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安顿好了之后,谢宛就开始办酒宴了。

乔迁之喜宴是如何也不能免的,新宅子热热闹闹的,才能让住进来的主人家以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村子里的人因为谢宛的多次帮助,都对这一家子心存感激,这种喜事自然也都来凑凑热闹。这次听了一吆喝,也都高高兴兴的准备着喝喜酒了。

李连香一大早就起来换了一身花布衣裳,连平日里压箱底的银簪子都拿了出来。从头大脚的,打扮的精细的很,自从成亲这些时日,栓子倒是还是第一次看着她这么认真。

栓子看着她对着镜子左右细细的照着,担心这去晚了,忍不住催促道:“莲香,走吧,乡亲们可都去了呢,咱们去晚了不好。”

“干什么要和人家一起去。”李连香的脸垮了下来,但是还是在镜子里面仔细照了照,见着模样娇俏的自己,忍不住脸红看。

栓子看着自己的媳妇露出这种模样,心里也喜欢的紧,也不敢催促了,反正是自己媳妇,自然要多疼着的。

等两人到了王家的宅子时,大伙子已经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着东西了。

谢宛和王池在一旁招待着,见德叔领着栓子和李连香进来了。谢宛就拉了拉王池的袖子,“人来了,去招呼一下吧。”

王池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还是在这边招呼长辈吧,那边让德叔应付就行了。”

谢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今天村子里的人都在,两孩子看着热闹也跑来凑凑,听说是王池和谢宛认养的孩子,心里都有些想法,毕竟这自己能生养的,养了外姓人总是不好的。不过这事人家的架势,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都纷纷赞这两孩子有福气,被发迹的王家给养着了有福气。

福姐儿说话讨喜,笑嘻嘻的样子惹得大伙都夸赞。

福姐儿拉着弟弟走了一圈,已经差不多认了个脸熟了,想着日后若是出去了,总能知道自己是这家的孩子,也不担心被人欺负了。

她拉着弟弟正准备回去,便见着爹爹正往后院走,一个女人还偷偷的跟了过去。

那女人看着可不是自己的娘呢,她回头往前院里瞧了一圈,便见着正在和几个婶子说话的谢宛了。

她赶紧着拉着弟弟跟着王池那边跑了过去。

此时王池正在房间里换着衣物。刚刚和栓子喝酒的时候,愣是被挤着泼了一身。虽然在乡亲们面前没那么讲究,可是到底也是不好看。

他刚刚脱了外袍,门便开了。

“二郎。”声音绵绵的,带着几分缠绵悱恻的味道。

王池闻声,手一顿,突然将刚脱下的外袍又穿回了身上。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是又羞又恼,“栓子嫂子,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我和宛娘的房间,只怕你不方便进了吧,还请先出去!”他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火气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被有心人看着了,他就真的是洗都洗不清了,到时候不止村子里的的唾沫淹死他,只怕宛娘这边也不会相信了。

李连香今天是有备而来,又那里肯轻易的走。

平日里王池都是在城里上工,连出行都是有马夫随时跟着,她寻了这些日子一直没寻着机会,周家那边也催着紧,她自己亦是等不及了。只要一次,她怀上了王池的孩子,届时以王池如今的地位,让栓子休了自己,她再进了王家的大门,即便是做妾,只要日后生下儿子,这无所出的谢氏也是要出门的。

再则,今日人多,即便是不能成事,只要有人看着她和王池在一起了,王池就得为自己负责了。以王池如今的地位,还有谁敢追究这些闲事。顶多就是一些唾沫星子,她亦是不怕的。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她如何会放弃。

看着眼前已经生了怒的王池,李连香又往前走了一步,深情款款道:“二郎,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出去!”此时王池对这么不知检点的李连香已经生了厌烦了。他背过身子将自己的衣服扣好,待要转身的时候,身后已经被人靠了过来。软绵绵的身子搭在自己的背上,他却只觉得一片的厌恶和恶心。

“放开!”王池用力一甩,就将李连香甩开着往后面踉跄了几步。

王池紧紧的皱着眉,满脸嫌恶的看着梨花带泪的李连香,“栓子嫂子,念着乡里乡亲的,你若是现在出去了,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也全了你的名节。”

李连香苦笑道:“说出去又如何,与其这么生不如死,倒是不如死了干净。“她眼带泪水的看着王池,“二郎,我们本就是有婚约的,为何你要对我这么狠心。我和栓子并未有感情,他待我,亦是不如意的……”每日里粗茶淡饭,如何能如意?

“我不听你说这许多,只希望你尽快出去!”此时王池心里真是着急了。眼看着前面要有人来催了,若是他们被人抓到了,真是百口莫辩了。

“爹爹。”福姐儿突然推开掩着的房门,探了头进来,便见着李连香在抹着眼泪,王池则是一脸的震惊。

“福姐儿?”王池心里大惊,福姐儿不懂事,若是出去乱说了,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里只能更恨着这李连香不守妇道。

福姐儿笑着进了房间,“爹爹,前面嚷嚷着找你呢,娘让我来和你说呢。刚刚那子叔叔还说婶婶找不着了呢。原来是在这里和爹爹一起玩捉迷藏吗?”

