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淮西之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曲终人散,本来应该是松一口气,坐下来喝杯茶吃块饼干的时候。

没有人想到,淮西之战才刚刚过了两个月,南宋朝廷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绍兴十一年的四月十二日,高宗皇帝发出诏书,下令张俊、韩世忠和岳飞这三路宣抚使从速来朝议事。

这个命令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宋金双方在淮西战场上的大战暂趋平息,但局部的战争还在持续不停。尤其是在西北的战场上,由吴磷完和颜撒离喝所联手主演的大戏还在**当中,宋金两军打得难解难分,好不热闹。

这种情况下,下一**规模的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高宗皇帝怎么会如此不顾大局,在这个关头把三位军区司令官召回行宫?

原因只有一个,此时秦桧已经与完颜兀术重新建立了关系,并得到他老人家的承诺---这回和议必成。

既然安全得到了保证,高宗皇帝自然要执行老赵家皇帝的传统规矩。

“杯酒释兵权”。

......

公平地说,南宋朝廷这次“释兵权”是全面性的,范围包括所有的高级军官,并没有针对特定的某人。

下至刘锜,上到张俊、韩世忠和岳飞,凡是拥有自己**一支部队的,全部都是“释兵权”的打击对象。

因此,当自以为是的张俊主动配合秦桧,暗中谋害刘锜、韩世忠和岳飞等人,满以为秦桧会实现他的诺言:“尽罢诸大将,悉以兵权归汝。”

到头来,秦桧让御史台轻轻一份奏章弹劾。便让他张俊打回原型。

可笑乎,可叹乎。

......

单单“释兵权”肯定是不够的。不管被罢免兵权的高级军官们心里服不服,朝廷还需要抓一个人出来“祭旗”,以示“杀鸡儆猴”。

朝廷最初的目标是刘锜。后来变成了韩世忠。而到了最后,朝廷针对的对象却变成了岳飞。

我们耿直的岳少保。他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先救刘锜,再救韩世忠;但轮到他自己的时候,悲剧就此发生了!

风波亭的故事,大致如此。

......

实际上。恢复北宋皇朝时期的那种尊抑武、以制武的制度,是高宗皇帝和大部分人士大夫们的愿望;几任的首相大人也担心战功日著的武将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日以继夜地谋划着怎样解除武将的兵权。

从太祖皇帝赵匡胤和宋朝的第一位首相开始,打压武将、不让武将掌有实权、不让武将有机会造反、就已经成为朝廷的共识。

这也难怪,北宋之前五代十国的历史,全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只不过,真的需要把武将们压制得那么死吗?

算起来。在南宋高宗时代,解除武将兵权的呼声并不仅仅出自于刘、张、韩、吴、岳这五大司令官相互辉映的时代。

建炎初年,户部侍郎柳约就直言不讳地进言道:“诸大将提兵入觐,均以自己的名字冠以军名。有尾大不掉之患。”

在建炎四年,给事中兼直学士汪藻上疏斥责诸大将:

“现在有的大将官兼两镇之重,跻身于执政之班,家中金帛充盈,锦衣肉食,出入飞扬跋扈,不循朝廷法度,其祸患甚于金虏,可谓上负国家,下负百姓,罪恶如此,用古法皆当诛。”

当时有“两镇之重”节度使衔头的只有刘光世和张俊两人。

到了绍兴元年,汪藻再一次上奏章,大谈“诸大将拥重兵,寝成外重之势”,献上“驭将三策”,建议赵构要“渐销诸将之权”。

而当时高宗皇帝的回答是:“后十年卒如其策。”

兵权迟早是要解除的,但不能太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左宣议郎王之道更是不顾金人在侧,虎视眈眈,上书高宗,强烈要求收缴诸将兵权,恢复以臣统军的传统,他呼吁说:“臣愿陛下深思熟虑,选择德高望重的臣授以斧钺,俾统六师。”

到了绍兴八年,监察御史张戒也进言说:“诸将权太重”,提醒高宗皇帝早日削减诸将的兵权。

高宗对此大为赞赏,当即表示“一二年间事当自了”。

从高宗皇帝对大臣们的回复看,在绍兴十一年中所发生的“释兵权”事件,很早就已经列入了高宗皇帝的时间表内。

皇帝既然有这个心愿,当首相的当然要积极贯彻落实,

张浚在相位时,就以诸大将久握重兵难制为由,解除了刘光世的兵权,但也因此引发了淮西兵变,他本人坐谪引退,第一次收兵夺权的行动只能草草结束。

赵鼎继相,王庶在枢府,两人依旧想收夺武将兵权。

他们将各大将部下的偏裨将佐委以重任,加以擢升,以此分散各大将的兵权,达到化整为零的目的。

他们的实验对象是张俊,但因为秦桧回来了,赵鼎、王庶相继罢官,这一次收兵夺权行动还没来得及展开就无疾而终。

有第一、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从这个角度看,罢免张俊、

、韩世中和岳飞等三人的兵权,其实是当时社会的主旋律,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

问题在于,尊抑武、以制武的制度,真的那么合适吗?

......

