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王森握着唐婉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唐婉容这才镇定了心神,一脚油门轧着满地的碎玻璃冲出爆炸区域,前方突然窜过一辆警车,将唐婉容的车子拦住,“先停一下!”

王森摇下车窗,“警察同志,有事吗?”

“有一个老者受了很重的伤,而救护车又堵在半路上,麻烦借用一下你们的车,救人要紧,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一下。”交警向王森敬了个礼说道,王森点点头,“救人一命,快把人抬过来吧。”

一群警察七手八脚的将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伤者抬进车子,唐婉容扔给王森一个靠垫,让他帮着塞到伤者的脑袋下面,王森扶起伤者的脑袋,越看这人越眼熟,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不是今天在股东大会上一直支持唐婉容的张三炮吗?

“果然是他!”王森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认错人,急忙告诉唐婉容,唐婉容趴在车座上看了一下,急忙驾车前往市人民医院。

市人民医院里灯火辉煌,值班大夫正在对着电话乱吼,不停有护士抬着担架将伤者送进手术室,血库的工作人员都发疯了似的跑到向各个采血点要血,伤者太多,存血马上就供应不上了。

“现在伤者急需a型血,有没有是a型血的?”一个长发小护士急匆匆走出来,和王森撞了个照面,王森的脸“唰”的红了。

“你,你还好吧?”沉默了三秒钟,王森首先开口道。

“我,我还好。”方晴的眼圈瞬间红了,里面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王森见此,触动衷肠,微微叹了口气,“对了,现在伤者需要血液吧,我是a型血,来抽我的吧!”

“嗯,好。”方晴急忙跑回病房拿出针管和胶皮,将王森的胳膊捆起来,“你,没有没有疾病?”

“你看着我的身体,像有疾病的吗?”王森反问一句,俩个人都笑了,但是笑的都不自然,“会有些疼的,你忍着点。”

“没关系。”王森微微闭上眼睛,趁着这个空挡,方晴飞快的擦了把眼泪,将针管慢慢插入王森的血管中,看着黑红色的鲜血一点点的抽入针管里,方晴想起上次在医院里王森营救她的往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方小姐,你看”王森冲方晴一笑,方晴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针管已经抽满了,急忙拔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才走神了。”

“没事。你的脸色不太好,多休息一下。”王森接过棉球按在针孔上,“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方晴点点头,又摇摇头,端起托盘转身走了,王森看着她的背影,消瘦肩头不住的**,明显还在哭。

“抽完血了?”唐婉容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靠在王森的肩膀上,“方晴也真的很命苦,有空你多多开导她,这样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

“你就不怕她把我抢走?”王森半开玩笑的说道,唐婉容一笑,“你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不一定啊!”王森有意逗逗她,谁知唐婉容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你啊,就是这张嘴,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还是你了解我。”王森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说道,“婉容,咱们回去吧!”

“好吧。”唐婉容挎着王森的胳膊,两个人向医院门口走去,方晴从病房里转出来,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眼泪又吧嗒吧嗒流下来。

“王森,你先不要走。”方晴从病房里跑出来,看着越走越远的王森,一咬牙追了上去。

“还有事吗?”唐婉容含笑问道,方晴愣了一下,“刚才那个受伤的老人已经醒了,说要找自己的救命恩人报答他。”

“只是一件小事,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吧!”王森双手一摊,无奈的笑笑,转过脸来去看唐婉容,“婉容,该怎么办?”

“咱们就去看看吧。”唐婉容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容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方晴,心中隐隐起了嫉妒,但她本是宽宏大气之人,自然不屑于与方晴撕破脸皮。

她的心中对方晴的处境也隐隐有些许同情之心,要是怪罪的话,只能怪自己太善良了吧!

“你们先去,我去趟洗手间。”唐婉容故意走开,留给两人足够的私密空间,两个人默默的并肩走路,什么话都没说。

“王森。”方晴突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妈妈,说,你还没有去我们家做客呢!”

