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桧突然间感到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握住手中的权利,不能放任它溜走;一旦让权利溜走了,他秦桧唯一的下场绝对是身败名裂,人人喊打,甚至比蔡京还惨。

经过反复思量,秦桧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吧,既然我已经是这般的无耻,那就让我一直这般的无耻下去吧。

做不到流芳百世,最起码也要捞上一个遗臭万年。先不论对错,最起码自己已经做到了千史留名,岂不快哉?

至于对错的问题,后世中自然会有颠倒黑白之辈的出现来帮他辩护。

主意既定,秦桧就开始为了保存他的相位而四处奔忙。首先,他派了给事中冯揖到高宗的跟前去试探皇帝的态度。

冯揖见到了高宗皇帝,旁敲侧击地问道:“如今女真人来势汹汹,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启用张浚了。”

在当时所有南宋人的心目中,张浚是最坚定抗金的一位首相,现在金人来犯,重新启用张浚也是正理。

高宗皇帝听了冯揖的问话,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让他走,说道:“宁至覆国,不用此人。”

宁愿国家灭亡也绝不起用这个人,可见高宗皇帝对于张浚的怨念之深,已经到了一个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听了冯揖的回报,秦桧还不放心,又支使了御史中丞王次翁去再一次摸底。

王次翁进了皇宫,对高宗皇帝启禀道:“我们国家重建。治国的大方针却一直不能坚定下来。每次遇到小的事件,就马上改换宰相。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了,新换上来的宰相未必胜得过原来的那一位;而且每一次领导班子的变动,都会带来很多的朋党纷争,让朝廷的局势更加的震荡,希望陛下引以为戒。”

对于王次翁的进言,高宗皇帝连声称是。

由此,“桧位遂安,公论不能摇矣。”

秦桧由于任然得到高宗皇帝的信任。再也不用担心来自最上层的解职,也就是说,只要秦桧本人能够顶着住来自御史台的弹劾,他就能顺利熬过了这一关。

当前线的第二份战报送进朝廷时,秦桧的考验时候到了。

......

第二份战报汇报的是前线宋军不战而降的消息:

首先是在开封府汴梁城:完颜宗弼率领十数万精兵前来攻打,队伍没有排列好,战鼓也还没来得及擂响。东京留守孟庾就举着白旗,开城投降了。

而由李成攻打的西京洛阳城,留守李利用刚刚听说金国大军前来攻打的消息后,便连夜逃的没了踪影。

在这轮攻势中,最出风头的还要数年纪轻轻的葛王完颜雍,也就是后来被称为“小尧舜”的金世宗。

完颜雍带着一千余骑金兵前去攻打归德府。在半道上被南京留守路允迪拦住。完颜褎正要抽刀迎战,路允迪大声喊道:

“葛王且慢,我是来投降的,不是来打仗的。”

说完,路允迪就将南京留守的大印双手献给完颜褎。

等等等等

这就是高宗皇帝和宰相秦桧派到黄河以南的守将。

不堪一击、贪生怕死。

高宗皇帝和秦桧这对搭档根本就没有做抵抗的打算。秦桧是故意的,而高宗皇帝呢?大概是是蠢吧。他完全相信议和是真的,金国人不会兴兵。

对于这一份战报,高宗皇帝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想不到,堂堂的一个大金国皇帝,竟然也如此的言而无信。”

该怎么去评价这个已经当了十几年皇帝的男人呢?

愚蠢乎?幼稚乎?

又或者,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厮就是大sb一个。

紧接着,高宗皇帝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敌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乃至投拜,风俗如此,极可为忧。”

敌人不懂得信义,这没办法去怪他们,毕竟他们还刚刚从大山里走出来,文明尚且没有得到开化;但我们的士大夫却不能保住自己的节操,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纷纷投降,而且竞相成为风气,这才是我最忧心的。

见皇帝如此,秦桧当即展示了他深厚的表演功底。

只见他突然换上了一幅忧国忧民的表情,先是痛斥了金人的背信弃义,接着又转换话题,假惺惺地叹息道:“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蒙宽恩,故习熟见闻。若惩革之,当自今日。”

自靖康之变以来,但凡投敌卖国之徒,全都得到皇恩宽恕,以致于出现今天这种投降成风的局面。要制止这种情况,必须要从今天起,凡是有过投降史的人,一律加以严惩。

这样的言论,居然出自秦桧之口,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事实上,秦桧的岳父王仲山、秦桧老婆的伯父王仲疑、秦桧的妻弟王涣都是在靖康年间投降过金人,做过金朝的鹰犬。而在秦桧得势后,这些人全都跑回来,还当上朝廷的高官。

秦桧的所作所为,明显是要转移大家的视线,以掩饰自己在和议上的罪行。

......

