**贼来,我才想起,此刻我想到了一门功夫,此事我当年并未和你师父提起过。”

他说着便坐了下来,昂头望着天,道:“我今年九十岁了,六十年前,我有一个道友,名叫无忌道人。当年我们共研道法,各创武功。只不过他走了邪路,创了一种害人的功夫,叫做御阳功。想要练成此功,必须不断地采阴补阳。所以害了不少的女子。我见他步上歧途,所以出手制止他,不让他继续害人。但是,彼时我自创的武功尚未完成,所以功力不如他,数次败在他的手上。虽然这样,我还是不能让他继续害人,所以我拼死也要制服他。可是,他顾念旧情,不愿杀我,他就一走了之。后来我神功初成,找到了他,将他打伤,他曾经放过我三次,所以,我也对他说,我给他三次的机会来杀我。这期间我们各自勤练武功。前两次,我都打败了他。可是最后一次,我们却打成了平手,我们都受了重伤,当时他发誓,一定会让我死在他的手上。可是,后来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武念卿听完这段话,心惊道:“怪不得马步芳数次掳掠雪妹,幸好都未被他得手。”想到此,又不免为林雪担心。

沧浪真人并未察觉武念卿神色的变化,他只是恨恨的道:“此人必定要除之而后快!”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无忌道人是否还在人世?当年我的神功制服不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在努力,不知今日可否胜得过他?”武念卿忙接口道:“师祖神功盖世,定能除了此贼!”沧浪真人并未回话,却转而问道:“你方才说张夏声称你师父夺了他友人的藏宝图,而且还只有他一个人看见?”武念卿不知师祖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但是还是答道:“对!”沧浪真人又道:“你还说他曾于胡人密会。”武念卿也是回答了一个“是”字,沧浪道人又问道:“你在遇上我之前,看到张夏杀了鬼刀门的少门主?”武念卿道:“只是猜测,因为当时那个黑衣人蒙着脸,我听着他的声音像张夏。”

沧浪真人沉吟一会,道:“除去马步芳这厮虽是当务之急,但是我猜,张夏这个人定然也不是好人,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你师父的为人我很了解,他不是贪财之人,又怎么会为了什么藏宝图而残忍的杀害那么多条人命呢!”

武念卿道:“不错,师父确实是没有拿人家的藏宝图。师父曾经和我说过,柳树山庄是以姓钱的为首的众富人,豢养姬妾,寻欢作乐的场所。师父一生最恨男女做出苟且之事,师父曾有意去柳树山庄杀他们。可是,他还未动手,他们便被人杀了。”其实,武念卿小小年纪,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他能说出“苟且”二字,全赖先前燕飞在他耳边不断念叨之故。但是,燕飞也曾对他说过,如若日后他也到处沾花惹草,燕飞也会杀了他的。只是这些话,武念卿就不用对他师祖提起了。但是,就算武念卿沾花惹草,燕飞在黄泉又有什么办法呢!

沧浪真人沉默一会,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要重出江湖,查查清楚这些事情了!”武念卿听师祖说要重出江湖,高兴地拍手叫好。沧浪真人又道:“我们当年的江湖五杰,如今只剩下四人,我们四人也有几十年未见了,借此机会,重聚一下也好!”

武念卿也曾听叶笑讲述过他们五杰的事情,于是他高兴地道:“好呀,好呀,我知道婆婆他们住在哪里。”他说着又显得有些问题,道:“只不过,莫大哥行踪不定,不知道能否找到他。”他此言一出,沧浪真人先是一呆,随即笑道:“你管莫笑狂叫大哥?哈哈,这老不死的还是这个脾气,有趣,有趣!”

