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有一个小姨,在玲未出生时就出国了,这个女人与家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人想尽一切办法与她联络,却一直没有她的下落,都以为她在国外出事了。

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这个消失了很久的女人突然找上门来。

“当我们问她这些年的情况时,她只说一言难尽就再也不提一个字,我们也没办法,虽然失去联系这么多年,但毕竟是亲戚,所以就让她暂时住在家里。”玲的母亲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忧郁,愤怒开始从心底慢慢燃烧起来。

玲的母亲有一天突然有事提前下班回家,进家门时只见到玲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感到奇怪,于是往另外的房间找去。她听见厕所里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就轻轻推开厕所门,厕所门居然没锁。她看见玲的小姨正蹲在厕所角落里瑟瑟发抖,正颤抖着往自己身上扎针。

“我当时就呆住了,知道她染上了毒瘾。但是她求我,说会去戒毒所戒毒。我相信了她才没有报警,又出于是亲戚的考虑,也没有让她搬出去。”

就在玲出事的前两天,这个女人突然说接到国外公司的电话必须回去上班了,玲的父母也没有多加挽留。

“我真是后悔听信了她的谎言,我当时也担心她长时间留在家里,总有一天会惹来麻烦,所以她说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加挽留。”玲的母亲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善意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没有离开上海,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玲的父亲脸色凝重地感叹起来。

“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孩子的亲小姨啊,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居然……”玲的母亲再也说不下去了。

少剑和陈一鸣对望了一眼,纷纷对这件事感到心痛。

“我们已经通过国际警方对她进行了调查,她在国外这几年根本就没有正式工作,而是在帮一个人蛇集团做事,她回上海也是为了帮组织寻找新的目标。”陈一鸣沉痛地说道,“她已经变质了,没想到她会变得这样残忍,居然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许她手上还有其它案子。”

“她现在已经被捕了,案子将在不久后开庭审理。”

“那她会被判处死刑吗?”

陈一鸣看着玲的母亲,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心痛,还有一种别样的神色。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得等结果下来,看法官怎么判了。”

一时间,气氛象陷入了冰窟窿似的,冰冷下来。

少剑对玲的父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挤出一点笑容,拉过玲,对她说道:“以后和爸爸妈妈好好生活,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玲闪烁着漂亮的眼睛说道:“那姐姐呢?”

“姐姐也会和我一起来看你,好好学习……”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和你一样,当一名记者。”

“哦,和我一样?”少剑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起身摸了摸玲的头,然后把她交到她父母手中,继续说道,“好,玲长大后一定会是一名非常非常勇敢的记者,哥哥相信你……”

在离开玲家回去的路上,少剑满腹心事似的,一句话也不说。陈一鸣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说道:“怎么,还想那事?”

少剑惨淡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人啊,为什么会有好坏之分,难道一定要有坏人存在才能衬托出好人的好吗?”

陈一鸣笑了起来,立即回道:“世事难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会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你当记者这么久,遇到的事情比一般人都要多,了解的世界也要比常人了解的更为真实,我想你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

少剑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是因为司空见惯才觉得不奇怪,正是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疯狂……总之那些事让人很心痛。”

“对、对,确实如此啊,不过既然已经发生,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要去面对,尽力阻止这些事不再发生。”陈一鸣接过话道。

少剑缓缓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勇敢面对,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高声音问道:“既然玲的小姨被抓了,那她交代是替谁办事了吗?”

“这个组织太复杂,她只是最底层的成员,国际警方从她口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有利的证据。但据另外掌握的一些证据,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一个人。”

“谁?”少剑疑惑地追问道。

“桑郎。”

“桑郎?他已经死了,不过桑郎是替塔汉做事的。”少剑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继而说道,“塔汉做了那么多坏事,他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

“对,他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现在只是还没有确切证据逮捕他,要不然早动手了,国际警方现在已经派人对他进行暗中调查,他跑不了的。”

少剑偷着乐了起来,想起公安机关也正在调查这事,他就更加乐不可支,脑海里出现了塔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象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少剑又想起了玛丽,她一个人留在阿加利亚寻找塔汉的证据,她的生命一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她能顺利完成任务全身而退吗?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陈一鸣见少剑脸色冷峻,于是问道。少剑点了点头道:“塔汉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也是一匹凶残的狼,他不会束手就擒。玛丽为了自己的承诺,现在正在跟他周旋,我担心……”

陈一鸣按了一声喇叭,沉重地叹息道:“你没有看错人,她是个好女孩,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不会有事的,我想她能应付得了。”

少剑眼神闪烁着,转眼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接着祈祷道:“希望她能平安!”