对于秦桧的信口雌黄,有人实在看不过眼了,就出手戏弄秦桧一番。

这个人就是工部尚书廖刚。

当然,秦桧如今位高权重,廖刚不愿意直接黑他,就把板砖拍向了秦桧的小兄弟兼亲戚郑亿年。

廖刚指着郑亿年说道:“郑大人,你不是说愿意以你家百口性命来担保金人是诚心诚意讲和的吗?如今金贼已经背盟,你将置你家中百口性命于何地呢?

为什么廖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原来郑亿年时任资政殿学士。在秦桧与张通古签订和议的那一天,曾经大力支持秦桧。当众说道:“和好可久,愿以百口保之。”

我用全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担保。和议一定会成功,两国一定会得到长久的太平日子。

如今廖刚这样说,也是旧事重提而已。

这时候,宰相秦桧出来发话了:“尚书晓人,不当如是。”

廖尚书你应当知道,郑亿年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没必要伤了同僚的和气。

之后,没有其他人跟进。对于秦桧的问责,也再也没有下文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究其原因,不外乎四点:

第一、高宗皇帝认为千里马好得,但走狗难得,像秦桧这么出众的走狗满朝难找,所以就没有主动将其免职。

第二、秦桧的脸皮足够厚,出了这种事情居然仍赖在相位上不肯主动辞职。既然皇帝没有责怪他,他就当自己也是对的,用无耻掩饰自己的无能。

第三、秦桧在担当宰相的短短的一年多内,已经完全控制了台谏部门。

以往如果出现了这种事情,即便皇帝不开口,宰相脸皮又厚。言官也会蜂拥而上,将其骂得体无完肤,这样皇帝也就没有办法去包庇了。

可是由于高宗皇帝为了避免有人在议和前后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就任由秦桧将御史言官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党羽。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站出来弹劾秦桧。致使他能够侥幸躲过了一劫。

第四、高宗皇帝在议和的阶段,为了镇压反对的声音。惩处和流放了一大批的有远见、有魄力的官员,以至于在朝中形成某种白色恐怖,人人敢怒不敢言。

就这样,秦桧成功地逃过了一劫。

而这一劫,也是秦桧人生中的最后一劫。从此以后,秦桧一马平川,官场如意;甚至在金国的压力之下,连高宗皇帝都要怕他几分,每次和秦桧见面,袖筒中都要藏着一个刀子,以防万一。

......

秦桧虽然勉强过关,但是对于女真人的步步紧逼,他也必须出来做一些门面的功夫。

于是乎,秦桧就在早朝时对高宗说道:

“天下的事情,要因时而变,不能拘泥。当时与金人讲和,是因为当时确实是讲和的形势;现在既然金人要一意孤行、毁坏盟约,那就是他们的不对,正义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是替天行道,胜利是必然的。”

紧接着,秦桧又把胸口拍得当当作响,信誓旦旦地说道:“今兀术变和议果矣,臣请陛下先至江上,谕诸路帅,同力招讨。陛下相次劳军,如汉高祖以马上定天下。”

我愿意代替陛下先到江边,与各路元帅一起,征讨敌人。

高宗皇帝大喜,一骨碌从龙椅上站起来,紧紧握住秦桧的手,称赞道:

“你真是忠臣啊。先前金国同意归还我河南诸路的土地以及母兄,我身为人子、人弟,当然要发挥孝悌大义,不惜委曲求全,与金人讲和。不成想到,这竟然是金人的奸计,他们刚刚在条约上签字,又再兴师动众。可怜河南的百姓们尚未息兵休养,又遭到刀兵之祸,真让朕为之心痛。希望你督促各路大军,竭诚报国,旗开得胜。”

高宗皇帝和宰相秦桧这一出双簧戏,算是对天下的臣民们做了一个交代。

基于目前的严峻形势,高宗皇帝急急下令诸军准备迎战,同时还发布了捉拿完颜兀术的《赏格》,也就是悬赏令:

兀术不道,戗杀其叔,举兵无名,首为乱阶。将帅军民有能擒杀兀术者,见任节度使者,除权柄;未至节度使者,授以节使。官高者除使相,见统兵者仍除宣抚使。余人仍赐绢五万匹两,田一千顷,第宅一区。

好大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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