武念卿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皮,心想:“师祖与莫大哥是朋友,我却与莫大哥成了八拜之交,这下可不好了!”怎么不好,他却一时说不上来。

沧浪真人却不以为意,他扶着武念卿的头,道:“卿儿,这也是你与我们四杰的缘分。你叫他大哥便是大哥,没什么的!”武念卿只得“呵呵”的笑着。

他们祖孙二人聊得起兴,便也淡忘了燕飞之死的哀伤。不知不觉得日头偏西,他们都感觉饿了。于是,沧浪真人道:“卿儿,且看师祖打渔来!”他说着就拉着武念卿来到了岸边。但见他伸手从岸边抓过一根竹竿。武念卿见竹竿上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正不知师祖要如何打渔。却见他飞身一纵,跃向水面,只见他在半空中,右手持竿,连击水面。只见,竹竿击处,便有一条鱼跃出水面——其实,是被竹竿打中,带出的水面。

只见沧浪真人连击四下,就有四条鱼飞了上来。他动作极快,又一伸竿,极其准确地将四条鱼穿在了一起。他用竹竿击鱼穿鱼,只在一瞬之间,武念卿看得眼花缭乱,不由得羡慕不已。只见沧浪真人穿完鱼,身子就要坠落水里了,武念卿不由得大叫“小心”,可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沧浪真人,脚尖一沾水,便似一片树叶一般,漂在水上,并不下沉。只见他挑着鱼,踏波而来,两三步间就回到了岸上。武念卿不由得大声喝彩。

武念卿看着沧浪真人,便似看神仙一样。沧浪真人拍着他的肩膀道:“师祖看你秉性端正,与你师父不同,正是练武的好材料。师祖日后就将一身武功都传授于你如何!”武念卿听次,不由得在心中怀疑自己是否能练得师祖的神功,只得诺诺的道:“好,好,多谢师祖!”

沧浪真人拉着武念卿回到石洞门口,架火烤鱼。他们祖孙二人一边烤鱼,一边闲聊。待得武念卿说到黄炎嗣的新创拳法时,沧浪真人便来了兴致。他二人吃饱饭,已经天黑了。于是沧浪真人便带着武念卿在海边散起步来。

这个小岛虽然不大,却也是风景秀美,虽然是在夜间,也能感到心旷神怡。沧浪真人问起武念卿内功被废之事,武念卿起初支支吾吾,但是随即又想,自己本就是光明正大,没做什么无耻的勾当。再说了,面对自己的师祖,应当敞开胸怀才对。于是,他就把误撞香儿沐浴一事说了出来。沧浪真人听了之后,笑了笑,道:“此事并不赖你,想是那个卞吉打翻了醋坛子,故意设计陷害你。此乃小时一桩,你不应该气馁。应该再去找那个香儿,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么!”

武念卿听师祖说是卞吉打翻了醋坛子,他却不由得红了脸,幸好是在夜间,沧浪真人是看不见的。其实,沧浪真人第一次见武念卿,看到他那颓废的样子,便猜知一二,此后又听他提起与香儿之事,更加确信了武念卿只不过是情窦初开,即遭雨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手捋胡须微笑着道:“既然是误会,便可以化解。再说了,**乃是人之常情,男儿汉大丈夫更要敢爱敢恨。心中有什么想法,就应该大胆的说出来。”

武念卿起初还不好意思,这时听到师祖说出了这番话,顿感豁然开朗,心道:“师祖之言甚是,我为什么不敢直面香儿呢!我要去找她,向她解释清楚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忧伤,于是他对沧浪真人道:“多谢师祖指点迷津,否则孙儿还是一个糊涂人!”

沧浪真人“嗯”了一声,随即又严肃的说道:“**虽是人之常情,但是,切不可让儿女私情蒙蔽了眼睛,毁坏了一生!”武念卿此时并不明白沧浪真人所言何意,所以也并未作答。这时沧浪真人又叹息一声,道:“当年你师父本来可以练成神功的,可是他却太过愚痴,一直被儿女私情所牵绊。所以并不能专心练功,以至于武功走上了歧途,我曾数次点醒于他,可是他却无法自拔。我见他已经不能够再专心练武,很是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却是无用。所以我就骗他说,他已经功行圆满,遣他回乡了!”他这时转过头看着武念卿,道:“早知他从此一去不回头,害得一生伤心不已,以至于最终因情而亡。我宁愿他还是采药砍柴。哎,都怪我,不叫他习武就行了!”