李连香听着栓子的名字,脸色就白了。她咬着牙看了眼王池,却见王池脸色满是嫌弃。

“二郎……”

眼下她心里乱糟糟的,只想着不能失了这次机会,即便是不能和王池一日夫妻,却总归要和他绑在一起的。

她咬了咬唇,看着一脸童真的福姐儿,“我和你爹爹……”

“哎呀。”福姐儿没等着李连香说完,便惊呼一声,赶紧着道:“爹爹,弟弟还在后院呢,我找不着他了,你能帮我去找找吗?”

听着康哥儿不见了,王池大惊,赶紧着撩着袍子出门。刚走了几步,就被李连香凑过来拦住了。“二郎别走。”

王池心里一急,伸手将人挡开,径直出了门直往后花园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满脸苍白的李连香和福姐儿了。福姐儿见李连香还不走,笑嘻嘻道:“婶子,你为何还不走,莫不是喜欢我爹娘的屋子?我娘是顶好的,你若是喜欢,我去给她说说便是。”

李连香咬咬牙,此刻进了这屋子,就没有出去的理儿。反正她和王池是一同不见的,即便是王池不在,只要看着她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里,这口舌亦是免不了的。

她索性往**走去,一下子坐到了**。软绵绵的绸缎被褥,果然是比家中的那些粗衣麻布的舒服多了。

看着李连香的动作,福姐儿笑得得意洋洋的。这样蠢笨的女子还想算计爹娘,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她走到梳妆台前,把屉子都给打开了,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去。李连香一愣,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结果没几下子,就听着吆喝声了,“有人偷东西啊。娘,有人偷咱们东西啊。”

听着这唤声,她心里一惊,赶紧着站了起来,正要出去,便已经见着前院往这边来人了。当先的一个便是村长和自己的男人。

她心里一懵,慌得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哪边走了。

等大伙跑过来的时候,便见着李连香站在东屋的门口了。

大伙愣在了原地,村长看着李连香,“栓子媳妇,怎么是你?”

连栓子亦是满脸的吃惊,“莲香,你怎么在这里?”

“我……”李连香正要说话,便听着一旁的福姐儿唤道:“就是她偷我娘的东西,我刚刚从爹娘的房间路过,就见着这人在娘的梳妆台前翻动,屉子都打开了呢。”

她吐词清晰,说话一溜一溜的,又是个正儿八经的孩童,这些人听了自然不疑有他,纷纷的吃惊的看着李连香。

被大家这么一看,李连香的脸更加白了。嘴唇颤抖着,硬是不知道说什么辩解的话了。

栓子满脸惊痛,“莲香,你为什么要干这事?!”栓子此时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他们这祖祖代代的,都是清清白白的,从未出过鸡鸣狗盗的事情。这下子怎么在村子里面抬起头来做人啊。

他狠狠的拍了自己的大腿,走过去拉着李连香的胳膊,“村长,是我管教不严,若是要罚就罚我吧。”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媳妇的。

村长老脸已经憋红了,栓子媳妇做出这种事情,可真是丢人了。他转身朝着旁边一言未发的谢宛道:“二郎媳妇,这是你家中发生的事情,你看着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旁边的谢宛皱了皱眉头,她还以为李连香算是个清高的人,没想到还做出这种盗窃的事情。“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少东西吧,”

说完就进了房间了。

门口的栓子紧紧的握着李连香的手臂,连手掌都在颤抖。而李连香早就已经彻底的懵了,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只是脸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色很是难堪。

谢宛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摇了摇头,“东西倒是没少。”

福姐儿嘟着嘴,“娘,幸好我看着早呢,要不然娘的心爱之物可就没了。”

谢宛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好,今日你立了大功了。”她转身看着村长道:“今日东西未曾丢了,便罢了。只是日后,若是不和她来往了,望乡亲们莫要怪罪的。”紧紧凭着福姐儿的说法,对着这些乡亲们倒是有用,可是到了公堂之上,只怕也是要人赃俱获的。他索性卖个人情给村长了。

东西差点被偷,即便是个圣人也是要怪罪的。大伙自然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村长点了点头,“你能如此宽厚,不送官府便已经是极好的了。村子里谁再乱说话,我都要重重的罚。”

谢宛笑着点头。

李连香旁边的栓子见谢宛不把李连香送到官府了,他脸上一喜,赶紧着朝着刘芸跪下了,“多谢二娘子。”

他本想拉着李连香一道跪着,孰料李连香却是一动不动的,硬是不肯跪下。他只能暗自生气,回去了再和她好好说道了。

这乡里乡亲的,谢宛也不习惯人家这样,忙道:“起来吧,赶紧着去前院吃吃酒,今天可是极力日子,别为了这些事坏了心情。”

大伙一听,也知道是不想再闹腾了,都纷纷的说这话往外面走了。

栓子也赶紧着拉着李连香跟着乡亲们一起出去。

王池抱着一脸灰尘的康哥儿出现在内院的时候,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他看见福姐儿和洗碗在一道,顿时变心虚了。“宛娘,你怎么在这?”

谢宛见着他和康哥儿都是满身尘土的,忍不住笑骂道:“瞧瞧你们这也两跟个猫似的,赶紧着去收拾收拾,去前面招呼客人。”

听谢宛这么说,王池便知道定时福姐儿没有瞎说,心里也放心了。抱着康哥儿就往内室去了。

谢宛看着爷两进屋了,忍不住无奈的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康哥儿一起玩的满身泥。”

她握了握掌中的小手,拉着福姐儿就往外面走了,“走,跟着娘一起去认认人。”

福姐儿笑嘻嘻的看着刘芸,“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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