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祖孙二人顾不得吃饭,就乘着风,扬帆。武念卿辨了辨方向,发现他们是朝西北方向而去。他知道是朝大陆驶去,也不用管太多。小船驶离了小岛,武念卿在小船上眺望小岛,但见隐隐雾中,这个小岛并非孤岛,在它周围还有许多小岛,不过都比它小,有的连在一起,有的分离开来。但是,都在这个大一点的小岛的周围环绕着。

武念卿回头问沧浪真人,道:“师祖,此岛叫什么名字?”沧浪真人回头看了看这些晨雾中的岛礁,回答道:“此岛与它周围的那些小岛礁,统称做琉球岛。它们在中原大陆的东南方,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华夏大地的附属。只是它们离得大陆太远,基本上没有人来此。所以师祖才能在这里清修呀!”说着“呵呵”的笑了笑,接着道:“只因我与无忌道兄在此修行,所以我们便单把这一座大的小岛叫做无忌岛。”他说着指了指它们刚离开不久的小岛。

武念卿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小岛的名字,它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只可惜离得大陆太远了,不能时时来此玩耍。他们祖孙二人一路航行,直到第二天夜间才登上了岸。他们这两天在船上吃了自带的干粮。此时,已经没得吃了,到得岸上发现也无处觅食。于是,他们饿着肚子在树林里过了半宿。

他们所到之处,乃是金陵地界,因为江湖传言燕飞杀了柳树山庄的几十口人,并且还抢走了藏宝图——这柳树山庄就在金陵。所以沧浪真人才决定在此登岸。清晨醒来,沧浪真人就带着武念卿朝西走去。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小镇。他们打听乡人,得知这个小镇叫做陆港镇。

于是,他们祖孙二人便大踏步朝镇上走去。这小镇虽然不大,却因地处交通要道,商贾云集。虽然是清晨,但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各种美食的诱人香气,扑鼻而至。武念卿早就饿得慌了,忽然抬头看见一座酒楼甚是华丽。酒楼匾额上几个镶金大字,武念卿还识得是“陆港小镇美食林”。

沧浪真人自从见到武念卿,又听他讲述他的经历,便知他整日的饥餐露宿,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吃顿饭。于是他便带着武念卿进了这家美食林。沧浪真人点了一桌子好菜,他让武念卿使劲吃了个饱,二人才步出酒楼。到得大街上,沧浪真人对武念卿道:“卿儿,我们先去柳树山庄查查看,你跟好了我,不可乱跑!”

武念卿心里一直有个牵挂,所以他此时并不想立刻就和师祖去。他对卞吉害他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他不是要去找卞吉报仇,他是想尽快向香儿解释清楚。他想不管她原谅不原谅自己,他都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于是,他对沧浪真人道:“师祖,孙儿···孙儿想先去杭州一趟。不知······”他想说“不知师祖可否同意?”沧浪真人猜出了他的心思,他还未等武念卿把话说完,便“呵呵”一笑,道:“也好,去说个清楚也好。免得他们看扁了我沧浪派的人。也说不定,她早已回心转意了,在想你呢!哈哈!”他心知,如果武念卿解不开这个心结,定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所以他也不加阻拦,他还适时的调侃了几句,调节一下气氛。

沧浪真人允许武念卿去杭州,但是临行前,他还是好好地叮咛一番,道:“你此去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要泄露了你的身份,以免惹上麻烦。如果遇到敌人,千万不要和他们纠缠,一个字‘跑’。记住,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他们抓住你。”武念卿眼含泪水“嗯”了一声。沧浪真人又道:“我此去查明真相,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如果你解释清楚了,你可先去找你的叶婆婆,我日后会去找你的。”武念卿又“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于是,他们祖孙二人就在此分手,各自走路。武念卿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的走。

武念卿出了小镇,问明了乡人去杭州的路径。于是他就顺着大路,朝西南方而去。他走在路上,心中却不免想道:“我这样走在路上,很容易会被人发现的。要是坏人认出了我,那岂不是麻烦。”他想起了他原来被赶出莫邪府时,被乞丐打断腿的情形。他便心生一计,他在路边折了一根粗树枝,当做拐杖拄着。然后又把衣服撕得破破烂烂,还在衣服上涂了很多泥巴。然后,他又在脸上涂抹了泥巴。这样看来,他俨然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乞丐,哪里还会有人在意他。

