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去,浓厚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虽然城市上空还飘浮着一丝薄薄的雨丝,但丝毫挡不住大上海显露出来的万般风情。

玛丽心情凝重地走出了警局大门,薄薄的雨丝象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内心不禁升起一种非常享受的甜蜜感觉,妈妈慈祥的面孔又出现在脑海中,忧伤犹如这雨丝般湿透了心灵。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上帝啊,你难道要看见我们拜倒在魔鬼面前,我玛丽做了那么多错事,可是这一切都与少剑无关,你为什么要把罪恶降临到他身上,要他来替我背负这一切呢?

玛丽一开始本想独自去寻找少剑,但后来一想,塔汉绑架少剑就是为了迫使她现身,如果她单刀赴会,不正好中了塔汉的奸计吗?如果有“独狼”陪在一起,估计事情会简单得多,她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独狼”当然不会拒绝玛丽的邀请,只要是为了抓住塔汉,他会不顾一切。此时,“独狼”正驾车载着玛丽在已经渐渐空寂下来的街道上飞驰着,当他得知少剑失踪的消息时,立即想到此时正是抓住狐狸尾巴的好机会。虽然离他们当初制定的目标差得远,但总算可以以绑架罪起诉他了,所以他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计策。

玛丽被一系列的事情折腾得身心疲倦,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原来以为少剑回到上海,会远离这些纷争,从此以后就可以完全从这些事件中脱离出来,但从目前状况来看,她知道自己错了,太小看塔汉这只老狐狸了。

“对不起,对不起……少剑,我来救你了,你一定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我该如何一个人走下去呢?”她在心底一个劲地祈祷,希望少剑不会有事。

“可以开快点吗?”过了一会儿,她仿佛从梦中苏醒过来似的,开始催促“独狼”。“独狼”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出现的话,塔汉是不会伤害少剑的,至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就一定可以救出他。”

“你以为塔汉会等我们去救人吗?这是一匹恶狼!”玛丽有些气恼地质问道。“独狼”丝毫不在意,他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塔汉的目标是你,他抓少记者的目的也是为了引你出现。所以如果你这样过去,我担心正中了他的阴谋,而且如果你落到他手里,少记者也不一定可以获救。”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定要把人救出来,即使拼了我这条命。”玛丽心急如焚,眼睛里藏着一种空洞的神色,夜色在她眼里逐渐幻化成一条条公路,恨不得飞起来。

“好了,就是这里。”玛丽还没等车停稳,已经打开车门冲了下去。“独狼”想叫住她,但还没开口,她已经消失在眼前。他想了想,然后从大楼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玛丽虽然心急如焚,但仍然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上摸去,可是当她接近塔汉上次关她的那个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失望地一拳砸在门上。她沉重地呼吸了几口气,才想起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塔汉怎么会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呢?如果是她,她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何况是塔汉这只老狐狸。

当她下楼时,“独狼”已经抱着双臂在门口等她了,玛丽眼神晦涩的看了她一眼,径直上了车。

“独狼”跟着上了车,在车上说道:“不要气馁,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玛丽的脸偏向车窗外,不想理会他,他也继续开车,装作什么都没说。

“现在去哪里?”已经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但是玛丽仍然没有开口,“独狼”才又开口问道。

玛丽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张狂。

“独狼”看了她一眼,也笑着说道:“教官曾对我们说过,人在迷失方向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就是太轻敌。”

玛丽轻轻摇头叹息道:“你说得对,我具备了你所说的两条可能,所以迷失了方向。”

“但是现在还没有陷进去,我们还有时间抽身。”

“所以我决定暂时放弃寻找,塔汉是不会让少剑死的,少剑对他还有用,这是狼的天性,但太专于阴谋的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取灭亡。”

“独狼”眼睛里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对,你说得非常正确,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心计,这可是特种部队最重要的一课。有机会我会把你介绍给我们长官,说不定你会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

玛丽“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好啊,不过我现在还没打算为政府做事。”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马上要加入什么游骑兵,这个游骑兵究竟是怎样一支部队?他们是一支骑兵部队吗?”

“独狼”听了这话立即笑了起来,他连连摇头道:“看来你对世界特种部队的知识了解太少了。”

“不要忘了,我可是一个杀手。”玛丽反驳道,“对你们那些玩意儿可没什么兴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一名特工。”“独狼”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游骑兵的历史起源很早,而且比美国建国还早。第一支非正规的游骑兵出现在18世纪法国与印第安战争期间,而现在的游骑兵是在1973年的以阿战争之后组合而成……”

“哦,说得太远了,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游骑兵就是一支特种部队吗?”玛丽打断他的话道,“我可没兴趣加入你们的游骑兵团,还是说说现状吧,我比较有兴趣接触新事物。”

“这个……当然,游骑兵是美国最强的轻装步兵,而且比一般的特种部队更要厉害,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面对的敌人多么强大,他们必须在18个小时内抵达目的地并完成战备……”

玛丽就象在听一个军人讲述一个非常传奇的故事,慢慢地,天边已经露出一片刺眼的光芒,一会儿之后,刺眼的太阳冉冉跳出海平面,回归了平行世界。

“怎么,故事讲完了吗?”玛丽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还在聚精会神驾驶的“独狼”,又反问道,“开了这么长时间,累吗?”

