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好好个姑娘家,竟然是个呆子… …”

“… …若不是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报应又怎么会落在咱们女儿头上?!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你不爱,自有我来疼爱!… …”

“妹妹,你说话啊!这个字念‘雪’,这是你的名字,雪儿,雪儿… …”

“你是她哥哥,不管她怎么样,她都是你妹妹,她只是反应慢些,不是什么呆子,且不要听那些人胡说!… …”

“她是个呆子,就是个呆子,我不要这个妹妹!… …”

不,我不是呆子,不,我不是!薄汗从渗出,一层层衣衫湿透,额头上的汗水粘连着发丝,嘴唇嗫嚅,不知道说些什么,摇晃着头似乎想要否定,似乎想要转醒,可是任凭那阳光怎样刺眼,还是无法清醒。

“小姐,小姐,怎么了,快醒醒!”

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似乎疲倦不堪,却还是睁开了眼睛,一双乌黑的眸子好似有着无限的吸引力,望去,似乎会被吸入其中的深邃,如墨幽暗。

“小姐可是又梦魇了,出了这.么多的汗!”幼萤说着就拿了丝帕来给**的少女擦汗,昨夜里就听得小姐反复不定,也是这梦古怪,小姐如此聪灵明慧的一个人儿,却总是会梦见自己是个呆子,可不是奇怪?!

“沐浴吧!”挡开幼萤的手,林雪雁不.愿意多说什么,这样的梦魇不是第一次了,梦中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说来也奇怪,梦中的家人不是现在的家人,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梦中的就是那前生的事情吗?

幼萤收了手抿嘴一笑,说:“就知.道小姐一起来定然是沐浴,早就准备好了!”

被幼萤搀扶着起身,林雪雁好像忘记了梦中的不.快,也lou出一个极其清浅的笑容来,点了点幼萤的鼻子,道:“就你贴心!”

幼萤笑笑,笑得得意而温柔,能够从那么多丫鬟中.拖颖而出,成为小姐的丫鬟,需要的也是一份体贴和善解人意。

“今日的晨光可好,正好去庙里上香,小姐也应该.去求个签,帮大公子问问前程,这一去昭义这么久了,两个消息都没有的,还真是让人惦记得慌!”幼萤边说边斜眼看着小姐的脸色,水汽氤氲之中,那一张脸上的表情却是素然未变,自觉没趣的幼萤甩了甩帕子就住嘴不语了。

“三年了啊!”略有.感慨地说着,撩水上身,闭了眼睛歪在浴桶上,头向后仰着,想着父母的面容,三年了,已经过世三年了,若说成亲,也的确是可以成亲了。

心里有着隐隐的失落,似乎忘记了什么一般不顺意,却也说不好哪里不应该,高家的大公子跟自己的亲事是父母在世时候就定下来的,高非扬也算是不错的人,高家对自己也好,没有道理不成亲,若不是为父母守孝,三年前他们就成婚了。

知道小姐又想起了过世的父母,幼萤抿抿嘴,也不说话,林家的老爷太太虽好,却已经亡故了,目前小姐只能kao着高家,说起来,若不是高家帮忙,林家的那些财产怕是半点儿也落不到小姐的手上,即便如此,两场丧事下来也花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连嫁妆都补不起了。

主仆二人也不多语其他,幼萤伺候着小姐沐浴更衣之后,为小姐妆点好了,看着那个即便素服也美丽万分的小姐,幼萤满眼的赞叹,一看就知道是小姐的命,这么好看的人若是不做小姐才是亏了!

眉弯如柳,不需青黛细描,肤白如雪,更无铅粉掩饰,唇上樱桃,不堪胭脂着色,最美最妙的却莫过于那一双黑瞳,当真是灿若晨星,深若夜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越看越是好看,如莲高洁如云缥缈,若是真有仙人,也当如此了吧!

“又在想什么呢?该走了!”轻轻点了一下幼萤的眉心,冰凉的指尖一触即撤,那清凉的感觉却留下了,让幼萤打了一个小颤,清醒过来。

“小姐怎么看都像仙女一样!”幼萤嘻嘻一笑,不以为意地跟了上去,莫看小姐面子冷淡,其实人却是最好的了!才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怪罪下人,真是难得的好主子!

