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章一笑:昨夜乳林漫步,手扶双峰探路。忽觉异军突出,又觉水漫内库。幸亏小丫相助,小鸟才有住处。只是鸟大窝小,夹的小鸟呕吐。~~~~~~~~~~~~~~~~~~~~~~韩雪不是不懂道理的人。牛父出院后,韩雪便带着孩子住进了牛家,一住就是几个月,而深圳她自然是不能再去了。这期间,韩雪只能偶尔通过电话或书信与王伟联系,即使这样,也是很不正常,因为牛家所在的村落实在是穷乡僻壤,现代通讯每次传到这里,基本上都早已成了老黄历,过了保质期了,尽管这里离飞凤镇其实也只有六七公理远。韩雪只有在回娘家的时候,才能偶尔得到一些来自深圳的问候。不知道是因为距离的原因还是时间的原因,韩雪与王伟之间的联系,也渐渐的不再像起初那样的热络了,感情也随之淡漠了,及至后来,王伟这个人在韩雪的心目中仿佛也变得可有可无了。不知道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不够牢靠,还是原本就师出无名,这样的爱情(如果韩雪的行为不叫偷汉子的话)经不住时间的考验,韩雪倒也没有感到多少失望,只是略有些遗憾而已。时间到了四月末,王伟在电话中告诉她牛大被判了十五年徒刑。韩雪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感到怎样吃惊,因为她早已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心中反倒有一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连牛大的罪名也懒得去问了。问了又有什么用呢?结局能够改变吗?这样的消息除了让妈妈和春知道外,韩雪当然不敢告诉其它人,更不敢向牛父透露分毫,反倒一再地找着各种借口说他很快就会被释放回家。不如此,韩雪又能怎样呢?韩雪在照顾牛父的日子里也算是尽心尽责,从没有怨天尤人——这对于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又时时被家人和同学像众星捧月一样供着的女孩子来说,已实属不易了。牛父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看到韩雪能够如此任劳任怨地服侍自己,很是感动,不忍让她再受苦,催她领着孩子回家去,说自己已经病好了,再说家里还有牛二和牛三可以照顾他。但事实上,牛二是个半傻之人,本身就需要人来照料,哪还能照顾得了牛父?至于牛三才十五六岁,加之又要上学,又能怎样去照料牛父?韩雪心知肚明,知道牛父是出于疼爱自己的目的才说出这番话的,当然不能真的就此扔下一家老小,自个逍遥快活去。但随着时间的一天天离去,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穿用,又不能全靠韩妈妈一个人开的小旅馆来接济,长此以往,这肯定也不是个事,更何况韩妈妈的那个小旅馆也支撑不住啊。等到牛三放暑假,又见牛父确实各方面都好些以后,韩雪才跟牛父说自己想出去找个工作,挣点钱贴补一下家用。牛父当然一口应允了,只叫她一个人在外小心点,说牛家对不住她,让她受苦了。话没说完,他已是老泪纵横。韩雪慌了,怕他旧病复发,赶紧劝慰。好在,牛父没一会就止住了眼泪,说自己这是高兴的,牛家有个这么好的媳妇真是上天赐予的。韩雪没有办法,只好将孩子还是交给柳老师夫妇代管。他们自从韩雪从深圳回来以后,不能再每日见到牛笑天了,心中每日失落得不行,又不好去抢人家孩子带,现在韩雪又主动找上门来,实在是求之不得,因此他们那个开心啊真是言语难以形容。韩雪看到他们老夫妻俩对待牛笑天像是对待自家孙子似的,也就放心地走了,独自一人来到了省城合肥。此时的春刚大学毕业不久,正在省城一家医院做实习护士,并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单间。韩雪来合肥自然是奔着春来的。韩雪高中毕业,天生丽质,想找个工作自然不难。几天后,她便进入一家大饭店当了服务员,而像她这样到哪里都能引来一堆男人目光的美女,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注定只是个过度,事实上也是如此,半个月后,她就被一家国有大公司的张总相中,高薪聘请去做了文员。上帝总不会让一个美女虚度一生的。而韩雪的人生之路注定总是祸福相依。韩雪不算是工作狂,但她工作起来却也极其认真负责,加之她冰雪聪明,所以不但很快地便熟悉了本职工作,而且干得绘声绘色,时常受到领导的表扬,这可不是通过她的美貌能够获取的,因为这样的表扬也得服众才行。暑假过后,韩雪请假回家去看望牛父,见牛父病情稳定,自己也能照顾自己了,留下了一千块钱,又回到娘家见了一下妈妈和儿子,这才重新匆匆忙忙地返回省城了。