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铛、当当.铛。

汴梁城鼓楼上的五十面大铜锣,一起发出了两重一轻的响声,节奏比刚才一重两轻的铜锣声加快了不少。

有两营十都共一万名宋兵,冲到城墙边沿。

这回宋兵的出击,不单是人数翻倍,使用的守城器械的总类也增加了许多,包括狼牙拍、飞钩、拐突枪、拐刃枪和锉子斧,等等。

......

狼牙拍的拍面是由长五尺、宽四尺五寸、厚三寸的榆木板钉满五寸长,重六两的狼牙铁钉二千二百个,四面各装上一刀刃,以加强杀伤力。

狼牙拍的操作是由两组绳子来控制,敌军一但进行攻城,就用一组绳子将拍面举起与城墙垂直,迨敌军攀爬至拍面下方,立刻将拍放下。

飞钩又名铁鸮,它的设计有点像是在钓鱼,末端利用一段铁链来增加抛掷时的稳定性,然后再加上钩锋长利的铁钩。

铁钩是运用在敌军士兵穿着沉重的铁甲攻城时,因为头戴物笠,又担心矢石攻击,不敢抬头的心理,只要他们聚集在城下,就立刻将飞钩抛下,飞钩会钩住盔甲,每次可以钩到两三个人。

至于其他的守城兵器,无一不是挖空心思,既要打击爬墙的金兵,更要破坏他们用于攀城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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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各种带有巨大杀伤力的守城器械,各样傻大粗黑的铁木之物。象是长长的乌黑瀑布,紧贴着墙壁,坠落下地面。

原来汴梁城哨塔上的那面青龙潜水旗,就是指令驻守在敌楼的宋兵,把这等凶狠的器具给使将出来。

无论多么凶狠、多么强悍、多么坚韧,人始终都是血肉之躯,与那些顽空无情的铁木之物相硬碰,其中的结果。可想而知。

各种各样兵器的碰撞声、爬墙金兵受伤的惨加声、金兵摔跌在地面上的响声、金兵与金兵之间相互践踏而发出的哀嚎声、等等,四处飘散开来。

汴梁城的墙壁,再一次被清空。

墙角下慢慢渗出一股股的血流,趟入了护城河的冰面上;热腾腾的鲜血,把寒冷的冰面,烙得吱吱做响。

汴梁城的城墙角落,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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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汴梁城的鼓楼上,传出了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梆子响。

其实那并不是梆子的响声。而是用鼓捶的木柄敲落在战鼓边缘的敲击声。

紧接着,吱吱吱…的一阵裂革闷响过后,无数的石块、砖头和泥檑被抛出。象冰雹一般砸落在汴梁城大约六七十步以内的地面上。

汴梁城内的抛石机终于开火了。

抛石机之类的攻城器械。原本就是出自于宋朝,汉人才是制造这种精良工艺的始祖和大家;无论金国对器械制造如何重视,无论金国怎样去挖空心思来虏劫、胁迫汉人工匠,面对汴梁城这套集全国智慧于一体的城防系统,用句俚语来形容,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汴梁城北门前方圆一百步的范围内。原来还是黑压压一片,无数的金兵拼命向前冲锋;一轮的石头雹雨过后,如同刚刚收割完庄稼的田地,腾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出来。

地面上,五颜六色。七彩缤纷。

白色的不一定是雪花,有可能是脑浆;红的不一定是鲜血。有可能是从汴梁城里飞出来的烧红了的石块;黄色和绿色的大都是金兵体内的污垢之物,或是被惊吓而排出,又或是直接被大石块所砸出来......

假如说城墙角落的境况彷如人间炼狱一般,这方圆一百步范围内的情形简直就是无间地狱,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被苦苦煎熬。

此情此景,就四个字:惨不忍睹。

原来这就是那面浅黄色白龙大旗的旗令---好狠的白龙吐珠。

......

这个时候,金兵不能退,完颜兀术本人也绝不能退。

对于金兵而言,假如这个时候撤退,不但是白白浪费了前面所消耗的人命和物资,更重要的是,让宋朝的军队重新打出了信心。

即便是在野外作战有所不及,但城市还是能坚守得住。

一旦让宋兵确立这个信念,以后金国对上宋朝,就再也不能予取予求;最多就跟原来的契丹辽国一样,在边境抢掠一番,粘些油水。

对于完颜兀术和粘罕几兄弟而言,这次是倾大金全国之力,二度入寇宋朝;假如再跟上回一样,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不但完颜兀术兄弟几人的前途尽废,完颜阿骨打的血脉,也很难再延续先祖的荣光。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些个丛林法则,对于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不久的女真族靺鞨人来说,再自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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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这一阵的号角声,显得粗狂,狂野,甚至有点竭斯底里。

金兵的号令远比宋军的号令体系要简单得多,就是各种不同节奏的号角声;而宋兵的号令体系包括旗令、鼓令、锣令,等等,而其中又分有许多不同的用法和指令,相当的繁杂。

又损失掉一大批人马,包括一部分被砸坏掉的大型攻城器械,终于,金兵的主力攻城器械各就各位了。

五辆碉楼一般的攻城车和十几辆形同大水车一样的云梯车已经过了护城河,在距离城墙不到两丈远处停住,放下锚刹,又长又粗的铁梯慢慢往汴梁城的城墙上沿靠拢。

......

幸亏有最初那辆冲撞车的提醒,军师哈迷蚩让人用沙包和厚木板解决了护城河与地面的落差问题,让攻城车和云梯车得以顺利通过护城河;否则这个时候才发现攻城器械不能靠近汴梁城,后果难以设想。

福祸相依,得失之间有时候真的难以去衡量。

风物长宜放眼量,这句天朝太祖写给柳亚子先生的名言,也有其中的道理。

......

几十辆不同类型的抛石车,则是停在了护城河的岸边;汴梁城的城头距离此处已经不足八十步,完全处于攻城用抛石机的攻击范围内。

连后进的那一辆冲撞车,也已经来到护城河的河边。

一部分的金兵,依旧在用着原始的飞爪和简易云梯,死命地往汴梁城的城墙上攀爬;另一部分的金兵,转移到攻城车和云梯车的后面,列好队形,往上前进;还有一部分的金兵,跟在了冲撞车的后面,准备直闯城门。

决战、近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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