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车吧!”唐婉容按了两下喇叭,“如果将来咱们有钱了,咱们俩一人买一辆。”

“我还是不要了吧,万一变形了就麻烦了。”王森调侃着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拿出银行卡去路边的工商银行取了十万块钱,找了个肯德基的购物袋装着,扔在车后座。

“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唐婉容回头看了一下,问道,王森叹了口气,“长这么大,还没给家里拿过一分钱呢。”

其实这些钱还是上次在林白羽家里得来的那三十万,王森最近的没有什么进项,卖翡翠的三千万也都作为股份投进了唐风集团,现在每个月三千左右的工资,自己日常开销加上隔三差五的请同事们喝点小酒拉近感情之外就剩不下什么了。

唐婉容开车很平稳,只要王森不来打搅她,她绝对不会把车子撞到树上,王森半躺在车子里,从衣兜里拿出鹭鸶的那封信,从里面倒出厚厚一沓钱,足有三万多块,还有一封信,王森本着了解实情的心理打开了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起来。

在这封类似于自白书一样的信上,鹭鸶首先告诉了王森他的真名叫张武强,是丰州市隆县瓦钟乡人,十八岁入伍当兵,兵役期满之后复员到地方,回到隆县当了一名小小的治安警察。

问题就出在这个治安警察上,据信上所说,当年的隆县公安局长林峰也就是不久前被他手刃的丰州市东城区公安局长林峰因为某些问题和他产生了龌龊,当时的张武强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后来因为县里征地的事情,张武强的家正好被划进征地的范围之内,而征地补偿款项却被林峰伙同几个开发商给盘剥了,张武强得知之后前往讨要,却被林峰以“妨碍公务”的名义关押起来,半夜的时候张武强凭借一身好本领跑出来,手持菜刀前往几个开发商家理论,言语不和之下将开发商一家老少统统杀死,由此便亡命天涯,一年前得知父母双双去世,张武强虽近在咫尺,却不敢回乡,只能遥遥拜祭。

王森看完之后,沉默不语,唐婉容发现王森半天没说话,甚为奇怪,就扭过头来,“傻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有什么。婉容,咱们路过瓦钟乡么?”

“当然路过啊,那里是必经之路。”唐婉容好奇王森为什么问这个,王森简要说了一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想等下去祭拜一番,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这个也好,人之常情。”唐婉容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成的朋友呢!”

“这个,我们是在工地上认识的,后来他被水泥板砸死了。”王森编了个谎话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是一起杀人的兄弟吧!

“交朋友嘛,就要肝胆相照。酒肉朋友要不得的。”唐婉容笑道,“喏,从前面的岔路一拐,就是通往瓦钟乡的路了。”

瓦钟乡,乡如其名,传闻当年闯关东时有张家父子三人来此,持有瓦钟一口,路遇猛虎,击钟,声逾百里,虎惊而退,遂以此钟为传家宝,张家后人在此繁衍生息,建村立乡,命名之时思来想去,便以此瓦钟为名。伪满时期尚有此钟,后被砸毁。

王森来到乡里,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个乡镇的规模并不大,总共就只有一条街,到处都是摆摊卖农产品的老百姓,最多的就是土豆。

“现在正是早土豆上市的季节。”王森打听了一下,张武强的事情当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带着草帽放牛的老农热心的领着王森来到乡镇外的一片西瓜地旁,指着防风林中一个低矮的土包,“你们是强子的朋友嘛,强子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前边那就是张武强父母的坟墓了。”

“多谢,多谢。”王森连连称谢,那农人摘下草帽,擦了把汗,天气果然热得很。他一头扎进西瓜地里,摘了一个大个西瓜,拿镰刀一砍两半,递给王森一半,“小伙子,你是强子什么人?”

“我是他的朋友。”王森没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老农叹了口气,用手抓出西瓜瓤塞到嘴里,“强子他爹妈死得惨啊,临死还叫着强子的名字。唉!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也没说回来看看。”

“大叔,您是?”唐婉容把车停在路边,一脸笑容的问道,老农一见唐婉容,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得唐婉容面红耳赤,轻轻咳嗽两声,老农这才缓过神来,“这闺女长得真俊啊!”

“我媳妇。”王森摆手说道,唐婉容瞪了他一眼,“坏人,不要胡说。”

“唉,要是强子把媳妇领回来见见叔叔婶子,叔叔也不会临死都合不上眼啊!”老农把镰刀插在地里,叹气道,“对了你们不说说你们是强子的朋友吗?强子现在在哪呢,怎么不回来看看?”