他一直走了一天,到得傍晚,突然见到一条大河横在面前。但见河水茫茫似无尽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和穆冰一起南下时的情景,他知道这不是一条小河,而是长江。他见长江水面很阔,波翻浪涌。他沿江上下眺望,想找到一条渡船,渡他过江。他见上游不远处有几条船,于是他便上前探问,可否渡他过江?可是,数十条船的船主,都是一个样。他们见到武念卿一个小乞丐想要渡江,他哪里会付得起渡资。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渡他,而且他们有的人连打带骂的赶他走,有的人就嘲笑他,要他自己游过去,他们还好心的提醒他,要是游过去的话,可要小心鳄鱼呀。

武念卿非常气愤,他又朝上游走了几里路,希望可碰到几个好人渡他过江。可是他一直走了十几里路,却再也见不到有什么船家。此时,天色已暗,江风又起,甚是寒冷。所以,他便折而向北走去。他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待明日再想办法过江。他一直走了四五里路,幸运的遇到一个破庙,他便走进去躲避个风寒。他走进庙中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小小的土地庙。这庙虽然破败,却也有人烧香,也是个躲避风寒的好地方。他见到香案上摆着三个馒头。他忙不迭的伸手抓过一个,张口便要咬下去。

饭到口边,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土地神像,笑了笑,说道:“土地公公,你是护佑四方的神灵,你看我饥寒交迫的,所以应该无条件的供我吃住吧!所以,我这里谢过你了!”说着,便大口吃了起来。他坐在地上,喜滋滋的吃着白面馒头,看着土地神像,道:“你坐在这里,保佑四方,到底灵验不灵验呢?嗯,可别只会坐着受贡,不为百姓办事呀!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你这泥身烧成砖,倒还可以给人支个灶台呢!”他看着手中的白面馒头,心道:“穷苦人吃不上,不舍得吃的东西,都拿来进贡给你了,你若不办实事,看我以后,会不会在你头上撒尿!”

他几口便吃完了一个馒头,可是还觉得不饱。于是,他又对着神像,道:“土地公公,索性好神仙做到底,你就让我吃个饱吧!”他口中这么念叨着,早伸过手去,将剩下的两个馒头全部抓了过来。他一气吃完,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躺在香案边睡熟了。

武念卿睡到半夜,突听庙门外“啪啪”的两声响。他猛的清醒过来,侧耳倾听,却听到又传来了三声“啪啪啪”的响声。他听这声音似是击掌之声,心道:“是何人深夜在此击掌?”他心中想着,便轻轻地向庙门后面爬去。他觉得这两次击掌声,应该是两个人所为,看来这两个人是有什么秘密要在此相商了!否则的话,又何必要如此的神秘!他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没得招惹麻烦。所以他紧紧地贴在了门后,不敢再动弹丝毫,只是静静地听外面的声音。

此时,两次击掌声过后,便有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但听这人说道:“你深更半夜的叫我来此有什么事么!”武念卿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得打颤,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就是张夏呀!这时,武念卿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他生怕被张夏发现自己,而招来杀身之祸。他听张夏说话的口气,显然甚是生气。他心中不免想到,此人逼死师父,还想杀了我,他还与小泉郎合谋害死了郭振。看来这人心怀鬼胎,而且还心狠手辣。若是被他发现,我必死无疑。他想到此处,不免得手心冒汗。

张夏说话一点客气都没有,似乎对另一人显得很是反感。这时却听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徐将军,小人知道深夜相请甚是冒犯,打扰将军清梦,还望将军恕小人之罪!”武念卿听此人说话,显得十分的尊敬,听他口称“徐将军”,心道:“难道还有一个人?那这个徐将军又是什么人呢?他怎么会和张夏在一起?”

