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医不急不缓,道:“东部先前是元朝的领土,那边地处平原,空气湿热,很容易衍发病症,且河流处于上游,洪水将时疫带入南部,危及了大兴臣民。”

夜瑾墨皱起眉头,言下之意,他已经听出来了。“太医的意思便是,元朝俘地便是病源体?”

“万事万物都是自然衍生而来,并不是天生,所以只有人为。”

“太医的意思是……”不知为何,夜瑾墨觉得心里发慌,有些不安!

“臣来向皇上禀告之前,先前去了一趟承恩殿……”陆太医如实道。

夜瑾墨一听承恩殿便紧张,难道是玉儿出事了?他着急地问。“可是玉妃身子不适?”想到这两日两人之间的冷战,他将自己忙碌在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里,就不会去想她的冷漠绝情,但是当他听到有可能苏绮玉病了之类的传言,便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

“皇上,正是!”陆太医面色沉静地道:“娘娘日前刚刚小产,又感染了风寒……”

“什么?”夜瑾墨突然站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为她悬了一颗心。“玉儿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陆太医淡定自若,这便是他今天要先回禀夜瑾墨的事情。他谨慎小心地低头对夜瑾墨说道:“娘娘是元朝公主,常年在平壤之地生活,身体虚弱,衍发病源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臣发现,娘娘的脉象接近时疫的症状

。”

“什么?”夜瑾墨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脸上透着一丝难过与震惊。

怎么会这样?玉儿怎么会惹上瘟疫?

“皇上应该对元朝百姓多加防备才是。”

陆太医始终淡定自若,夜瑾墨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声道:“太医这是在教朕怎么做吗?”若是将元朝百姓隔离,势必天下大乱,这等混主意也敢说出来扰乱他的视听?

陆太医并没有被夜瑾墨的气势吓到,继续道:“臣是为了大兴百姓的安康着想,既然元朝人是研究药理的唯一途径,皇上就应该为了大兴百姓,让臣试之一试。”

夜瑾墨忍住气焰,陆太医的话不无道理,他不是昏庸的君王,心系天下黎明百姓,怎么可以为了前朝百姓而不顾大兴百姓的死活?

他摆摆手,先安抚好陆太医,沉声道:“此事不可张扬,没研究药出来之前,不可圈禁百姓。”

陆太医道:“臣遵旨,只是玉妃娘娘既是元朝人,又恰好在此时患上时疫,若是尽早隔离医治,或许还有根治的可能。而且如果能够在医治娘娘的过程中研究出对付时疫的药,岂不是两全其美?”

主意倒是不错,但是他怎么可以让心爱的玉儿成为他们的试验品?夜瑾墨心中百般不愿意,但是太医的话却让他左右为难。一边是天下百姓,一边是玉儿,他该怎么选择?

正摇摆不定时,外面通传一声皇后娘娘到,夜瑾墨抬眸瞥见皇后衣着得体地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一看就知心事重重,上来她就对夜瑾墨行一礼便说:“皇上,太医所言并无道理,皇上应该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加上玉妃染了时疫,皇上也希望她过早医治不是?”

夜瑾墨虽心有不悦,却没有表露出来,此事针对苏绮玉,他不能不顾及到她的感受,如果真要她试药,他绝不答应。

“不行,试药可以让别的病人来做,玉儿绝对不可以!”夜瑾墨坚决维护苏绮玉,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苏绮玉,他现在就想飞奔到她身边去照顾她。

“皇上,您要去哪里?”皇后连忙制止夜瑾墨突然向外的身体,她知道夜瑾墨准备去哪里,一想到太医说苏绮玉感染了瘟疫,她坚决不能让夜瑾墨去见她

“朕要去看看玉儿,她现在需要朕!”夜瑾墨想也没想就说道,根本不在乎皇后的阻拦,拉开她的手就继续往前奔。

皇后心急如焚,知道自己怎么阻止都没有用,但就算是再怎么困难,她都一定要阻止这场相聚,她转过身对着夜瑾墨的背影高喊:“天下的百姓更需要皇上!”夜瑾墨突然站住,回头看着皇后,见她泪眼模糊,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摇头,道:“皇上眼里心里只有玉妃,但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皇上这一去就是置天下百姓不顾,皇上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难道也不顾及天下百姓的身体吗?若是您也感染了时疫,百姓将会因为时疫叫苦连天,到时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皇上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皇后一番话说得很严重,如当头棒喝一样击在夜瑾墨心头,纵然心里有千万个念头想要飞奔去苏绮玉身边,但是皇后的话却时时萦绕在脑海里,他的心飞走了,脚步,却坚定不移地定住了。

“不,不能是玉儿。”夜瑾墨摇着头,坚决反对这个决定。

“皇上,控制瘟疫刻不容缓,如果派人去疫区抓几个人回来试药,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容易被瘟疫感染,途中有可能衍发其它病症,此法万不可行啊!”陆太医反对道,句句在理,夜瑾墨无言反驳。

陆太医特言之在理,路途遥远,许多未知的事情不是他能够控制的,皇后说得也对,他应该顾大局,舍小爱而成就大爱,这不是他当初赢得天下治理天下的宏伟夙愿么?

但是玉儿怎么办?他不能不管她!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试药人?为了成就自己的夙愿而牺牲她?如果是这样,就算赢得天下又怎样?他不忍让她这么做,也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人生会面临很多次选择,但这一次,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想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夜瑾墨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好,朕可以答应你,碧玉湖的蓬莱岛远离后宫嫔妃宫室,传令下去,玉妃即刻前往蓬莱岛养病。”

他令道,这是他此生下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心痛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