“仙女?那跟在仙女身边的幼萤又是什么?”笑了笑,沐浴过后,林雪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跟丫鬟开着玩笑,也就走到了正房,准备跟高家太太,也是她未来的婆婆一起去庙里上香。

本来平常的上香事却偏偏引来了另一场风波,巧是不巧地碰到了城主之子,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眼就看中了林雪雁的美貌,也不理会她的婚约在身,要强娶回家,城主势大,又偏爱独子,自然是无有不肯的,莫说林雪雁未嫁之身,即便是已经嫁了人,他必也有办法抢了林雪雁回去。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跟那等不讲理的人也说不清什么,索性,高家老爷安排了林雪雁偷偷离家,远去昭义投奔正在昭义求学的高非扬。

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自不必说,碰上盗匪强徒也多有磨难,本来跟着出发的一房家人几个仆役,等到了昭义城外的时候已经四下散了,便是幼萤也在走散了,只留下林雪雁一人,疲惫不堪不说,也丢光了盘缠,无力入城了。

“乌云,慢点儿,我知你还有力气,却也不急于这一时使完,放心,我以后还会常常来带你逛逛的,你主人已经允了我来照看你,我定然不会让你闷着,…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骑着马,一边勒着马缰让马儿慢跑,一边絮絮叨叨地跟马说着话,旁边没有别的人在,若是旁人看见了,少不得要多看两眼,但是熟识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书生就是马恩,他家是马贩子出身的,他自小就爱马,对马更是痴狂,平日里读书不上进,唯有对马之事万分在意,除了马,旁的再入不了他的眼,为人难免有些痴狂,被人赠了一个大号“马疯子”。

但此刻,驾驭着马匹的他眼神清明,精神奕奕,看起来虽不如才子风流,也自有一股硬朗男子之风,却是与他的书生模样不十分相配罢了。

“那是什么?”马疯子一眼就扫见了草丛中那个灰扑棱棱的事物,策着马小步kao近,才看清那是个人,侧着的脸上满是泥污,透出来的皮肤却还算是白皙,一头青丝被塞在了小帽中,这时候帽子散了,青丝婉转,一时男女莫辨。

马疯子跳下马来,近前观看,人还有口气,双眼闭着,只口中嘟囔着要水,马疯子也不迟疑,拿了水囊过来,却没有多少服侍人的细心,水浇下来有些凌乱,洗净了那人脸上的泥污,也让那人呛了水,不住地咳嗽。

“咳咳,好了,不要了!”林雪雁只是一时体力不支,转醒过来也就没有了事情,睁开双眸,看着眼前男子,五官端正,人品应该是不错的,戒心却还是不曾放下,有被骗走钱财的经历让她不能够轻易相信对方。

只不过,现在是他帮了自己吧!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还是应该谢谢的!想着,红唇开启,一声“谢谢”就道了出来,看到对方的痴迷神色又多了几分戒备,一抹脸上的水,便知道面容已经显lou,仅凭男子的衣衫也无法掩饰女子的身份了。

红颜有错,长得好了,出门在外就更需要几分小心,有险些被人采花的经历,此时的林雪雁早不像在家中的文静,本就要强的性格中更多了几分泼辣,不然也不会在无人陪伴之后还能够坚持独自上昭义了。

马疯子迟迟缓不过神来,凝视着对方的目光毫无半分收敛,看到林雪雁颦起的眉头,反而不顾礼仪地直接伸手上去想要抚平,他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这般仔细,看得这般在意,只觉得那一颦一笑都刻在了心上,让他忘了周围的一切。

林雪雁皱着眉,想要躲闪,却有些无力,一时未及,便被摸了一个正着,有些不悦,却不等她再开言,就听得有人高声唤着“表哥”,然后一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之内,马上的那个男子眉目清朗,气宇轩昂。

与那男子视线相交,未语先羞,脸上泛起了三分红晕,本就白皙的肌肤此时如同映日的霞光,愈发耀目,就连那散落的水珠也成了晶莹的珠子,更添姿色,愈发多了几分娇柔美感。

“啊?怎么了?”马疯子回过神来了,却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劲儿,就连眼神也多了几分迷茫,“龙靖,你怎么来了?”

视线焦灼着的男女这才各自回神,林雪雁低头不语,马上的龙靖却开了口:“听说表哥一个人出来遛马,我就跟过来瞧瞧,也散散心!”

自从知道了听雪阁的默雪并不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妹妹,马龙靖最近的心情也十分不好,跑马出来,找人倒是其次,多是散散心,毕竟在城中是不可以纵马驰街的。

却不想…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困难?”目光转向了林雪雁,眸中却多了几分疑惑,有对一个女子孤身在此的疑惑,还有对于心底那莫名亲切感的疑惑,明明从未见过的,可是为什么一见之下就觉得这么亲切?

“我是来城中寻人的。不知道两位大哥可认识高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