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娇喝明显是出自杨金枝之口,平白的让准备检查车厢的士兵手腕一软,手中金刀摔落在地,战战兢兢,“什……什么人在里面……”

杨金枝那结实的流线型手臂就这样从门帘后伸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玉牌,浪声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的马车你也敢拦?!”

这个玉牌一出现,那金甲士兵连忙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只见这玉牌通体乳白,上面刻着赤红色的血玉,组成了一个李字,愣了愣,然后看向了那带头的金甲卫士。

带头的一个也仔细的看到了这个玉牌,突然间身体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怔在了当场,这个玉牌他并不认识。但是血玉的珍贵,那可是远在黄金之上,再加上这个玉牌的材质、做工,均属珍宝,更何况上面还刻着一个李字。

有财力做出这种玉牌,并且还刻着李字的人,只有一家。

帝国中的三大势力之一,富可敌天下的李家!

这士兵连忙就毕恭毕敬的冲着车厢抱拳一推,“原来是李府的小姐……冲撞了你的大驾,实在是抱歉……”

杨金枝把胳膊从门帘外面收了回去,朗声说道,“知道了还不赶快滚开,好狗不挡道你不懂吗?”

这金甲士兵平日里在帝都耀武扬威惯了,所有的百姓见了他们都得叫爷,哪里受过这种呵斥?不过李家那可是连当今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恐怖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帝都小队长,哪里敢放肆?于是连忙点头哈腰,“对……对,小姐教训的是,我们马上滚开。”

说完,这金甲士兵真的分开两列,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大声喊道,“把路让开,恭迎李家千金入城!”

这下子,城内的百姓,城外等待入城的人都是翘首以望,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够让这些平日里牛气冲天的官兵认怂,无数道目光锁定在了陈泽广所赶的马车上。

陈泽广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这种变化,手掌从腰间的储物玉带上拿开,然后身体内的真气也卸去,上了马车一扬缰绳,马蹄子咔哒咔哒的就进了城。

这些守城的地方兵和从帝都特调来的金甲卫士一直等到四辆车全部过去,这才敢直起了身子,受了一肚子气,可是对方拿着李家的玉牌,他们怎敢放肆?于是把窝囊气全部洒在了后面等待检查的进城人身上,一时间又是一阵子欺压百姓。

且说陈泽广,赶着马车进城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笑了一声,“金枝,你从哪里搞来的李家信物,刚才我都准备动手了……没想到让你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杨金枝也是有些后怕的声音传了出来,“陈叔叔,我哪里有李家的东西啊……那玉牌是夜宁给我的,怎么说话,也是他教的。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有用,夜宁啊夜宁,真有你的啊……”

车厢内的夜宁哑然失笑,在开通城的李家分府里,夜宁不仅是得到了逃命必需品的盘缠之类,更是获得了一个象征着李府第一门客的玉牌,刚才若是真被那金甲卫士掀开了帘,夜宁可真的是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免不了一场厮杀。千钧一发之际,夜宁把玉牌交给了杨金枝,让她装成李家的大小姐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还真的就把那些金甲卫士给唬住了……

想到这里夜宁小声地说道,“侥幸走了好运气罢了……要是那些士兵不认识李家的玉牌,还真是平添了麻烦。”

陈泽广哈哈大笑,“夜兄弟,真想不到啊……你竟然和那个富可敌天下的李家也有如此关系,我还真是又对你刮目相看了一番!今天能够顺利进城,确实是有些侥幸,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夜兄弟,真有你的。”

夜宁又和陈泽广说了一些闲话,终于是扫清了刚才进城时的后怕。

陈泽广赶着马车,行到了城市中心的繁华商业街上,说了一句,“弟兄们,咱们赶路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此时有机会,我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置办一些自己的随身东西,买些零嘴或者找酒店解解荤,尽数随你们!”

“好!”

后面天行教的中卫兄弟都是齐声大喜,自从加入了天行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太阳底下站在城市内的商业街中了,此时不由得心中欢喜,虽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也是大喜过望,各自散开了。

陈泽广又小声的对车厢内说道,“夜兄弟,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金枝,你留在这里看车,可以吧?”

杨金枝虽然也想到处去看看,不过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自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却是突兀的开口道,“陈叔叔……我娘她,是不是走了?”