“我想应该去的人已经不是我了吧!”王森含笑说道,方晴的脸霎时变作死灰色,咬着嘴唇,泪眼朦胧。

“等有空的,我一定去拜访。咱们还是好朋友嘛!”王森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些,急忙劝道。

“哦。”方晴低下头,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王森的耳边传来轻微的哽咽声,王森狠了狠心,扭过头去。

病房里,全身插满管子的张三炮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走到他面前的王森,挣扎着要爬起来给王森行礼,王森急忙扶住他,“老人家您别动,当心身子。”

“看到我这个老东西没用了,就来杀我了。”张三炮摘下氧气面罩,深吸一口气,不小心触动了肋骨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呲牙。

“老人家小心。”王森从隔壁床铺拽了个枕头给张三炮垫在后背,张三炮长出一口气,“唐子强啊唐子强,真是属狗的,翻脸就不认人。要是不想让我给唐丫头注资说一声就行了,用炸弹炸我,至于吗!”

“您的意思是,这场爆炸案是唐子强一手策划的?”王森听到之后感觉非常震惊,张三炮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除了他还能有谁?”

“孩子,你和婉容是好朋友,也就都是自家人,我有话就不瞒你了。”张三炮冲王森做了个手势,王森会意,拿过氧气面罩,张三炮使劲吸了一口,瞪大眼睛看着王森,把王森看得不好意思,“老人家,有什么要吩咐的?”

“孩子,你踩到我的氧气管子了。”张三炮说道,王森抱歉的笑笑,挪开脚步,张三炮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氧气,脸上因缺氧而呈现的赤红色慢慢退去,“孩子,你知道唐氏集团是怎么起家的吗?”

王森摇摇头,张三炮笑了笑,“和你说也无妨,你可以去找城里的一些老人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当年的斧头帮。”

“斧头帮?”王森诧异的说道,张三炮似乎对王森打断他的话很不满,把摆手继续说道,“当年唐子豪,唐子强,杜云峰,彭家真还有方卫国号称东城五虎,在那十年运动时期,他们前往缅甸,获得了足够的军事知识,等到运动结束,回城之后发现无法立足,就开香堂拜码头,建立了半黑社会性质的斧头帮,又因为唐氏兄弟敢打敢杀,有胆气,讲义气,阿加就推举唐子豪作为斧头帮的首领,对外也因此号称唐家斧头帮,也就是后来唐氏集团的雏形。”

唐婉容悄悄摸进来,靠在王森的身边静静聆听,张三炮完全沉入了回忆当中,对唐婉容的到来只是稍稍撩起眼皮看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后来有一年,唐家帮和一群安徽来的外地人火拼。老大唐子豪冲锋在前,受了重伤,当时送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全国严打,医院都不敢收,最后只能活生生的疼死了。”

“你说我爸爸是疼死的?”唐婉容大惊失色,大声问道,张三炮睁开眼,点了点头,“丫头,你妈妈没有告诉你?这也难怪,她不想让你知道他们这段不光彩的经历。”

“他们?”王森敏锐的找出问题的关键点,张三炮赞许的点点头,“唐子豪的妻子也是唐家帮中的骨干,林怡,江湖人称号称丰州一朵花的就是她,为人豪迈,敢打敢干,说话办事说一不二,用江湖说说就是吐口唾沫是个钉。说句老不羞的话,当时我们都把她当成梦中情人的,可惜唐子豪脸皮厚,先下手为强,我们就只有看热闹的份了。”张三炮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谈到林怡,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后来,唐子豪死了,林怡伤心不已,将女儿送进英国的教会中学之后一个人去了美国,而唐家帮也就此分崩离析,方卫国不知怎的去当了兵,杜云峰另拉一伙人和青帮挂上了关系,而彭家真去了缅甸,剩下我们这些人跟着唐子强一起干,在一些外国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将唐氏集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了。”

“想当年我们唐家帮纵横丰州,雄霸东北,那是何等的风光!”张三炮想到此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惜啊,无论再好的兄弟,在利益面前也会翻脸,今天的我不就是个例子吗?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我都厌倦了,我想有个安稳的晚年啊!”

“唐子强和唐子豪相比,谁更厉害一些?”王森急于想知道答案。张三炮笑了,笑得王森心里发毛,“老人家,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张三炮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啊!他们虽说是亲兄弟,脾气秉性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面。唐子强和林怡一样,做事光明磊落,从不暗箭伤人;而唐子强却是阴险无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说前几年吧,我们包下一块地,准备修商业区,一户老太太死活不肯挪地方,唐子强晚上就派几个混混将老人的儿媳妇给轮了,之后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这种阴损的事,换上别人,谁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