武念卿正在疑惑着,却听张夏“哼”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叫他不要着急。想做大事就要有耐心!忍,你们懂么!?汉人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武念卿听得此言,又是惊异又是疑惑,心道:“再没有别人了,怎么那个人叫张夏为‘徐将军’呢?”他突然想起,当日他被付石掳去后,关在一个大湖的船舱里,也曾听一个胡人,称张夏为将军,只不过那时,张夏制止了他的这种叫法。

不过此时,听张夏的意思,他是默认了这种称呼了。武念卿却不免心想,怎么,难道他和南劲一样,也是个大唐的将军么?他想到,他初次见到南劲时,南劲便接到了皇上的秘旨,他见到南劲在江湖上出现,他便猜测南劲是上江湖查探什么事情的。这时,他也怀疑道:“难道这位徐将军也身有秘旨,他也是在江湖上查探什么事情么?但是,为什么他却化名‘张夏’,而南劲却没有化名呢?那他的真名字又叫什么呢?是否是师父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才害师父的呢?”

武念卿以心问心,在心中连打几个问号,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便听另一个人道:“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将军金玉良言,小人会转告家师的!”武念卿听着这个人的说话,似乎觉得他说的话,不怎么流利,而且似乎不是汉人所说的味道!武念卿细听之下,也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时,又听这个人接着说道:“将军胸有成竹,这再好也不过了。但是,小人有命在身,还望将军息怒!”张夏不耐烦的道:“有话快说!”这人道:“是是是,家师知道将军有把握,但是家师也等的着急了。所以,家师想知道我们到底何时可以起事?”

武念卿这时却突地想起了他的射率伯伯来,他听这人的口音,和射率极为相似。他便猜测道:“射率伯伯是突厥人,他说汉化便与这人相同,磕磕巴巴,吐字不清。此人多半也是突厥人。但是,却不知道他所说的‘起事’是指什么?难道他们要造反,不对不对!”他想到此处,却又不免摇头,心道:“张夏既然是一位隐藏身份的将军,怎么可能造反呢!定是胡人想侵犯我大唐河山,是以这位徐将军隐藏身份,化名密探,打入胡人内部,刺探消息。”他想到此处,突地对张夏起了一丝的崇敬之感,心想:“他精忠报国,是个大英雄。但是,他既然化了名,可为何还要让胡人知道呢?不对,不对,还是有问题!”

武念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这时却听张夏又呵斥道:“你回去告诉他,只叫他看好那对父女就可以了,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如今第一步已经完美的走出了,还差三步,大事便成。你回去让他耐心等待!”武念卿听此,一头雾水,心道:“什么第一步?怎么还要走三步?他们又要成什么大事了?这胡人的师父是谁?他为何要看住一对父女?这对父女又是什么来历?”他心中起了很多疑问,随即又想:“看来这对父女对他们所提到的大事,肯定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看来要知道他们密谋什么,就得设法找到那对父女,反正他们是被囚禁起来了。不管他们做什么事,我去救一对被人囚禁的父女,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他想着想着,却不免激动异常,他们所说的那对父女是否就是射率和阿云呢?若是的话,他定要舍命救了他们出来。可是,他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还是没底,心想,还是得快一点通知师祖,让他推测推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他自己经验太少。

这时,又听这个胡人诺诺的问道:“那,那到底要多长时间?”他此言一出,立时激怒了张夏,但听张夏十分气愤的道:“你们若是心急,自可先行一步,我倒要看看单凭你们能成什么大事!”这个胡人一声不吭,张夏继续说道:“若想合作,就必须等,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这时,武念卿并未听到这个胡人回答什么。过了好一会,一片寂静。武念卿正不知他们为何静了下来。突听这个胡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胡话。武念卿曾与阿云学过突厥语,此时他听出这人说的就是突厥话。

他听懂了这个骂的是“狗杂种,有什么了不起的!”话音一落,便听一个脚步声渐行渐远。过了一会,便毫无声息了。武念卿这是才明白过来,心想:“这张夏武功高强,走起路来,自然可以毫无声息。想是他骂完这个突厥人之后,他就自行走了。所以这个突厥人才敢骂他一句。”他听着这个突厥人的脚步声,就知道他的武功不怎么样。又过了一会,武念卿确定不再有人了,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想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想起了阿云,伸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狼牙,心口一阵酸楚,喃喃的道:“也不知云妹此时是否安好?她被人掳去,是否受伤呢?张夏说的那对父女是否是他们呢?”他想着阿云,便开始担心她了。可是他随即又想,射率伯伯武功高强,他应该能就出了云妹。他想到阿云能够脱困,心中便稍微的安慰了些。他困得极了,所以一会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早已高升。他还是一心记挂着香儿,所以也把昨夜之事给抛在了脑后。他急急忙忙的出了庙门,向江边跑去。他希望尽快找条船,渡他过江。他正行之际,突然见到左侧大路上有一对人马正自慢慢的朝江边走来。他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前行,心想,若是他们现在就过江,我可以请求他们捎带我过去。他慢慢走着,等待那群人走过来。