毫无疑问,宋朝是中国在古时的一个巅峰的时代。

整个社会的科学发展水平,国家和人民的富裕程度,等等,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要说之前的汉唐盛世比不上,后来的明清两朝更是大大不如。

诚然,之所以有宋朝一代的兴盛,是李家唐朝多年以来对世界的开放和包容的延续和结果;但是。宋朝孱弱的军事力量与她那超高的国民生产总值,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无论是国家的税赋收入,国家的人口数量,又或者是国民生产总值。宋朝与契丹辽国和女真金国的比较。其差距相当于如今的美国与墨西哥之比。

也有人用各种各样的数据来说明宋朝军队的强大,比如在西夏战场的胜利。等等;只不过,身形庞大的美国居然被弱小的墨西哥倒逼,处处挨打受气,无论怎样解释。都摆脱不了弱者的身份。

其中的原因,就是这个可恶的“以制武”的制度。

也有很多人把宋朝的孱弱归咎于缺马。

缺马当然是一个劣势,但是,这绝对不会是最主要的原因。

在冷兵器的时代,没有任何一种武器或者装备能够决定胜利,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在于人。

天朝毛太祖语录中也有这么一句:“决定的因素是人,而不是物。”

......

那么。“尊抑武、以制武”的这个制度,又如何导致宋军军力的孱弱呢?

宋朝的军事体质大致可以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的安排,根据《宋史?职官二》中的描述:“枢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

就这样,整个军队的指挥体系一分为三,相互制衡,也相互扯皮。

下层的安排,根据“更戊法”的规定:畿辅与诸州禁军定期更换驻地,目的就是以使兵不识将,将无专兵。

这种安排的结果,让整个军队的掌控权归于朝廷,而不会从属于某人。

只不过,朝廷是虚的,皇帝才没那么多功夫天天管着管那。

谁也管不了的结果,就变成了谁也不管了。

这种制度,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公有制,或者可以称之为“官有制”。与天朝在改革开放之前的“人民公社”和“大锅饭”相比,非常的相似。

“大锅饭”的结果,必然带来机构的臃肿、人员的**、效率的低下,等等。

当宋朝在军事上的高投入并没有高产出,反而处处挨打、受制于人的时候,保守和退缩自然成了必然的选择。

所以,宋朝的军力与他的经济实力是完全不相称的。

......

从建康元年到绍兴十一年,时间长达整整十五年时。这在两宋时期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时间段。

在这个时间段里,皇室的力量几近于零,只能依靠社会习俗和道德的感召力来勉强维持统治。

于是乎,南宋朝廷对于各个武将们的发展只能听之任之,只要你能够坚持与金兵作战,只要你愿意打我宋朝的旗帜就行了。

这种放任武将军官们各自发展的结果,其实就是改革开放以后的“联产承包责任制”。

自己的事情自己才会去用心下功夫。

从建炎元年的一穷二白,建炎四年的“巡山搜海”,到绍兴十年的“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只用了区区十五年时间,南宋朝廷对于女真金国的军事形势,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承包制”。

在这个过程里,在南宋朝廷的各大军区之中,并不单单是岳家军一枝独秀,而是呈现出了一种百花齐放,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西北的吴玠吴磷两兄弟、湖北的岳飞、长江口的韩世忠、淮西的张俊,都先后对金兵造成重创。

可惜的是,当形势稍稍稳定,南宋朝廷的皇帝和官们就蠢蠢欲动,一心要恢复那个“尊抑武、以制武”的祖宗家法。

“承包制”只实行了十五年,就被朝廷“拨乱反正”了。

而“拨乱反正”的结果,自然也就恢复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皇帝要压制武将可以理解,众多的人士来凑什么热闹?

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

这就跟印度的种姓制度一般。

刹帝利虽然不满婆罗门的压制,却也不能让吠舍和首陀罗有机会逾越自己。

......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宋朝过后,中国明显走下坡路。

抛开短命的元朝不说,明、清、民国等等,明显的一代不如一代。

一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康乾盛世”。

别扯了,那只不过是中国问话最后的一点回光返照而已。

......

宋朝“尊

抑武”的影响之深、范围之广,其实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当手中捏着一大把资源,却又不能够对外开疆拓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躲在家中胡乱挥霍、醉生梦死。

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于是宋朝的理学家们就开出了一个药方。

---存天理,灭人欲。

从某个角度看,**是改革创新和社会进步的源动力。**没了,社会也就自然开始逐渐没落下来。

要记住,在此时的中国社会上,“尊抑武”不单是皇室的祖宗家法,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社会上的“共识”,一种风俗。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的,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是,“灭人欲”的理论继续发展,在明朝与当时的社会实际相结合,产生了具有明朝社会特点的新政策---严禁一切奇技**巧。

而到了清朝,灭人欲的理论又有了更进一步的版本:在严禁奇技**巧的基础上,再加一个字狱。

当最早的机关枪(连火铳)的发明者戴梓被康熙大帝流放在外,当“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作者被诛九族的时候,中国在鸦片战争以后所遭受的种种屈辱和不公,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必然。

......

从整个世界历史来看,两宋的年代正好是欧洲最黑暗的中世纪时期。

但是与中国刚好相反,从中世纪后期到中世纪以后,欧洲的发展是一日千里,蓬勃向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人性的解放。

艺复兴的功劳,并不在于几篇学作品或一些科学成就,而是在于对个人人格的尊重和对人身自由束缚的解除。

天朝毛太祖教导我们,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彻底解放了生产力的欧洲,在近代和现代的领导地位就变得再合理不过了。

而这种此消彼长的变化,是否就源自于宋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