张总对韩雪有意思,韩雪当然不会不知道,但她始终不露声色,若即若离,除了偶尔陪他出去应酬一下之外,就不再让他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而张总毕竟是国有企业的领导,又是个有妻儿的中年男人,自然也不敢霸王硬上弓,只能细水长流,等待恰当的时间,或等有了感情之后再相机行事。这点耐心,对于张总来说还是有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韩雪每天下班之后,便回到春租住的小屋内,或看书或烧饭,倒也不会闲着。春的工作特性是时而白班时而夜班,所以在小屋内的时间反倒没有韩雪长。春这时候的男友是她的同事——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外科医生的**跟春一样强烈,两人时常不分时间地点干着苟且之事,韩雪常常是防不胜防,几个月下来,让她撞见过好几次,他们二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韩雪为此感到极不自在,虽然面红耳赤的状况,现在在她的脸上也难得一见了。但这样的状况一时又没法改变,因为要么韩雪重新租一个房子搬出去住,要么就是春忍着**或者另寻它处**去,这些此时看来都还不够现实。因此,韩雪也只能这样忍受下去。经过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之后,韩雪对于安定的生活、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有着更为强烈地渴望,而她现在的状况还远不能说完美,但却也足以让她感到相当满意了,毕竟能够在省城自食其力,还能有部分节余来照料家人的生活,已属相当不易了。当然她时常会思念孩子和妈妈,在住宿上面也略感有些不方便,但这些现在暂时都不算什么,她能够自我克服。除此之外,实在没什么可以让她牵挂和烦恼的了:牛大已经那样,改变不了,只能坦然接受;牛父身体渐渐好转,能够自理,还有牛三和亲友邻居们代为照顾一下,也无须她太担心;王伟?就这样不了了之吧;春就在自己的身边,想见就见,不想见也得见;那还有谁呢?哦,还有个李慕白,那都是老黄历了,都快忘了,那时候怎么就会爱上他呢?还是一见钟情!还为他生了个儿子!现在想来,都跟做梦似的,很不可思议啊!年轻的时候就是冲动啊,冲动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必然的。韩雪在闲暇时想到这些脸上都挂着笑,这样的心态跟过去真是大为不同了;有时候她还跟春讨论一下这些年自己所经历的一些事,也是带着一副调侃的语调在说,令春听了也大为感叹,说“雪儿,你真是变了,跟从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韩雪笑着说,“谁不在变呢?你不也在变?都长大了嘛,难道还永远跟小孩子似的不懂事?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没有些进步?”说得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住地感叹道:“社会真是一个大课堂,比起学校这个小课堂来,自己这些年算是虚度了,我们之间的差距现在那岂是可以用米尺来丈量的?唉!我落伍了——中国的教育真是害人不浅啊!哈哈!”然而好日子总是不长久,历史总是一再地这样重演,人皆不例外。中秋佳节来临的前一天上午,韩雪在公司里意外地接到妈妈从家里打来的电话。韩妈妈在电话中说牛父昨天夜里在家中旧病突发死了,死因是牛大从深圳寄往家中的一封信,牛三将信的内容读给牛父听了,信还没有读完,牛父便惨叫一声命归黄泉了。信的内容自然是透露了韩雪苦心隐瞒的真相,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信中还提到她们假结婚的事,说他们之间的约定现在可以解除了,让韩雪早日另嫁他人,不要再被耽误了。牛大在信中请牛父原谅自己的不孝,不能再照顾他老人家了,并请他不要怪罪韩雪,因为这些都是他自愿的,和韩雪没有任何关系。信的中心内容大体上就是这些。信是寄到牛三的学校里,牛三拿回家后被牛父发现了,结果当然是牛三不得不将信的内容告知牛父。韩妈妈一边在电话中说着这些,一边流着眼泪责问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庆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了,说“雪儿你到底想隐瞒妈妈多久,你怎么能这样欺骗妈妈啊?”韩雪跟傻子似的坐在办公桌上听着妈妈在电话里不停地哭诉,她只是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她的思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工作,等到糊里糊涂地挂断电话后,脑子又混乱得像世界大战,分不清敌我,分不清是非和因果,只是一味地在想: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韩雪的同事们都纷纷地走到她身边来关心地问:“韩雪,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韩雪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成了个泪人儿了。