武念卿知道师父十分的爱恋师母,他想师父不能专心习武,那自然是因思念师母之故,心想:“师父日夜思念师母,以至于不能专心习武。我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香儿呢!”他听沧浪真人说师父一去不回头,一生凄苦。他却十分佩服师父的用情专一。又听沧浪真人自责,他便道:“师父一生只恋师娘一人,所以师娘死后,他老人家仍是不肯忘却她,他一生不再另娶。这是师父自己的情孽,与师祖无关。若不是师祖教了他一身功夫,他日后怎么会惩奸除恶呢!”

沧浪真人听此,“咦”了一声,道:“难道你还不知么?”武念卿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反问道:“师祖所言何事?”沧浪真人又道:“想来你也不知!我说给你听吧!”他感叹了一声,续道:“你师父离山之后,我怕他不走正途,也曾打听过他的行踪。可是,可是当我找到他的故乡时,却才了解到,他已经杀了他的妻子,不知去向了!”武念卿听了此言,不由得“啊?”了一声,惊得目瞪口呆,似乎不甚相信他师祖说的话,随即又轻声道:“怎么会?”沧浪真人又道:“其实她也不算你的师娘!”他所说的“她”,自然就是指童晴云了。只听他续道:“我听乡人谈到,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可是,自从你师父跟我习武以后,她便变了心了。你师父一直习武五年,所以他们一直是五年未见。你师父一直念着她,她却早已另寻他人做夫了。”

沧浪真人说到此,叹了口气,续道:“你师父回乡之后,一气之下杀了数人,其中就有你师娘和那个男子。其实,你师父太过愚痴了,不知变通。想他们小孩子家说过的话,又怎么能算数呢!等他们年龄长了,自然会移情别恋。可是唯有你师父痴心不改,以致无法自拔,酿成灾祸。他杀人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我也再找不到他了。此后数年才又听说,他在江湖上扬名,专杀招蜂引蝶,眠花宿柳之辈。”他说到此又不免“哎”的一声,叹了口气,道:“这又何苦呢!”

武念卿此时得知了师娘的真正死因,他心中一阵震撼,心道:“师父太过偏执,怎么就因为这事杀了师娘呢!”但是,他随即又感到其实也不怪他师父,只是师父太过痴情。他的一片真心全部给了师娘,以至于师娘移情别恋之后,师父一时失去了理智,这才铸成了大错。他想到师父生前的种种言行,知道他还是深爱着师娘的,他整天郁郁寡欢,肯定是因为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他非常的后悔的缘故。

这时,武念卿抬头看着沧浪真人,道:“师父太过痴情了!”沧浪真人道:“可能这就是他的孽缘吧!”他说完这句话,看到武念卿似乎是思考的样子,便诚挚的对他道:“卿儿,我之所以对你讲你师父的事情,就是怕你走上你师父的老路。”武念卿听得此言,脑中不由得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道:“如果香儿不再理我,也是移情别恋了,我会和师父一样么?”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听沧浪真人又道:“我一生阅人无数,我知道你性情爽直,不似你师父一般。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但是,师祖还是有句话要你记住。”

说着这话,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武念卿。武念卿知道肯定是非常重要的话,于是,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听他训话。只听沧浪真人道:“男儿汉立于天地间,要有所担当!”武念卿听了此言,虽然不能尽明其意,但是觉得胸中充满了豪气!于是,应了一声,道:“要有所担当!”沧浪真人手扶他的肩头,又道:“日后,你见识广了,自然会全部明白其中的意思的,此时不甚明白也不要紧。”武念卿点了点头,道:“孙儿多谢师祖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