上海市警察局。

“根据警方掌握的出入境记录,最有嫌疑的目标已经被锁定,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一个呢?”一大早,陈一鸣就给玛丽去了个电话,玛丽此时正要出门。

“坏消息吧。”

陈一鸣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不一般的地方,因为几乎很多人都喜欢先听好消息。

“很好笑吗?陈警官,如果你希望是因为你拖延时间而导致罪犯逃跑的话,那你可以继续笑下去。”玛丽语气冷淡地说道。经过一晚上的煎熬,虽然郁闷的心情暂时被美丽的上海外滩景色折服。但因为心事重重,所以一早上醒来,玛丽又陷入了不快之中。

陈一鸣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塔汉此时已经在上海,但我们无法找到关于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玛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我早就料到了,他是塔汉,所以要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接着反问道,“那么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们知道他此时还没有出境的记录,也就是说他还在上海,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哦,那这个好消息也变成坏消息了。”玛丽说完就要挂断电话,但立即又补充道,“至少我们知道他还活着。”

陈一鸣明白了她的意思,在电话那边缓缓点了点头,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如果警方确实很无聊的话,那我也可以无所事事地出去溜达溜达,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陈一鸣说道:“好啊,正好趁着好消息到来之前好好了解一下这座城市,那你等我的消息吧。”

玛丽明白她的意思,陈一鸣担心她在上海惹出麻烦,所以想让她好好呆着,这也是他一开始就阻拦她来上海的原因。

“虽然你曾经做了很多违法的事,但你现在已经转做了警方的污点证人,而且还非常合作地帮警方寻找塔汉的下落,所以我不想因为你在上海的所作所为破坏已经给自己带来的赎罪机会。”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塔汉送进监狱,这不仅是你们中国警方的事,也是我答应过阿曼德先生的,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再说,也只有我最熟悉他,离开我,你们根本无法找到他的任何踪迹。”

这是玛丽在来上海之前跟陈一鸣最后说过的话,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内心的信仰。但嘴上仍然说道:“当然,我答应过你,我会兑现承诺,放心吧,我心里有底,不会让你难做。”

挂上电话,陈一鸣沉吟了一下,接着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沉声说道:“兔子马上要出门了,别跟丢了。”

玛丽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突然返身回到房间,抓起桌面上的地图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

绕过大街,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沿着陆家嘴路向前慢慢行进。美丽的高楼从她眼里缓缓划过,司机回头说道:“小姐,是第一次来上海吧,去东方明珠塔了吗?那里可是上海最好玩的地方,还有黄浦江、外滩……如果你还没有……”

“可以开快点吗?我很赶时间。”玛丽可没有心情听这个上海佬嘀咕,只想赶紧赶到目的地,那里有比风景更令她牵挂的事。

不久,出租车就把她带到了东方明珠塔附近。当那座美丽的高塔再次近距离映入眼帘时,感觉与夜晚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玛丽的目光禁不住又被吸引了过去。

司机从镜子里看见玛丽脸上的表情,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出租车迅速偏离了道路,从黄浦江上的桥上飞驰过去。

南京路上人流拥挤,如潮水般来来往往。

玛丽站在路边,望着眼前一座座直插入云霄的高楼,不禁由衷地感叹起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

突然,一阵优雅的萨克斯音乐传入她耳中,她驻足一看,不远处围满了很多听众。在一栋别致的旧式房屋阳台上,一名中年男子竟然在演奏优美的萨克斯音乐。

她有种被惊呆的感觉,想象不出在这种场合下的演奏居然会如此如醉如痴,当疯狂的掌声响起时,她也跟着鼓掌,眼里含着笑容。

“哦,太不可思议了。”玛丽在心底惊呼道,这个东方城市居然会有如此时髦和前卫的玩意儿,整个城市不仅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而且充满了无尽的艺术气息,怪不得有“东方巴黎”之称。

“小姐,这边请。”突然,她感觉腰部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痴迷,差点忘记了任务所在,她的双手微微一动,正要转身,却感觉到对方手中的枪口一紧。

“别出声,跟我走。”这名中国籍男子收起枪,冲她轻轻摆了摆头,她才走出人群,登上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汽车上。

“兔子刚刚上了一辆车,正要离开,我们怎么办?”

“继续跟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陈一鸣接到手下的电话,考虑了几秒钟,命令道,“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随时向我通报情况。”

玛丽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那家伙看起来很酷,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始终看着一个地方,好久也没有转动一下。

“还有多久?”玛丽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当她话音刚落,却发现汽车又带着她回到了原地,她猛地回头,瞪着那家伙喝斥道,“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赶快带我去见他。”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们必须这样做,请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带你去,你很快就会见到你想见的人。”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仍然盯在一个地方。

玛丽忍住内心的怒火,一种强烈地受欺骗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感官,恨不得冲那家伙一拳挥过去。但她明白自己身负重任,所以只得暂时把火气吞了回去。

汽车沿着南京路转悠了一会儿,突然向右一拐,马上进入了另一条非常清静的道路,而汽车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此时,司机从反光镜中看见一辆轿车跟在后面慢慢驶来,他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冷笑。

玛丽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一直带着她转来转去,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跟踪了。她却由于过于急着想去见她想见的人,竟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跟踪了。

“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玛丽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辆汽车早已消失不见,她想不出自己刚到上海,为什么会被跟踪?难道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

对方冷笑道:“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他敢再出现在我眼皮底下,那他就死定了。”

玛丽不清楚这个家伙的斤两,但她听了对方的话后,却冷声说道:“希望你不要乱来,要是惹来麻烦,我想你老板不会让你好过。”

那家伙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脸上的肌肉也微微颤抖了几下,继而恢复了先前的姿势,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老板,兔子好像发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早料到你们会被发现,撤下来吧。”陈一鸣考虑了一下。他知道那些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再继续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他挂了电话,再次陷入沉思中,在心里暗自忖度,“玛丽究竟跟谁接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