“回不来了。”王森说到此处,也有些伤感,“强哥,强哥年前死在了缅甸,临死前托我回来给二老烧点纸,聊表寸心。”

“强子死了?”老农瞪了眼说道,“骨灰呢,没运回来?”

“横死者不入祖坟,我们已经按照他的意思,把他埋在国外了。”事到如今,王森只能忽悠一阵是一阵,现在要是追查鹭鸶的事情,肯定会把多年的旧案翻出,到时候受牵连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不但整个天和盛,恐怕他王森也要被卷进去。

“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钱,给二老买纸的。”王森从怀里拿出三万多块钱,从里面抽出三张交给老农,“麻烦您老去买些烧纸回来,握代强哥给两位老人烧点纸,聊表寸心。”

“好,好!其实我是强子的亲表兄弟,二老也是我的叔叔婶子,这点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哪还用得着什么钱啊!”嘴上虽然这么说,抢钱的手却一点不慢。往前一探,三张大红的钞票就到了老农的手里,三下两下就掖进裤腰带,把赶牛的鞭子扔给王森,“爷们,帮我照看一下牛。”

“您老放心吧,这玩意我摆弄过。”王森一提牛缰绳,老牛立刻乖乖的低下头,啃起草来。

“婉容,敢不敢爬到牛背上?”王森攥着牛缰绳,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牛倌。唐婉容站在老黄牛的身边,探了两下手,又缩回来,“我,我怕掉下来。”

“放心吧,牛是最温顺的动物。”王森抱着唐婉容的纤腰,把她扶到牛背上,唐婉容的双手紧紧抱着牛的脖子,满脸紧张,王森借着伸手扶她的机会,美美的揩了回油。

“果然温软细腻,滑如凝脂。”王森眯缝着眼睛嘿嘿怪笑,唐婉容困在牛背上不敢下来,眼睁睁的看着王森在她的摸了又摸,气得两眼冒火,都怪自己太单纯太相信这个坏人了,三拐两拐就着了他的道。

“坏人,你还摸!”唐婉容的脸通红通红的,眼泪直打转,“快放我下来,以后我不理你了!”

“好吧,好吧,看来你和牛天生无缘。”王森搂着唐婉容把她抱下来,唐婉容气呼呼的站在王森面前,王森做贼心虚,“丫头,天太热了你满脸都是汗水,快吃块西瓜解解渴。”

“放手!”唐婉容怒气冲冲的喝道,王森讪讪的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用镰刀将西瓜切成一片片的,殷勤的递到唐婉容面前,“和你开个玩笑,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坏蛋,总是占人家便宜。”唐婉容嘟着嘴,脸上都是委屈,王森见事不好,遭了,玩大了,这丫头真的生气了。

“婉容,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王森抓起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要是你觉得解气,就多打我两下。”

“你的手粘糊糊的,快去洗洗。”唐婉容破涕为笑,“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在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王森嬉皮笑脸的举着手说道,唐婉容轻嗔一声,“都发过多少次了,我都听腻了呢。”

“只要你不生气就好。”王森跑进西瓜地里挑个大的摘了一个,摆在唐婉容面前,“婉容,打个赌,你说这个西瓜熟没熟?”

“没有。”唐婉容不假思索的说道,王森一瞪眼,“你确定?”

“嗯,我猜瓜瓤还是白色的。”唐婉容很自信的说道,王森不相信,一刀砍下去,里面果然是白白的瓤,刚刚泛黑的瓜子,扮成一个鬼脸嘲笑王森。

“真丢面子。”王森一拍额头,又钻进西瓜地里偷了一个,切开一看,又是生的,他出离愤怒了,再次钻进地里,正四处琢磨着挑哪个好,突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看这个不错。”

“这个不行,太小太小……”王森挠头说道,猛然间一抬头,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满脸含笑的看着自己,拎着棍子的手正在瑟瑟发抖,“好你个偷瓜贼,偷了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你还真把瓜地当成自个家的了!”

“呼”的一声,棍子横扫过来,王森掉头就跑,白胡子老头在后面穷追不舍。

“站住,不要跑!”白胡子老头边追边喊,王森却没那么傻,和老头在瓜地里绕起圈子,看着老头被自己越拉越远,王森心里得意,冲老头做了个鬼脸,“我在这,老头来追我啊!”

“兔崽子!”老头累得气喘如牛,单手叉腰,一步步向前挪,看来也是个硬脾气的人,宁可累个半死,也要把这个偷瓜贼抓到胖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