她用手背去抹眼泪,然而眼泪却越抹越多,无法止住,干脆放声大哭。众同事不知何事,只能好言相劝,毫无结果后,皆束手无策,只能站在一边窃窃私语,胡乱猜测,任韩雪埋头哭泣。张总也寻声而来,远远地便关切地问:“怎么啦?怎么回事?”及至走到韩雪身边,更是轻柔地问:“韩雪,发生什么事了?有谁欺负你了,还是……”张总毕竟是公司的大领导,众同事见他来了,留下一句“我们也不知道”后便纷纷散去,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韩雪这时候当然不能再埋头哭泣了,抬起泪眼看着张总说,“我,我父亲——死了!”韩雪本想说“我爱人的父亲死了”,念头一转,便将“爱人”两个字给悄悄地抹去了。张总一听,脸露悲哀,叹息道:“唉!人终究难免一死。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替给韩雪。“嗯!”韩雪的眼泪渐渐止息,只是偶尔地还抽泣一下,接过张总的面纸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接着说:“张总,我想请假回家给父亲送终。”“这是应该的。你什么时候走?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张总对韩雪的关怀向来都是无微不至的,只是韩雪一般不给他表现的机会,也不领他的这份情,这次也没有例外,“不用了,张总!我一会跟我的一个朋友一起回家,谢谢你的关心!”韩雪露出一丝微笑,这样说。张总虽然有些失望,但看到韩雪的笑容,也不免像孩子得到夸奖,脸露喜色,也不强求韩雪同意,只是说,“这样啊?那,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不要怕麻烦。啊?”听到韩雪“嗯”了一声后,接着说,“我还有些事要忙,先走了。你需要多少钱,尽管到财务上去支取,拿来我给你签字。好吧?”再次得到韩雪的“嗯”声和笑容后,便笑容满面地离开了。张总一走,便有三三两两的同事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怪。韩雪顾不了这许多,匆匆地写了请假条和借据后,便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到张总办公室和财务室去了,等一切都办妥之后,她便急匆匆地打车去春所在的学校。春也已知道牛父的死讯,正在等韩雪一道回去,两人见面后,立即坐上开往九华山方向去的汽车,一路无语。春这次的晕车倒是并不严重,只是开始的时候吐了几次,后来便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看来老天也并不总是趁人之危的。牛父的葬礼结束之后,韩雪和牛大的婚姻关系也就此结束了,不管韩雪是否愿意,这样的婚姻都没有再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当一切都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再维持这样的一种婚姻状况又有什么意思呢?何况十五年后的牛大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当然,婚姻虽然不存在了,但义务还是要继续。韩雪为牛家还清了这两年所欠下的三万多元的债务——为此,她成了张总的情妇;并且承担了牛二和牛三的一切生活学习费用,直到牛二半年以后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牛三随后去了山东大舅家定居为止;此外,韩雪还时不时地寄些衣服等生活用品给牛大。这一切,都是韩雪主动要求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常常为此感到愧疚无比,因为她感到自己欠牛大和这个家庭的实在是太多,无以为报,但也只能是如此了。一切都料理妥当之后,韩雪接来儿子正式在省城安家落户,住在张总送给她的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里。故事到此原本可以结束了,韩雪也是这么想,她以为自己做了张总的情妇,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可没想到一场更大的变故即将降临到她的头上来,让她差点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