陈泽广这才面色怔了怔,开口道,“乖,十天之后我们便可以在幽暗密林相会。”

杨金枝不发一言,她不明白为什么紫衫夫人走之前都不肯和她当面说一声,却是……用这种方式。

陈泽广长叹了一口气,车厢内的夜宁躬着身子走了出来,和陈泽广搭了个腔,便跟着陈泽广走了。

杨金枝心里面的所想,陈泽广和夜宁这种‘老男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很多事情,对于这种十几岁的少女来说,除了面对,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更何况,杨金枝的父母,又那么特殊。她的人生,原本就不可能像其他家庭一样,和父母亲厮守在一起。

而夜宁,便跟着陈泽广,去了一个他口中所说的地方。

这个城市的规模并不小,比之前的开通城还要大上一圈,虽然连帝都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不过也算是帝国内的二流城市了,此时又正值快要晌午,街上的人来人往,夜宁跟着陈泽广在市区内不好动用身法,只是健步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夜兄弟,在这个城市里,有我的一个好友,他是一个铁匠。”

陈泽广的声音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压缩进了夜宁的耳畔,夜宁愣了愣,“铁匠?你是指冶炼师吗?”

陈泽广呵呵一笑,“错,不是冶炼师,而是真正的铁匠。他甚至连圣魂都没有觉醒。”

“哦?”夜宁愣了一下,平凡人的铁匠吗……这种人竟然和陈泽广是朋友,那就证明绝非一般,于是反问道,“陈大哥,我们赶路的时间这么紧迫,你带我来是……?”

陈泽广哈哈大笑,“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冶炼师,归根结底无非是高级一点的铁匠罢了。而我要带你见的人,可以说是当今世上铁匠里面能够排行前面的几人之一,若是单凭铸造技术而言,虽然你也算是冶炼师了,可以比不过他。”陈泽广说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要带你见的人,可以只凭熔炉和铁锤,锻造出二品中器……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夜宁闻言,心脏好似被砸了一拳。

一个没有觉醒圣魂的普通人,用最原始的锤炼技巧,竟然可以打造出二品中器?!要知道夜宁凭借着材料、铸造锤和自然系圣魂的真气才可以堪堪搞出一个一品下器罢了……果然这铁匠绝对是一号人物。

陈泽广见夜宁面色凝重,满意的笑了笑,一直带着夜宁走街串巷,从热闹的市中心走到了一处偏远的胡同,然后在胡同的尽头,传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音,还未走近,便已经嗅得到空气中那生铁的味道。

这是一种专属于铁的味道。

夜宁前天晚上刚刚看了冶炼师入门手册里面的材料篇,对于材料的鉴别也算是有了些皮毛,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前方那个其貌不扬的铁匠铺,里面熔炉里面的铁水,都是极品的材料,一品材料的比率竟然占到了十之七八。

当陈泽广带着夜宁来到了铁匠铺门口,里面一个正在烧炉的小少年迎了出来,“客官,是铸是买?”

陈泽广笑了一下,看着这个小少年,“我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吧,你师父呢?”

“找师父吗……”这个少年打量了一下夜宁和陈泽广,见两个人的气度都是不凡之人,于是连忙的跑到了里屋去叫师父了。

夜宁也打量了一下刚才那个少年,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赤膊打铁,身上的肌肉竟然是异常发达,在这高温的熔炉旁边烧火,更是一身豆大的汗珠,这整个铁匠铺就像是一个火山口,充满了剧烈的高温。

四面的墙壁上更是挂满了各种成品铁器,什么菜刀铁勺、铁锅水壶,竟然是家常老百姓都用得着的铁器,不禁让夜宁心头一阵唏嘘……一个可以凭借最原始的打铁技巧,比肩二品冶炼师的存在,竟然隐居在这种偏远的小铁匠铺里,打造这些最普通不过的铁具,看来这家铁匠铺的主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正在这时,从里屋里摇摇晃晃的出来一个汉子,这汉子的身形并不高大,但可以看得出一身的线条充满了运动的流线型,嘟嘟囔囔的说道,“二狗子,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喝酒的时候没事别打断我……”

说这话,这人也是看清了夜宁和陈泽广二人,看到夜宁的时候虽然多看了几眼,但也没什么稀奇,当看清了陈泽广的模样,迷蒙的眼睛瞬间瞪得犹如铜铃,大声的抽了口凉气,

“我滴个天爷!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