这时,他却突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武念卿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颤,便似被雷劈到一般,他僵住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说话这人正是香儿,他呆了一下,急忙的回过头去,果然便看到香儿与卞吉二人并骑而行。他们左右簇拥着莫邪门下的众多弟子。这群人少说也得有二十二三人。武念卿看着香儿那含嗔薄怒的表情,甚是心痛。见她朝自己走来,她蹙着秀眉,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这时却见卞吉满脸堆欢的道:“师妹,要不我们先不回去,师哥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或者我们去打打猎也可以呀!”他的表情和声音极具讨好之能事。武念卿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抽出,疼痛不已,心道:“他却可以天天和香儿在一起,而我呢?我竟然无颜面对她。”

这时,只见香儿一撇嘴,道:“你会和我抓鱼么?你会烤鱼给我吃么?”卞吉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师妹,咱们江南乃鱼米之乡,到处都可以买到鱼,还用的着我们自己去抓么!再说了,烤的鱼多脏呀,师妹可不能那么吃呀!”他这么一说,香儿白了他一眼,道:“哪里都不好玩,我宁愿被爹爹妈妈关在家里,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说着催马便行,卞吉听了这话,便似犯了重罪,马上要砍头了,突遇大赦一样兴奋,道:“回家好,回家好,是不是师弟们?”他这么一问,身后那些师弟们同声答道“是!”

武念卿听了刚才香儿的话,却是心在滴血。他明白香儿以前从不出门游玩的,这次出来,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带她偷偷地溜出去过。又听她说道要抓鱼,烤鱼。那自然是还很怀念她和他一起抓鱼,烤鱼吃的情景了。他脑中浮现出当日的情景,他们一起下水,他背着她,她的身子是那么的轻柔温暖。他们一起烤鱼,一起吃,弄得嘴都黑黑的。他还吻了她,他一想到这,脸不由的发红了。那种滋味是那么的甜蜜。

可是卞吉却不会哄她玩。武念卿也不由得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他教她玩的,就算卞吉带着她玩,她会开心么?他这么想着,突然想冲上前去对她说,他愿意带着她去抓鱼烤鱼。可是他只是这么一想,卞吉刚说的那就话,便似霹雳一样,将他镇住。卞吉说,烤鱼很脏。是呀,她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他却不管不顾的带她去玩一些只有身份微贱的人才玩的游戏。这样对她岂不是很不好!武念卿的心不住的抽搐,他想到了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不免得僵住了步子!

这时,又听卞吉道:“俗话说得好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天上我们去不了,苏州去也去了,那么别的地方却是不用再去了!再没有比我们杭州更好的地方了。”其他的师弟们也都附和着卞吉的话,有人道:“大师哥说的对呀!”另一人道:“小师妹,回家最好,有师娘疼你,有大师哥照顾你,比在哪都强呀!”另一人道:“对对对,十四弟说的太对了。”卞吉听得这些话,不由得哈哈大笑。

香儿却充耳不闻,继续朝前走。她渐渐地行到武念卿的身前。武念卿听得他们是在苏州玩耍,心知她与卞吉自是整日在一起了。他心中不免恨道:“卞吉设计害我,他却可以常常陪在香儿身边。今日我正好撞见了香儿,我不可再害怕了,我要当面和她说清楚,让她知道卞吉这无耻小人的丑恶嘴脸。”他想到此处,便欲上前拦住香儿的马。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武念卿右脸顿时火辣辣的疼,他身体摇摇欲坠,晃了几下,终于还是站住了。原来,卞吉看到有一个小乞丐要上前拦住香儿的马,香儿见到这么一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不免皱眉,显得有些反感。于是,卞吉便趁机讨好,唰的一鞭,劈脸朝武念卿抽来。武念卿却无法闪躲,被他结结实实的抽了一鞭。却还听卞吉骂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敢挡我们大小姐的马!滚开滚开!”