“这算什么,我可是有过七天七夜因为执行任务没有合眼的记录。”“独狼”深邃的眼睛里象藏着一种比刀锋更锋利的犀利,他看了玛丽一眼,接着说道,“养足精神了吗?该是行动的时刻了。”

玛丽打起精神,大声感叹道:“多么美好的一天。”

陈一鸣了解少剑被绑架失踪的消息后,在办公室也是一夜没合眼。此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资料和照片,内容全是关于塔汉和OB组织的。他研究了一夜,把这些资料重新浏览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整理出了一些看似重要的内容。

他的眼光停留在伯格当初被刺杀时的图片上,却无法从中找到更为重要的信息。

“伯格是兄弟会成员,刚刚又有一个成员在阿加利亚被刺杀,难道这两起刺杀事件只是巧合?它们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他揉着太阳穴,仰身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到眼睛酸痛才慢慢的合上。

“为什么连续发生几起刺杀事件?而且死亡者都是‘兄弟会’组织成员之一?”他突然起身,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组织内出现了叛徒,现在这个叛徒开始告密,开始破坏组织,而这两个人都是牺牲品,如果不能及时有效阻止,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成员死去。”想到这里,他感觉背后猛然升起一股寒气,握紧了拳头,再次对自己的判断给予了肯定。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当玛丽站在他面前时,他愣了下,玛丽看见他睡眼朦胧的样子,问道:“一夜没休息吗?给你介绍个朋友。”

“哦,是你?”陈一鸣看见“独狼”时感到惊奇不已,他突然想起了此人的身份,才笑着说道,“看来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欠东风到来了。”

“对不起,我们暂时没有找到少剑的下落。”

陈一鸣笑着回道:“我早料到了,塔汉不会这么轻易让你们找到他,而他手里现在握着一张王牌,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他一定会主动联系你们。”

“您说得对,再狡猾的狼也会耐不住寂寞,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抓住他。”“独狼”此时插话道。

陈一鸣回到办公桌前指着那些资料说道:“我把所有资料重新组合了一遍,从这些资料中发现一个问题。”

玛丽扫了一眼那些照片,才疑惑地抬眼望着他。他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OB组织内部一定出现了叛徒。”

“OB组织?叛徒?”玛丽和“独狼”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新名字,陈一鸣也对他们的表情感到惊奇,反问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个?少剑没对你提起过吗?”

两人摇了摇头,玛丽说道:“从来没有,这是一个什么组织?”

陈一鸣沉吟了一下,考虑到这事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身上获得些什么收获,于是说道:“一个世界反战组织,可是最近他们其中两个成员都被刺杀……”他指着两张照片说道,“这两个人都被指明是这个叫做OB组织成员之一。”

当玛丽看见伯格的图片时,呆住了,当她听完陈一鸣的介绍,差点没晕厥过去,她脑海里浮现出几个月前接到的来自塔汉的命令:刺杀伯格。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追问伯格究竟什么身份,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只负责做事而不多问任何与己无关的事情。

当她出现在伯格演讲地点时,恰好和少剑偶遇,而那颗炸弹正是她放在伯格演讲位置的……想到这里,她感觉内心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当初正是塔汉指示她刺杀了伯格,难道伯格就是陈一鸣口里所说的OB组织的成员之一?

陈一鸣看着玛丽想入非非的样子,直到她脸色变成苍白时,他才意识到玛丽似乎对这事有所了解。

“你想到什么了吗?”“独狼”打破了玛丽的思维,她猛然醒悟过来,看了陈一鸣一眼,内心非常犹豫,她不知道该怎样说出事情的真相,她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现在刺杀伯格的凶手有消息了吗?”

陈一鸣摇头道:“不仅没有任何消息,而且至今都找不到凶手的动机。根据来自国际警方的情报,凶手好像人间蒸发了,这真让人头痛。”

玛丽听了这话,还在犹豫,“独狼”在一边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伯格这个人,据说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反战人士,经常在国际社会发表反战演说,所以树敌太多,是否有可能是被另外一些组织的人刺杀……”

“我们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但要命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组织出面承认做过这事,所以线索全无。”

玛丽内心充满了矛盾,当她和陈一鸣的目光对视时,慌忙闪避开了。

陈一鸣盯着玛丽,他好像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询问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我就知道塔汉不会如此轻率,他一旦决定做什么事,一定是经过周密计划的,他设了一个局等待我们去往里钻,所以我们不能上当。”

“陈警官,我说过,即使是通往地狱的路,我也要闯一闯,我不能因为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不顾少剑……”玛丽表情显得非常激动,陈一鸣忙制止道:“够了、够了,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人当然要救,但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我们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我担心不仅救不了人,而且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

“对,玛丽,我们得跟塔汉周旋,他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到时候主动权就不在他手里了。”“独狼”的话提醒了玛丽,她暂时接受了他们的建议,然后在陈一鸣的办公室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