武念卿站定脚步,伸手摸了摸脸,他在庙里睡了一夜,脸上的泥巴也脱落了大半。此时,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他的脸上,不免便有人认出了他。只听一个声音叫道:“是他,是他,大师哥,是武念卿这臭小子!”说话之人正是十四弟屈留仁。

卞吉经人一提醒,发现面前这人果然就是武念卿。他一认出了他,便挥鞭又欲抽他。香儿也认出了他,她的心也在颤抖,她也想见到他,只不过没想到他现在会是这个样子。她见卞吉要打他,她忙拦住道:“大师哥,别···别···伤害他!”

武念卿看到香儿关怀的表情,又听见她维护自己话语。他不由得热泪盈眶,他也不理卞吉,也不记得要报仇。他张口道:“香儿!”香儿看了他一眼,也是眼泪打转,她轻声道:“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这么······”武念卿不由得觉得羞愧难当,他知道香儿肯定是想说,“你怎么这么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却是很脏。他忙道:“我是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弄脏了身上!”香儿却是皱了皱眉,突然道:“我不想见你!”她说着这话,催马便行。

武念卿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见香儿走了几步,停下马来,回头看了看自己。他想追上前去,可是又心道:“她嫌我脏,她嫌弃我!她还在生我的气!”他只是这样想着,却忘了要去向她澄清事实。这时,却听卞吉他们不断地嘲笑他。屈留仁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但听他道:“你这个小乞丐怎么能配上我家小师妹呢。我家小师妹可是江湖上第一剑派的千金,只有武功高强,声明显赫的人才配得上我们小师妹。”接着便听另一人道:“我们大师哥早已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有为才俊,只有他才配得上小师妹,你算什么东西呀!快滚,小心小爷一剑戳死了你!”

武念卿此时也没有心思和他们斗嘴,他这时突然发现自己与卞吉确实是天差地别,自己怎么能配得上香儿呢!他不由得心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香儿听到师兄弟们奚落武念卿,她便不忍心,生气道:“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告诉爹爹去!”她此言一出,卞吉等人立马住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武念卿满眼泪水,看着香儿望着自己,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香儿见他过来,便又催马前行。武念卿见她又走了,知她是恨自己,他不免又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子,怎么能配的上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呢。于是,他忍痛凝望不前。可是,香儿却又停了下来,她回头望,二人就这样四眼相望。

卞吉见状,慌忙骑马冲过来,拉着香儿的马缰绳,道:“小师妹,走啦走啦!”香儿见武念卿不再追自己,也就黯然神伤了,她就随着卞吉而去。

武念卿泪水夺眶而出,他模糊着双眼,看到香儿他们登上一条大船。他呆在当地良久良久,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他望着大船渐行渐远,他不由自主的朝大船追去。突然间,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才从伤痛中醒来,只见他自己双脚已然迈入了江水之中。

时值初冬,江水寒气刺骨,他下意识地从水里蹦出。他的鞋子早已灌满了江水,他除下了鞋子。在这一下刺激之下,他却也清醒了许多。他回过神来,也不去管湿漉漉的鞋子穿在脚上会有多难受,他便又套上了鞋子。他沿着江岸,望着滚滚的江水,沿江向上而行。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之后要干什么。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似乎觉得,他要一直不停地走,才能忘记伤痛。他还不住的想着屈留仁那几句讽刺的话,心道:“我定要闯出个名堂,然后才能有脸见香儿。可是······”他遥望早已只剩一个黑点的大船,又道:“可是,我现在是没法和她解释了,那她岂不是会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轻薄无行之人!”

他突然在沙滩上拾起一个鹅卵石,狠狠地抛向了汹涌的江水,随即大喊一声,道:“我自光明正大,又怕她何来!香儿,你等着,我会闯出个样子的,那时我再来找你!哈哈哈!”他狂笑了几声,随即又陷入烦恼,道:“我要怎么才能闯出个名头呢?”想到这,不禁仰天长叹。

他叹了口气,却听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嘿嘿”的笑了两声。武念卿忙停住脚步。回头去看。他这一回头,不禁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就使出了虎爪功的起手式“拦路虎”,以防不测。其实,他心知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内力,纵然是虎爪功天下第一,他要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他虽然知道这样,却也对那人喊道:“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